穿过缭绕白雾的门框，眼前瞬间亮起的光芒和炽热让人不由眯起眼。
警笛红蓝交错的光芒在玻璃上闪动，塑料门帘被束在两侧，封条拦住了超市入口，不少居民挤在附近窃窃私语，也有警员在向围观人员问话。
全是假人。
吴冬临退出感知，栏杆外的声音一下嘈杂起来，但他只觉得他们聒噪。
79一手推开居民楼的门，一手关灭探照灯般的手电，一行七人鱼贯走出，杨庆光惊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怎么做到的？”
“保——密！”
柳雨泽一下拍住他肩膀上，笑嘻嘻的模样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这次一直在队伍最后，也是在保证那两个不知情的外人不做出出格举动。
走过阴影和阳光的交界线，光芒伴随灼热一同泼洒在皮肤上，驱散了从浅层鬼境带来的寒冷，吴冬临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即使阳光是假的，但至少对同样虚假的东西有效。
之前去的是备用仓库路线，对接下来超市的行动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让组织看出自己的异常。
“去对面超市。”
79平静地下了命令，像机器一样一板一眼地向马路对面走去。
这真的没问题吗？
吴冬临伸手探入口袋，摸过冰凉的盒子，摩挲过镜子刀，转头时正好与青茉灵视线相交。
漆黑眼瞳没有挪开，她似乎也在打量自己，灵动的双眸中似有困惑。
的确不是那只眼睛，她现在也没使用异能。
他立即回过头，跟着79的步伐穿过马路，身后则传来柳雨泽连哄带骗让两个警察跟过来的声音。
“我都说了放心，你们牵涉进了案子，那也只能和我们一起进行到底了。”
“你们不还是警察吗？正好和我们一起来看看，之前宏光幼儿园也是我们处理的呢，说不定你们未来有机会能加入我们。”
“……”
门口的假人警察们看了看79，没有询问或阻拦，只是继续着自己毫无意义的询问民众。
“欢迎光临”
机械女声自头顶响起，拨开门口的封锁线，吴冬临跟在79之后附身钻入商店中。
“队长，该怎么处理？”
除了声音更像人声，其他都一板一眼的稚嫩少女音响起，他愣了愣，一下没听出是谁。
一个初中生样貌的少女站在柜台边，还是穿着黑白洛丽塔裙，脸上扑着白粉和腮红，蓬松蜷曲的头发垂到肩膀，脑袋上还扎了个蓝色蝴蝶结。
只是腮红上的两只眼睛漆黑无神，比起活人，看着更像机器人一些。
36？她怎么把面具下了？不怕被虚拟世界影响吗？
“你是……”
青茉灵咦了一声，喊出了她的名字：“36？”
“是我。”
36只说了两个字，就重新看回柜台后的两人：“希望你们能配合调查。”
柜台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汗衫的老头，一个是比他高三个头的壮硕妇女。
南业韦和赵春喜，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
说好的集体行动，杨佳奈呢？
眼珠左右转动，无论是感知还是用肉眼，他都没发现杨佳奈和小鬼的踪迹。
按照上一轮重置，杨佳奈走的是备用仓库一路，但她一个人在哪做不了任何事，还会因为之后的探索而丧命。
如果没有重置，她已经在虚拟世界死了一次，但死亡本身是可以重置的吗？
周自珩可没有复活！
吴冬临思索之时，青茉灵主动开口了：“79，那个叫杨佳奈的人去哪了？”
“她前去呼叫并调整增援，一段时间会和我们分开。”
备用仓库的冷库有眼睛，组织会尽可能避免青茉灵与梦境教团接触，而从那些人死亡的状态和之前了解的信息来看，梦境教团与科迪公司不太对付。
看青茉灵张开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他赶紧插入了对话：
“队长，我们都在这里的话，备用仓库那里……”
“杨佳奈会和增援一同去处理。”79的回复还是那样平静，似乎是早已预备好的答案。
“哇哇哇，真是一群稀客啊！”
像拉大锯一样的沙哑噪音强行挤了进来，引得所有人视线全都转向了柜台后的老头。
南业韦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那眼神像是一只狡猾奸诈的老鼠，从36看到79，明锐的眼珠闪了下，对79露出谄媚的笑容：
“你看大人，我们做的都是正规的买卖和生意，哪容得着您这样的人物大驾光临。”
“请您配合调查。”
36面色不变，她的脸很僵硬，像是凝固的橡皮泥：
“有一位名叫‘周自珩’的青年最后出现在店中，希望你们能配合调查。”
南业韦看向她时砸吧了下嘴，猥琐的笑一闪而过，但立即就被他收敛起来，对79嘿嘿一笑：
“没事，您尽管查，我们完全配合，对吧老婆子。”
他用手肘顶了下身旁高大的女人，赵春喜像牛一样从鼻子里喷了股气，用厚重的鼻音哼了声。
“36、柳雨泽，你们带着王先生去零食区。”
79撸起双臂长袖，露出其上成片纹身，看向剩余四人：“你们四个和我一起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
柳雨泽高声答应下来，捧起不知何时挂在脖子上的古典相机，一只手拉住王九菊：
“走，给你看看我们平时的工作是什么样！”
她拉成年男人就像拉着一只小鸡，轻而易举地就把王九菊拉走，他在走时没忘记对杨庆光伸手比了个“OK”。
36则继续迈着机械而精准的步伐走在他们后方，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货架后。
杨庆光看向自己时脸色复杂：“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先听队长安排。”吴冬临端详着这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年轻人，见他肉眼可见地有些手足无措，“你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安排？”南业韦突然爆笑起来，一口黄牙在空中开合，扎耳的笑声在柜台旁回荡，“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
倪彤突然在老头的笑声中尖叫起来，青茉灵皱起眉，一手猛然捂住她的嘴，揉着她的头发予以安抚，质问道：
“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选都只会是一样的结局。”
南业韦笑得扬起头，爬满血丝的眼白不断后仰，仿佛被人强行拉起头的人偶，手臂翻折一圈，直指向青茉灵：
“都是因为你！”
咔嚓！
他的眼珠如玻璃球般爆裂，血红结晶从眼眶中刺出，沿着他惨白而满是褶皱的脸颊凝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