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脆破裂声从窗口传来，一团滚圆的东西从三楼破窗而出，沉闷砸落在地。
玻璃碎片纷扬砸下，落在路灯上叮当作响。
“……”
在路灯无法照亮的黑暗中，全身黑衣的男人默然看向对面街道，灰黑面具上的数字“79”隐隐散发银光。
他收回视线，对手上抓着的身影缓缓开口：
“你的主人在哪？”
他捏着一具只剩外皮和骨架的焦尸，它的下颌无声开合，空洞眼眶中冒着烈焰，一圈的空气都在高温中扭曲。
酥脆焦黑的皮肤在挣扎中皲裂，融化脂肪滴落在黑手套上滋滋作响，但79的衣装依然完好无损。
银色数字闪动，一条条信息在他的脑中涌动。
“确认完成，是不应该出现在原剧本中的邪物，无法交流，来源于‘阳光养老院’。”
“副本曾发生过异常变动，即使处理及时，也可能产生信息泄露。”
“排除因漏洞产生，由参与人员无意中获得可能为315，由他人引导所致可能为833，此次任务剧本已经偏离轨迹。”
“36，你那里情况如何？”
“卢归帆的预言画已实现两张，分别应验于超市内一二组的争吵与我现所处位置。”
“有人在干涉剧情走向，继续监控，我们必须揪出潜藏的不稳定因素。”
“不可让第三张画成真。”
黑衣无风展开，内衬自动掀起，露出腹部肌肉上的密集纹身，一条贯穿纹路的枝干霎时亮起红纹。
纹路由红转紫，旋即化为刺目幽蓝。
嘭！
他手中捏着的焦尸一下炸开，灰白尘埃纷扬洒在地面。
它们无风自动，似乎在被什么操纵着盘旋，最终在地面构成一副完整图形。
一只两侧上扬的竖瞳眼睛。
腹部的幽蓝纹路逐渐黯淡，黑衣自动飘下，掩盖住那条淡化的刻印。
看着图案，79一动不动，仿佛是立于巷口的一具雕塑。
他清楚自己用的刻印是什么，这刻印在此绝不会出错。
呼呼——呜——
喧嚣之风扫过大街，白色尘埃随风扬起，被若隐若无的哀嚎一并卷至空旷街中央，与扬起的浅白水雾融为一体。
79闪身藏入墙壁阴影，他蹲下身，提前放在墙角的手提箱自动展开，露出其中的光洁瓶身。
剧本已经大幅脱离了轨迹，它们又干扰了剧情，不能让那群疯子如愿。
柔软的皮质封口被掀开一角，他用手挡住开口，面具的银光也一同黯淡，以让自己与寂静黑暗融为一体。
不过现在，要先躲开被动静吸引来的东西。
……
在玻璃窗破裂时，吴冬临的眼前一阵恍惚，蒙蔽地左右看去。
原本处于镜像状态的房间恢复了原样，厕所出现在对应现实的一侧，走廊上重复的房门和窗户也全部消失，能正常看到公共厕所和楼梯的位置。
鬼境破了。
居然成了，还真是用这种方法打破……这连歪打正着都算不上，简直是脑子有病的破解方法。
他颤抖着从绿盒里抖了颗药，仰头吞了下去。
清气的冲击让他清醒不少，然而吴冬临的心情并不好。
在满是碎玻璃渣的窗框外，依然是阴森的楼房和街道，永夜下路灯的朦胧光芒穿过裂口，直接照在他的脸上。
他没能离开浅层鬼境，只是解决了这栋楼内部的场景循环和镜像。
这地方比想象中更加诡异。
“浅层鬼境……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该怎么出去？”
手机不在身上，组织也没告诉过这样的关键信息。
没有支援，没有信息，没有食物。
头顶灯管轮番闪烁，吴冬临双手捂脸，一切不安与绝望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无论什么情况下，人都要活下去，即使意味着直面未知。
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去街道上，但下楼探索显然是必须，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食物和水。
唯一能庆幸的是建筑内亮着灯，虽然说经常接触不良般闪烁，但好在也能照亮周围区域，不至于让失去手机照明的自己摸黑探索。
二楼和三楼的区别不大，依然陈旧并布满灰尘，用感知扫过也是一样的双层墙壁，摸着同样是实体。
缓步走到一楼，他只看到空荡的大厅。
柜台还是完好地立在原位，上方悬着一颗孤零零的灯泡，时不时闪烁几下。
正对柜台的是大玻璃窗和玻璃门，灰尘没有二三楼的窗户多，他能清晰看到街道和立在对角路上的路灯。
比想象中更顺利，依然没有任何人或东西阻拦，他直接走到了正对街道的门前。
只是轻轻一推，大门便摇晃着露出一条缝。
之前的房间门也是，现在的大门也是，仿佛有人刻意掩着门，就等待着自己的一推来打破平衡。
吴冬临扶住继续敞开的门扉，直视门外的空荡街道。
寒风刮过脸颊，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心底浮现出可怕的不安。
真的应该出去吗？
呼呜——
沉闷的风声与哀嚎一并响起，他抬手捂住一只耳朵，却依然能听到交杂在风中的痛苦嚎叫。
路灯的白光能驱散黑暗，但现在连那少有的光芒也开始变得朦胧。
有路灯作为对比，他能清晰看到外面的变化。
起雾了。
微微眯起眼，感知中全是成团的黑色，浓稠到无法化开。
整条街道都被阴气笼罩，只有在路灯边被白光照亮的区域要淡一些，路灯顶端发亮的部分则是一团白光，在它到路灯玻璃的范围内没有阴气。
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浓度，这种程度的阴气足够让普通人察觉，在其中待久了会严重影响身体健康。
路灯顶的白光像是当时袭击自己的不明白团，只是表现不完全相同。
就在他思虑的半分钟不到，雾气已愈发浓郁，路灯光芒也被染成乳白。
呜——
尖锐啸叫在街道回荡，像是风声，像是人的尖叫，又像是野兽的嚎叫。
在一瞬间，预感涌上心头。
不能去街上，马上关上门，不然会死！
过于强烈的预感让他的胃中一阵绞痛，当即反手关上门。
门合拢之时，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在玻璃外，薄雾逐渐浓厚，不到半分钟便已经浓到如牛奶般粘稠，淹没了路灯的光芒，掩盖了街道，像是一大片乳白色云团。
有东西在雾中浮动，但他看不清。
那是一块庞大的阴影，在白雾中影影绰绰，时聚时散。
不到一分钟，它已经快速移动离开，雾气也逐渐淡化消散。
雾气像潮水般退却，吴冬临皱眉看着街道恢复了正常能见度，路灯依然忠实照亮街道，仿佛无事发生。
来无影，去无踪。
有恐怖的东西在街道游荡，自己对浅层鬼境的了解实在太少。
他看着恢复寂静的街道，犹豫着不敢离开楼房。
正在纠结之时，吴冬临却见路对面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人。
他全身黑衣，手中提着一个手提箱，面具上的“79”闪着银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