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有变？”
吴冬临看着短短四个词摸不着头脑，迅速扫了眼时间。
才八点，是住所那里出了什么事？
虽然心有疑惑，他还是边啃着煎饼，边跟着导航走回了民居下，仰头望向方形居民楼，突然一拍脑袋。
记忆里的楼明明不长这样！
先前至少是有点小区居民楼的样子，白皮泛黄，对外的一面似乎被改造过而没有窗户，但现在的“楼”只能被称作一块洁白长方体，竖在路上格外突兀。
像是出bug后的游戏建模。
吴冬临揉了揉眼睛，面前建筑毫无变化，他赶忙眯眼打量了一圈，在路灯上再次找到了一动不动的光斑。
但那些灰白裂纹已经延展到了马路中央，让路面像是龟裂的瓷器般被分割成小块。
即使在感知里，长方体的建筑外观也没变，不仅苍白还和灯泡一样自发微光，属于根本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一时分不清是组织动的手，亦或者是科迪公司已经做了手段，还是自己的眼睛和异能又出了问题。
再次确认过手机上的消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面不改色地走向一层透明薄膜般的门。
手做出推门动作，却直接穿过了膜，吴冬临闭眼向前一步，就直接走到了民居内，视线却一阵扭曲。
苍白平面闪出错误般的色块，它们斑斓跳跃，在半分钟之内才堪堪稳定成记忆中整洁的模样。
刷新出来的假人该拖地的拖地，该交谈的交谈，上下楼的上下楼，个个动作流畅。
他看到一直没在意的店主正盯着自己，吴冬临淡定绕开它，毫无心理压力地走上楼梯。
都是假人罢了，即使死了也没有心理负担。
从这一角度讲，组织做的算是好事。
缓步走上二楼，在走廊略显黯淡的灯光照明下，吴冬临回到了贴着“9016”的门前，抬头盯着数字打量一番，还是放弃思考，推门而入。
房间内被打扫得比想象中干净，散乱的行李和育儿用品已经不见踪影，木地板总算展现出了棕色原貌。
头顶的大灯明亮洁白，洁白床铺也叠得整齐，床头柜规矩地摆在床头，一副待人入住的模样。
“至少有个正常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把勒得背疼的黑包放下。
咚！
在触地瞬间，一只黑爪就从拉链缝隙间探出，扒拉开了开口，一团毛茸茸的黑猫头探出，墨绿眼睛上下左右打量起来。
草，之前在外面游荡，包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差点忽略了这家伙。
不管它看不看得懂，吴冬临将手指举至嘴边，做出嘘声动作，右手护住背包，小声道：
“你先别出来，我可不确定目前情况。”
“喵！”
黑猫叫了一声，但没有从包中跳出，乖乖抬头仰望他。
倒是吴冬临看着那双墨绿眼睛，种种想法从脑中闪过，蹲下身细细盯着竖瞳。
还不知道它的战斗力有多强，从解决流脓手臂来看绝对不俗，但会不会影响到这次的勾引？毕竟自己的任务是当诱饵。
“待会儿除非我受到生命危险，其他时候待包里别乱动，委屈你一下了。”
他搓了搓猫头，手不断向下用力。
但像是按压车胎一样，即使他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手臂上，也没法把猫头按回包里。
看着持之以恒保持眼睛在外的黑猫，吴冬临最终妥协，把它连着包一起挂在门后，这次它没有再捣乱。
一屁股坐在柔软床褥的尾端，以现在的角度正好能与几米外门背的绿色猫眼对视，他不由又抽了抽嘴角，往床头挪了挪。
在看不到黑猫后，他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安静等待消息的间隙中也没忘记用感知扫过一圈。
至于结果，只能说一切如常。
苦笑一声，吴冬临只能继续在浏览器刷着日期停滞的新闻，直到79的消息跳出，并由下拉栏自动展开，占据了整个屏幕。
“……可真自动化。”
心中满是无奈，他还是仔细阅读着发来的话语。
“部分样本送达，做出惊讶和实验性尝试，牢记展现为普通人的反应。”
“此后手机联系将中断，不要进入组织系统界面。”
样本送达是什么意思？
疑问涌出的瞬间，一股腐烂的恶臭便占据了他的嗅觉，里面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橘子味。
吴冬临转头时，只见对角床头墙壁上正缓缓流下一片半透明液体，在白墙映衬下能清楚看出它是淡红色，像是草莓果冻里的液体。
噗叽——
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粘稠声拍在硬物上，一块手掌大的肉块从挂在墙上的挂灯中落下，正砸在床头柜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用左手捂住口鼻，厌恶地注视那缩小了一半的肉块，手机上正好跳出79新来的消息。
“它是诱饵和定位，已经做过无害化处理，你保持好自身伪装。”
“如果觉察思维状态不对，及时使用药丸保持清醒。”
“通信截止，封锁系统。”
在最后一句时，手机屏幕一暗，正常退出到了主界面，齿轮状的设置下拉后对应内部系统的选项也无法点入。
也相当于任务正式开始。
20：35
吴冬临按灭屏幕，直接从床爬到对面床头柜，一把将柜子挪到床正中区域。
他低头看着蠕动的肉块，左手挠了挠脑后头发。
冰凉而凹凸不平的小盒浮现在手心，掩于背后的右手凝现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手腕一抖，他把镰刀收敛在铺好的洁白床单下，绿盒塞兜里，顶着臭味在肉块前蹲下。
他没拿出染血铭牌，这是失去鬼魂的诅咒之物，对手又是灵媒，拿出来太容易被觉察。
至于镰刀，其实是有些违背了79的要求，但只要不用它的特殊能力，也算是一件好的武器。
外出带些防身物品很正常！
“好像闻起来比之前淡。”
吴冬临小心地吸了两口气，端详着手掌大小的肉块。
它呈现红墨水般的暗红色，静静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长出的短黑细丝附在黏液中，那些液体似乎已经在逐渐干涸。
“这是……死了？”
他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拨弄了下，依然粘稠的触感，但和先前不完全相同，更像是即将干涸的胶水。
拔出的手指缩回空气时，皮肤上残留的液体就已经干涸，凝固成可用手撕下的薄皮。
从它的大小来看，组织应该只是切了一小块送回来。
微微眯起眼，吴冬临正要使用感知视线，却猛地心头一颤。
他听到了一阵女声。
像是吟唱，像是朗诵，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如空灵的幽灵般由远及近，但就是听不真切。
记忆中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所作所为，但感知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也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应对。
他能清晰听到胸口内心脏的怦怦跳动，甚至是全身血液流淌的沙沙声。
吴冬临喘不上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思维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轻，越发遥远。
与此同时，记忆为他指明了熟悉感的来源。
灵媒的通灵！
他张嘴想要叫出声，却无法从嗓子中发出任何声音，瞳孔仿佛也逐渐涣散。
只不过与之相对的是，舌下连绵不断传来的刺激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
在取出绿盒时，他就已经把药丸留在手里，趁着掩护口鼻的动作把它含在舌下！
这一准备派上了用途，即使吟唱声逐渐清晰接近，他也完全能控制住身体，最多感觉躯壳有些敏感和轻飘飘。
加上以前体验过被通灵和心理暗示的状态，他能完美模仿出被控制的假象！
现在比的是耐心，看是药效先结束，还是大鱼先咬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