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是预言画?在组织里倒是听徐回轩说过一些类似的异能。
预知系异能一般需要载体才能表达,比如文字、画面、手工制品等,和卢归帆的表现也符合。
“等等!”
吴冬临伸手拉住青茉灵,指了指铁皮缝隙间的工地:“你看边上的工地。”
她也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场景,皱眉出声道:
“好眼熟……是卢归帆画的那幅画?”
“我看着也像,不过……”
手中微动,取出文件袋中的画纸,吴冬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和画面反复确认后微微摇头:
“只是相似,而不是完全一致。”
画面中的卡车在左侧角落,而现在卡车正停在空地中央,塔吊倾斜的高度更低,黑团样的东西也不在对应位置。
即使不完全相同,也不能就直接断定,而且预知有误差是正常情况。
眯起眼睛,吴冬临左右扫视,视线和感知范围所及没有阴冷气息,现场一切如常。
一点阴气都没有,灵异事件也不是随便能遇得到。
卢归帆毕竟是任务目标,自己也可以能根据画中预言和现实的关联判断能力强弱,了解越多,写报告就越方便。
伸手摸了摸口袋中正在保持录像的手机,他对靠着铁皮的青茉灵小声道:
“我离开下,你继续用手机录像。”
“好。”她点点头,一手掏出手机,拿着对工地内摄像,另一手扣着铁皮上深色的铁锈。
他快步小跑到小区外围的一家小卖铺,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出来。
吴冬临回来的时候,看到青茉灵还在扣铁皮,铁皮上的蓝漆都被扒拉掉一块,她眼神放空地发呆,另一只手上的手机倒是举得挺稳。
有这么无聊吗?
暗自笑笑,他顶了下她的胳膊以示跟上,自己走在前面。
只向内走了十步不到,向内开的铁皮边就传来一声粗犷的喝令:
“喂,干什么的!”
吴冬临一看,只见是一个穿着荧光黄工人外套,头戴黄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他下巴上胡子拉扎,正抱胸拦在他们前方,正是刚才指挥卡车的守门人。
“路过来看看。”
吴冬临眯眼笑笑,把手上的烟盒递过去,那人的表情一下放松,随意从其中抽了只出来,瞟了他一眼:
“有火吗?”
他顺势取出打火机,干脆塞到对方手掌中:“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朱就行。”
男人按下打火机,闪烁的火光点燃香烟,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团烟雾,青茉灵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退。
“果然还是好牌子抽着舒服。”老朱感叹着看向吴冬临,“小兄弟,你来着做什么?”
抬头看了眼地铁建设的标志,借着刚在超市里查的资料,吴冬临耸耸肩:
“这施工大概要弄多久,感觉已经有一两年了吧。”
“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建成的。”男人抖落烟灰,“一半都没到,才开工也没多久。”
“你们这啥时候下班啊?”
“呵,下班。”
“我巴不得早点下班,我老婆孩子还在家呢。”
老朱把抽完的烟扔在脚下踩灭:“我家那臭小子好不容易考上高中,现在又不好好学习,天天和狐朋狗友混,你说说……”
“喂,话说你多大了。”
这聊到什么方面去了?
吴冬临说谎眼睛都不带眨:“马上上大学。”
“啊大学好啊,我那个败家子高中交了个女朋友,学习都落下来了。”他的眼睛似乎瞟了眼背后无所事事的青茉灵。
……救命,怎么中年人都喜欢聊这种东西。
他从来没那么无语过,眼睛瞄向后方,希望青茉灵来解围。
而后者则是依然无所事事地扣着铁皮,似乎察觉到他的窘迫,她正微笑着望着自己,狐媚的眼睛几乎笑成一道弯月。
故意的吧。
他无奈地听着工人的唠叨,尝试在心中找个借口。
“好啦,我也不缠着你,马上天黑了,你也快走吧。”老朱抽完烟,把打火机扔回吴冬临手中,转身走回工地。
吴冬临如释重担,向他挥手后便回头走向青茉灵,她停下扒拉铁皮的动作,两人一道向外走去,她清澈的声音在肩膀边响起:
“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感觉出来,除了画面相近,基本没有异常。”他同时解释着,“卢归帆目前的表现类似预知系异能,当时让他画的时候也只是要求‘和我们有关’,也许预知的只是我们可能到达的地点。”
“而预知的朦胧和暗示特征会使判断产生错误,毕竟说到底都只限于暗示。”
吴冬临不由向后方望了一眼:“没出事就是好事。”
明亮的探照灯光引来了昆虫,昆虫引来了夜间行动的蝙蝠,那些黑乎乎的小家伙在耀眼的灯光间来回窜梭,在机械运转的噪音间无声穿行。
在影子城市里除了人和宠物,从来没看到过昆虫和其他野生生物,不过以安保和生存状态来看,没有它们也很正常。
他笑了笑,准备回过头离去时,却听到一阵骚动。
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吴冬临即刻回头,却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正从吊塔上落下。
嘭!噗!
沉闷的肉体与水泥撞击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东西直直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尖叫声延迟了片刻,抑扬起伏的喊叫从在场所有人口中发出。
“有人摔下来了!”
“我没瞎!去叫包工头!”
“卧槽,是什么情况!”青茉灵压低的惊呼从边上传来。
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吴冬临抿住嘴,没有出声,也没有前去查看的想法,只是按住口袋中的手机。
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不要随便参合,不必卷入没必要的麻烦中。
他微微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调动感知,同时开口道:
“你还在录像吗?”
“在…在的。”青茉灵愣了下,回答道,“我们该……”
“没有灵异事件痕迹,就是单纯的意外事件。”他揉了揉眉头,退出感知,“我们没必要介入。”
收回注意力时,他的灵感一动,正好看向眼前的景象。
坠落的人在吊塔附近,不少工人已经围了过去。
探照灯从上方照下,他们正处于塔吊阴影覆盖的范围中,在相隔的距离外看来,围在一起的人群仿佛一块黑团。
匆匆奔去的人都背着光,在自己的眼中是暗色的背影。
在刚才和“老朱”聊天时,卡车已经开到了左边,车上的钢筋和钢管在阴影中似乎融为一体,驾驶员正从驾驶室下来,同样跑向现场。
熟悉的画面,吴冬临瞬间汗毛直竖。
画中的黑色色块代表着人。
先前的工地场景和画中只是相似的原因,是他们来早了一步,在画面所对应的事件发生前到达了现场。
而现在发生的,才是画中的预言。
如果没有那幅画,自己也许不会在意这片工地,即使看到了也不会久留,就不会目睹眼前的意外。
因为看到了预言画,所以才会特别和工人搭话,中间磨蹭消耗过时间,正好让自己目睹和画中一样的场景,反而符合了画的预言性。
无论是否看了画,事件都会发生,但由于看过预知画,我们才成为了画面的亲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