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丝丝凉意,吴冬临咽了口口水,高声喊道:
“青茉灵?倪彤?”
没有回应传来,甚至没有虫鸣鸟叫,耳畔只有一片寂静。
警惕地侧身,他摸着湿滑的苔藓,背靠树干,缓慢绕到斜树后方。
眼中是相同而熟悉的翠绿背景,吴冬临低下头,脚下是刚被踩踏的那丛高草。
他已经绕到歪树的另一侧,面前景象却丝毫未变。
再走回去,他又见了一遍相同的景象。
不太标准的鬼打墙,甚至属于比较弱的那种。
微微点头,吴冬临从紧张中缓过来了些,表情也同时放松了许多。
普通人估计会慌,但遇到鬼打墙对自己这行简直是家常便饭!
即使是菜鸟都看得出这片鬼打墙建的有多临时,难不成那个鬼也是新手?
轻微的沙沙声从周边传来,似乎有某种小兽正在林中奔窜。
“谁?”
他迅速转向声源处,只看到灌木微微摇晃,几片叶子缓缓飘落。
那道声音时左时右,时近时远,无法追踪它的移动轨迹。
对方在隐藏气息,但似乎并不擅长。
脊椎又传来熟悉的凉意,不过比先前更细微,区别大概是从针刺变成用尖指甲扎。
细微寒意还在扎着大脑,吴冬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在屏蔽视觉影响后,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感知。
细缕冰冷的气息从周围投来,汇集成细丝集成的透明河流,看似充斥身旁的每一个角落,但又全部集中于一个方向。
正上方。
对面似乎经验不行,又是粗制滥造的鬼打墙,又是老套的躲藏方式,但能主动刺激到自己感知的强度,它应该是厉鬼级别,小概率是强大的执念。
感知有变,刚才可能不是这只鬼,厉鬼级别可以正面试探一番。
吴冬临睁开眼睛,将双手枕在脑后,自言自语般开口:
“别装神弄鬼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他将又手臂向上移动几寸,准备预防从上方袭来的攻击,悠哉游哉地走向半歪在地的树干,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样匆忙建起的鬼打墙也许能唬普通人,但如果想困我还得再加把劲。”
树林一片寂静,搞得吴冬临自己都有点尴尬。
再装得贱点,要把它引出来。
停顿一下,他回忆了下周自衡的表情,故意露出格外欠打的笑容:
“出口就是那棵树吧,爬上去,然后你的幻象就不攻自破了,这样显眼的东西估计只有小屁孩才解不出来,话说你该不会就是小屁孩吧?”
话音未落,一条光滑如游蛇般的东西忽然滑过膝盖。
吴冬临脸上夸张的笑容霎时收敛,他马上向后撤去,小腿上却已被什么拽住。
他立刻察觉到脚踝上传来的拉扯,但已经来不及做出行动,后撤的力度反而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
他迅速反应过来,硬生生用手肘撑住身体,脸上忽然一凉。
严寒猛然压迫至脑海,思维仿佛正站在极点的暴风雨中,他的感知疯狂叫嚣着:
它想抓我的脖子!
吴冬临立刻抬起左手捂住脖子,手上几乎同时传来冰冷麻木的静电感。
“抓到你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道,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刻,脖子上传来的压迫忽然减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
他的左手手背浮现出一个由重叠圆圈构成的漆黑标识,随即迅速淡化消散。
几乎同时,他耳畔捕捉到一道孩童小小的惊叫声,感知中尖锐如实体的寒意随之减弱。
“咳咳,没想到要用到这一招。”
吴冬临从被压塌的矮树中站起,忍不住咬住嘴唇,肉痛地吸了口气。
一次“工作”功劳才换来的驱鬼刻印就这样用掉了!
刻印,又称印痕,一次性使用物,能够让人使用印痕对应的异能。
然而不同人对不同印痕承载力不同,以至于每次留痕都有近八成失败可能,且借助印痕使用出的异能会受到一定削弱。
感知只起预防作用,他本身没有直接抗衡鬼物的异能和特殊物品,只能靠刻印保命。
还剩两次。
太冒险了,低估了它的危险性,赶紧离开这片鬼打墙!
他快步跳离原本站立的地点,但还没走出几步,头就不自然地向后仰去。
有东西套住了他的脖子!
他立即向颈部拉力传来的地方摸索,手指触碰到一条冰冷光滑的东西,它环绕脖子一圈,然后向侧上方延伸而去。
又来!
中级驱鬼刻印竟然只能驱逐它几秒!
吴冬临心中一凉,当即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驱鬼和反伤型刻印会对产生身体接触或附身本人的灵体产生作用,但无法影响到正常物品和非鬼魂本体的延伸存在。
脖子上的套索是实体,不会受刻印影响!
必须想办法解开!
但当他刚将手指伸入套索与脖子的空隙时,仿佛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颈部的缠绕物迅速缩紧拖拽的力度猛然增强。
他的双腿在地面死命地踢蹬,在地面犁出两条沟,但依然难以反抗地被向后拉去。
那条套索如活蟒般死死绞着颈部,窒息感逐渐上涌,他的挣扎越发无力。
吴冬临用手努力拉扯着套索,尝试从中间的空隙间获得呼吸的可能。
手一次次从光滑滑腻的套索上滑下,终于,他抓牢了那条套索,用尽全力地向下撕扯。
作为套索的绳索比想象中要脆弱,指甲成功扣入其中,腥臭的液体瞬间从套索上喷涌而出,浓稠的液体顺着手脸颊流下,也顺带溅入了他的嘴中。
夹杂肉类腐败臭气的液体涌入口腔,他恶心地吐出那些东西,干呕了两声。
套索仿佛吃痛般哆嗦了一下,收缩的力度也立刻减弱,他获得了些许喘息机会,但依然无法将套索从颈部解开。
他的行为似乎也惹怒了那个东西,它力度在停顿片刻后立刻加大,将他的身体笔直地向上吊去。
脖颈传来难以承受的嘎吱声,意识逐渐陷入模糊。
糟糕……要死……
死后……会遇到爸妈吗……
他无法发出声音,无法向外求救,嗓中只能发出模糊的“咯咯”声。
正在他双脚几乎离开地面的同时,一道声音忽然从后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