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宿舍楼下的柏油路上有一个淡淡的、很不规则的圈,似乎是用白色的涂料画的,四周还带着一种脏兮兮的、干涸了的暗红色。
那个圈很像一个七扭八歪的人形,但活着的人很难用这种姿势躺在那里。
站在甄水旁边的女生叫银子,她和甄水来自同一个村,银子是她的乳名。
“你知道那女孩自杀的原因吗?”银子问甄水。
“你说什么?”甄水的眼神呆滞,似乎没睡醒,又或许有心事。
“甄水,”银子推了一下甄水,“你最近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甄水睁开大大的眼睛,眼睛没了原来的神采而且还通红通红的,“你刚才说什么啊?”
银子顾盼左右,而后对甄水小声地说:“据说那女孩是被社会上的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奸污了,所以就……”银子愣住了,因为甄水正转身朝宿舍跑去,好半天银子才反应过来,大声对着甄水的背影喊,“你跑什么啊?”
甄水在酒店工作的几个月里,王长青经常带着客户到这家酒店来消费,当两个人见面时,即便王长青想说什么,甄水总是很平静地拒绝他。
可生活并不像湖水一样平静,甄水在农村的哥哥患上了一种很难治愈的肾脏疾病,医生说只能选择透析的治疗方法,医药费用极高而且不能完全治愈。
甄水家的主要经济来源都靠哥哥,现在哥哥病倒了,就如同一间房子的房梁塌了。任何人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就这么死去,家里那一点儿积蓄很快花完了,看着哥哥越来越憔悴,甄水的心都碎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她不得不去找王长青。
王长青被甄水约出来时还很兴奋,但一听到她哥哥得了肾病,他的脸立刻沉下来。甄水看在眼里心更痛了,于是她慢慢地站起身,却被王长青的手用力地拉住。
“甄水,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王长青松开甄水,“我确实欠你的,但你要知道,你哥哥的病几乎不能康复,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投进去多少钱都没有回报。得了这种病只能用透析来维持生命,有的人活不到一年,有的人可以活十多年。不过甄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虽然我有一些钱,但我不知道我要投入多少才能帮得了你,把欠你的还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甄水抹起了眼泪。
“你给我一个额度。”王长青顿了顿,“你说我给你多少钱,你就可以不恨我了?”
甄水不知道说什么,她才十八岁,处理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真是太过复杂了。
沉默良久,王长青咬咬牙,终于说道:“我给你五十万,花完这笔钱,你哥哥是死是活就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甄水睁大眼睛看向王长青。
“但我一次性给不了你那么多,什么时候需要钱,你就来找我拿,但五十万是极限,你懂了吗?如果钱花完了,你哥哥还活着,我也不会再多给你了。”王长青顿了顿,盯住甄水的眼睛,“五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想知道我花的那五十万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说完这些,王长青的手按在了甄水的小手上,甄水这一次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