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如果他不来找我……会不会早上再多出一具尸体?心里又不免七上八下起来。但是我也不知到哪里去找这个网吧老板,而网吧已经被警方给封了,我也没办法去问,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到底这事会不会发生,万一搞不好还会以为我真的和那少年之死有关系。白翌伸手摸了摸我肩膀,我无奈地打开了电视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电影,我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看起电视来。
电影很不错,是勇闯地狱岛,白翌和我一起在看,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六我们都做好了赖床的心理准备。看到最关键的时候电视机的画面突然跳了起来,然后出现了卫星中断的画面。我刚想要说真倒霉,于是开始伸手够放在白翌那里的遥控器。这个时候电视机却突然又有了画面,我缩回了身体,白翌往脑后塞了一个枕头,我下床给自己和白翌再倒了一杯茶提提神。
我在厨房听到白翌喊道:“这是什么?怎么那么模糊?”
我连忙放下水杯,匆匆地回到了床上,发现这的确已经不是前面的电影了,我摇了摇头表明我没有换台。此时画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身材不错,她是从镜头外走入镜头内的,样子有些落魄。只见她推开了房门,门里一片漆黑,然后镜头跟着女人进了这个黑屋子。随即一片黑暗,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
白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坐了起来,他拿过遥控器把声音放大了些,我这才听到女人的脚步声,非常缓慢。随后脚步声停止了,我听到了有人紧张的吸气声和痛苦的呜咽,这声音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然后又听到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接着就是我和白翌都听到过的摩擦声和敲打声,声音越来越急促,而后则是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能听到细微的摩擦声,直至什么都听不见。
我和白翌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因为电视机上并没有画面,完全靠听觉来感受。此时保持了至少有三分钟没有任何声音的状态,如果不是那红色电源灯,我们都以为电视机是关着的。我扭头看着白翌问道:“这不算……电影吧。”
他盯着屏幕说:“废话,哪个电影拍成这样的?”
突然间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没有心理准备,脑袋直接撞到了床板,我疼得捂着脑袋。这个时候画面渐渐地又有了亮光,随后我们看到那个女人迎面向我们走来。我看到这个女的其实蛮年轻,头发披在肩膀上,她还化了妆,眼角的眼线都花开了,整张脸非常惨白,而她的嘴唇是紫色的。这样的面孔就像是是化妆化过了头的样子,非常难看。她面无表情地朝着镜头走了过去,眼神十分呆滞。我发现她穿着很单薄的衣服,现在都冬季了,但是她依然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裙子和白色长衬衫,衬衫应该还是男式的。
等到她彻底地走出了画面,电视机突然间跳了一下,然后一声爆炸声响了起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原来画面又自动切换回了刚才的电影。白翌把声音格掉,我捂着耳朵说:“要出事了。”
他迅速地套上毛衣,然后把我的衣服扔给我说:“快!去网吧!”
我连忙穿上衣服,前面那声音和我们当初在手机里听到的是一摸一样,不用说也知道,那网吧肯定又出事了。我匆忙地套上毛衣和外套,白翌拿着手电,我们就冲了出去。这个时候才四点钟,外面漆黑一片,一到楼下就感觉狂风肆虐,一股寒冷气息直接往我的七窍里钻。白翌用身体挡住了我,然后说:“去网吧。”
我捂着嘴挡住风说:“网吧被封了!”
他拉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到那里再说吧!”
我连忙点头,我心里还在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收到这样的讯息,但是现在也来不及往细处思考,我们两个人来到网吧,网吧的锁居然是开着的。白翌猛地一推门,我们马上就冲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我连忙摸着墙壁找灯开关,但是因为太紧张了,怎么都找不到。突然我感觉有一只非常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接着拉着我的手往开关上放,我几乎要叫了起来。我顺手一揿,顿时整个网吧都亮了起来,但是除了我和白翌,没有第三个人在门口。白翌环视了四周,喊道:“在那里!”
我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网吧老板,我连忙冲了过去,扶起了老板,发现他居然还有气,白翌连忙拨通了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随后那个网吧老板就被抬上去急救。白翌除了拨通救护车外还打了110,所以我们两个很快就被叫到了警察局去,当然问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会知道老板出事了。
我便回答说是这老板事后来找过我,我感觉非常不对劲,所以才过来看看,发现锁开着就进来了。
最后我们还是被带到了派出所,搞到早上才被放出来,出来的时候才被告之那个网吧老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能是窒息时间过长了,所以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和警察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干等着他醒过来再问。那个年轻人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出乎人的意料,并不是他杀案件,而是属于意外性死亡。因为没有任何的外伤,窒息完全是因为长期上网,而网吧的空气又非常不流通所以导致心肺功能衰竭,也就是说他是上网太久给闷死的,这说起来非常荒诞,但是的确也有过上网时间过长,最后心力衰竭而死的案例。
那么那个一脸青春痘的小子就真的有些冤枉了,总之得出了这样的结果,警方也就不会再做更进一步的追究。这让我有一些怀疑他们的办事能力,怎么都觉得有一些敷衍了事的味道。但是一个小刑警告诉我们,其实到年底案子都要能完的都完掉,否则会直接关系到办案效率问题。他们最近在着力调查其他的案子,根本就是忙不过来。
我们被送出了派出所,他们还表扬了我们见义勇为,毕竟那男人的命算是我们救下来的。但是我却越来越搞不懂,而且事情明显是要复杂许多,摆明了是有什么东西希望我们插手,在电视里出现的女人又是谁,是她想要这个老板死?她又为什么要通过手机,通过电视来告知我们。
我越想越是觉得火大,我烦躁地搔了搔头发,对着身边的白翌说:“你怎么看?”
白翌拿着大衣,手插在口袋说:“可以有很多方面的解释。”
我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他咳嗽了一声,指着对面的面馆说:“先去吃早饭。”
到了面馆,我们点了两份辣肉面,他点了一支烟然后开口说:“问题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巧合,首先那个少年死于上网疲劳,而他们家里人因为某些缘故和另一个少年争吵起来,随后少年被杀,而这个老板则是牵扯到另一个伤害案件,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你认为的灵异事件在里面,这是最简单的解释。”
我嚼着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很牵强,那么复杂的解释呢?”
他挑了挑面条吃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复杂的?复杂的就麻烦了,因为不稳定的因素太多。首先第一个死的小子很有可能就不是真的普通死亡,而接下去……则就全部都可以用‘撞鬼’来解释,但是这种解释必须要有鬼的存在。”
我抬头看着他,咽下面条之后问道:“你不觉得第二种复杂的解释比较符合么?”
他嗯了一声,严肃起来说道:“其实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还是为什么会找到我们,这和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我认同地点着头,他看了看我,最后笑着说:“你不是这两年里看了我很多书么。”
我吃着面条警惕地看着他,心想他不会问我要阅读费吧,我点着头咽下面条说:“是啊……不过!我没有弄坏,都还你了不是么……”
他满意地瞧着桌子,最后说:“玩过请灵游戏么?”
我摇着头说:“当然没有,我这样的人玩那种游戏太危险了。当初我读书那会流行笔仙,我都不敢玩。”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依然没说话,我往细处一想,然后结巴地问道:“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要……”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既然我们无法从当事人身上得到讯息,而且很明显我们都相信是第二种解释,为了日后不会看电视跳频道,不会手机受干扰,我觉得有必要一试。”
我拿着筷子在碗里挑了半天,开口问道:“怎么干?”
他哎了一声,喝了一口面汤说:“我那些书你是白看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是说技术性问题,是可行性问题!”
他喝完了面汤抽着一口烟看着我说:“我会解决的。”
我翻着白眼,继续把剩余的面吃掉。
其实所谓的请灵游戏就是巫术的一种演变,实质上就是指降灵术。在过去任何一个巫师都会用的,比方说盘仙的原型就是道教早期所使用的沙盘占。这些都是有文献记载的,所以并非都是胡编乱造的市井游戏,对于占卜,像川后这样的祭祀几乎每年要参与好几十次,大到战争,祭祖,小到造房铺路。所以我的确也记得许多关于占卜请灵的记忆,但那个时候所用到的东西之复杂,种类之繁多,过程之讲究是我们现在完全无法做到的。不过其中最主要的几样东西我们现代人却是可以保存下来的。首先就是获得与阴界的沟通,需要招魂者念诵请灵的咒语,通过语言来构成一种媒介,或者是相互握紧的双手来形成结界。其次便是依附,鬼魂会依附在一件事物,甚至是人的身上,就是现在的灵媒术。
但是请灵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过去很多人都玩过笔仙或者是盘仙什么的,他们认为自己真的请来了神仙,实际上他们请来的都是孤魂野鬼。因为如果那么容易请到神,也就不需要什开光作法了,开光本身这种仪式本身也是一种降神术,这就是真正意义上请仙,绝对不会出现孤魂野鬼来充数的情况。但是这需要很强的功力,先期准备也要做很多很多,所以游戏当中请来的,基本就不会是什么大路神仙了,其中就有可能会遇到冤鬼,甚至是厉鬼。而一般的游戏性质的请灵都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也就是说他们单凭这语言或者是双手紧握来构成媒介。如果当手一放松,或者语言一停止,那么这样薄弱的屏障就会消失,从而恶鬼便失去了约束,他们首先会对请灵者下手,随后是在场所有参与者,大家都知道只要人和鬼打破了原本的阴阳相隔的界限,那么人变得非常脆弱。
然而这种因为请灵而惹出杀生之祸的事情并不多,不过这样的活动非常耗损自己的阳气,说白了就是折福折寿的事。如果没有相对的防护我是不会傻乎乎地去参与这样没有意义的游戏的,为了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而耗损阳寿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这一次,我没有想到老白会用这样的方法。不过这也符合他的做事风格,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说了他说他会解决,我也就不用操心。至于到时候遇到什么事,那就实际问题实际解决,毕竟我也算是今非昔比了。
白翌的确会折腾,他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拿出了我们的宝贝寿碗,然后又理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分成了两个塑料袋。而对于请灵最主要的就是心静如水,所以我们整个白天都听的心经,而且午饭的时候都吃最简单的东西,保持着心境绝对的平和。
但是保持心里平和的基础就是不能有大的感情浮动,所以我被禁止上网。白翌为此拔了网线,于是我也只是帮他稍微整理请灵时所需要的东西,然后坐在位置上大眼瞪小眼。
这种等待是很难受的,完全就是没事盯着挂钟看,然后计算它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入夜。其实按照一般性这种降灵的时间设置,我们都会选择阴气最重的时候,因为它们的气息会最清晰,也最活跃。很多人都认为是子夜之时,其实不然,阴气最重的其实是丑时,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就是一点到三点。
于是我们等于要那么干坐着,等到这个时候。这让我几度想要上网,我看着电脑说:“让我看会片子吧……实在不行小说也成啊……”
白翌翻着书,抬头看着我。最后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说:“看吧。”
我认命的接过书,发现居然是赛车杂志,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也喜欢看F1?”
他翻着书,淡淡地说道:“我上课的时候没收的,那小子太明目张胆了。你看归看,别弄坏了,我下礼拜要还给他的。”
我无言地接过杂志,发现这本东西外面卖至少要好几十块,我叹着气对他说:“现在的小子真是不得了,我们过去收集一套圣斗士都是奢侈品啊。”
他翻着书嗯了一声,说:“我小时候收集北斗神拳。”
我啊了一声,随口问道:“我以为你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小老头,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正常的童年!”
他白了我一眼说:“哈,小时候总是比较幼稚的,我父母管得很严,所以乐趣很少。也不能看电视,后来还让我学武术,总之我过得没你那么自由自在倒是真的。”
我们相对一眼,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因为要静心,所以也就笑了一下,他看他的,我看我的,又开始无聊的等时间状态。
这样枯燥乏味的等待,让人非常容易犯困,我又不想睡觉,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本来脑子里还能想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但是现在大脑空空如也,我想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这个时候时钟终于走到了十一点,我差不多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白翌收拾了一桌子的书籍,然后拿起塑料袋,塞进了背包。我指着厕所说:“我去洗把脸……清醒下……”
之后我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洗脸,等我们一切准备就绪,一出们就感觉外面不是普通的冷,风一吹,我冷得大脑都跟着抽了起来。我裹紧大衣,塑料袋挂在手腕上,而双手插在了衣服口袋里,缩着脖子说:“真冷啊……”
白翌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吃得消么?”
我点了点头说:“走吧,早去早完事。”
我们走下楼梯,走到小区。那么晚的夜里,在差点闹出三条人命的地方,就连过去守门的大爷都不见人影了。这样也好,我们干这个事本来就不太好和人说。之前白翌和我就对好了口供,如果被发现就说我们是怕那些脏东西找到我们,过来拜一拜。
一路上真是除了野猫没看见一个活的东西,走到网吧,我们发现门上已经上锁了。我问道:“怎么办?没钥匙啊。”
白翌东看看西看看问道:“你有别针什么的么?”
我摆着手说:“我又不是大姑娘,怎么会有?”
他啧了一声,突然他咦了一声,走到边上的服装店,原来在服装店的铁门上还缠着一根钢丝。他拗了下来,然后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地递给我说:“替我举着。”
我惊叹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他头也不抬地说:“嗯,我不是说过我父母很严格,把我的小人书都收了,所以我很小就会这招了。”他顿了一下,调整钢丝的长度说:“这是技术活。”
我头一次觉得白翌那么值得我崇敬,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个本事啊,否则我早就撬老师的抽屉把那些没收掉的小人书给偷回来。想到这里我顿了一顿,才想到为什么白翌要把那书带回来了,原来他早就想到会有那么一招。
不过正像白翌说的,这是个技术活。我们弄了半天才搞定,我的手都已经冻僵了。白翌推开大门,经过上一次,我已经清楚电灯开关在哪个位置。
我按下了开关,光线非常充足。本来应该坐满人的电脑台前空无一人,和我当初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气氛。一切都维持在昨天网吧老板被送走后的样子,他倒下的地方那些机箱也还在,完全是我当天上网之时的模样,甚至当天的垃圾都没有倒掉,垃圾桶里还有那个时候别人吃剩下的泡面,那些吃剩下的方便面汤水流了一地。
白翌把其中一个机箱搬了出来,放在空地上,随后他拿出了一支白色的粉笔,在机箱的周围都画上了咒符,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后把灰烬洒在机箱上。
我咳嗽一声说:“可以准备起来了,这里真真他妈的冷啊。”
白翌搬过来两个方凳子,然后拼起来在上面放上了纸和笔。我从包里掏出了四根蜡烛,分别点在四个不同的方位,然后用一根墨线把周围围了起来。白翌又烧了一张符把灰烬洒在四周,这样我们就把空间给包围了起来,在这个圈子里,我们是安全的,就算是厉鬼也没有办法在圈子里对我们造成威胁。
突然我们听到窗口处传来“嗙”的一声,我吓得倒吸一口气,然后一只硕大的老鼠从窗户边飞快地窜过。我咽着口水说:“风,是风太大了。原来窗户还开着,我记得当初还被报纸给堵着呢,我想怎么那么冷啊。”
说完我连忙把窗户关掉,就在关窗户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街道的另一端有一个人站着,像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我连忙关掉了窗户,突然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我就那么一眨眼,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出现在了靠我们这里的街上。
我退回到白翌身边,他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然后他塞给我一张符说:“留到最后用,千万小心。”
我把符捏在左手说:“可以开始了,还有‘她’可能已经来了……”
白翌没有感到诧异,他只是微微张了下嘴,然后拉着我的右手蹲了下去,在那个凳子上放着一张纸头,纸头的四周用铜钱压着。他用红色的笔写了天干地支,和一些必要的问题,当然问题都是两方面的。白翌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入了寿碗内,这水如果出现了波纹那么就说明那个鬼已经来到圈子里,并且准备与我们交流了。
我们和白翌双手握着一支笔,然后同时闭上了眼睛。事先说好了,我先开口问,因为我的血缘和阴阳眼的缘故,更加能够招来那东西。我开口念了一段招魂令,我念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降灵兮于吾,听吾之言,从吾之愿……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些,魂兮归来!”
突然间我听到那本来被我关上的窗户,居然又自动打开了。随后我听到了脚步声,声音一直绕着圈子走,并没有进入。我们一直听到脚步声断断续续的,她在不停地围着我们来回地走。我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我左眼的余光的确看到了有一双穿着白跑鞋的双脚在不停地走动,看来这个鬼对我们还是非常谨慎的。我再一次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继续念招魂令。
我继续念道:“听吾之言,从吾之意,阴阳相容,幽冥司开……”
我感觉此时突然吹入了一股寒彻心骨的冷风,然后我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白翌依然闭着眼睛。我看到我们边上的水碗已经在不安地晃动,而水碗里扭曲地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仿佛蹲在我们的边上,看样子她已经决定和我们沟通了,我咽了下口水,让白翌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叹息,而后则是许多个机器被启动的声音,原本关机的电脑都显示开机的状态。我们的两只手都动了起来,而我并没有用力气,在纸上慢慢地呈现出一个非常不规则的圆圈,突然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圆圈的中心。这让我非常紧张,因为明眼人都明白……这并非正常现象。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那已经废弃,并没有插电源的显示器突然亮了。显示器里出现了网吧的样子,仿佛就像是一个摄像器所拍摄的一样,随后画面里一个年纪蛮轻的女孩子被推了进来。我和白翌都维持着握住彼此右手的姿势蹲着而眼睛则看着显示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试图要再冲出去,但是又被人推了进来。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他们的模样也就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其中一个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被杀了的黄毛头。
随后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对身后的两个人做了一个手势,大门又被关了起来。接着就是惨不忍睹的打虐场面,少女被那三个恶少轮流扇耳光。女孩子一直都低着头,发出类似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黄毛手里捏着香烟,然后吸了一口说:“怎么还不给钱?不是说了今天给的么。”
女孩子哆哆嗦嗦地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块,黄毛一把抓过钱。而高个子看只有五十块,吐了一口唾沫冲上去就朝着女孩子的肚子狠踢了一脚。我看得嘴角一抽,居然那么恶劣,打女人已经是禽兽了,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禽兽不如。随后那些混混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说钱不够,这个时候那女孩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轻,而且非常沙哑。她说:“我只有这些了,再多我爸妈会发现的。”
高个子抓起女孩子的手臂说:“没钱?没钱也给我想办法弄钱,平时见你不是很嚣张的么,穿的鞋都是耐克的,没钱,没钱去卖啊!”
在他身边的一个家伙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黄毛问他笑什么,那家伙说:“卖给鬼去,他又不是真的女的,怎么卖啊?”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连黄毛也一起大笑。黄毛拍了一下那家伙的肩膀说:“就他那样,还像个男的?你们看看我让他脱了裤子穿这样是不是很有创意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那个被逼迫穿裙子的少年,因为只穿了一件衬衫浑身都抖成了筛子。
黄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叫你带来的东西,你带了么?”
那个穿着裙子的少年颤颤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笔和一盒眼影什么的东西。黄毛又哈哈乐起来,往那个少年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两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头发歪了,原来他的长发也是假发。黄毛要少年把这些东西涂在自己的脸上,少年不敢不从,只有颤抖着往眼皮上抹东西,但是因为害怕和没用过,都化成了大花脸,和唱戏的似的,这张脸和昨天电视里那个一模一样。
而其他两个恶少只是一边看一边发出爆笑声,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真是他妈的丑,和如花一个模样!”
说完他们就要那个少年学着如花的样子抠鼻子,还要喊出声音来。少年也只有照做。随后又引来了那些人的爆笑声,他们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少年。最后高个子坐在电脑台上对着其他人说:“别看啊,还真的有些像女人了。你们要不要试试看,前面不行后面可以用啊。”
少年吓得连忙又想要往外冲,直接被那群人中的一个一脚踹了回来。他的反抗又一次遭到毒打,随后高个子解开了皮带说:“你们都他妈的没种,不上我去上,我还没试过男人呢。”
我看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白翌捏了我的手,我一疼才冷静下来,继续看下去。
其中一个恶少听到要干一个男人,心里有些排斥,说他不玩了,于是问黄毛要了一包烟就出去了。少年一看少了一个人,终于也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发狠地抓起手边的一个凳子就向那个脱裤子的男人砸了过去,那个高个子被那么一砸,暂时倒地爬不起来了。少年趁机想要逃走,但是这个时候网吧老板居然来了,他挡住了少年的去路,而黄毛马上一把拉住那个少年,用手堵住那少年的嘴巴,老板看到这样子就捂着额头说:“小俊,别搞出事来,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那个黄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网吧老板只是看了少年两眼,就离开了。少年失去了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而被砸的家伙也终于站了起来。可能他脑袋被砸破了,火气一大就抓着少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依然不解气居然也用凳子去砸。黄毛一开始还不插手,但那个家伙越打越暴虐,黄毛开始慌了,连忙拉住那个家伙。
那个混蛋终于停了下来,而少年则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他们两个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看了一会,慢慢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体下面流了出来。黄毛摸了下少年的鼻子然后吓得跳开,他对着那个人说:“完了,死了!”
那个家伙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本来他们也就是屁大点的孩子,遇到这事都慌了手脚。黄毛拉着那个杀人的高个子说:“我……我去叫我叔叔来!”
杀人的那家伙已经没了主意,一屁股坐在了尸体的边上。随后那个网吧老板也来了,看到这场景吓得也一时间说不出话。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说:“小俊!你杀的?”
那个黄毛连忙摇头,那个杀人凶手一把抓住黄毛说:“黄毛!帮帮我!我不想坐牢,会被枪毙的!你也是共犯!你也会坐牢的!”
说到共犯,网吧老板退后了一步,最后黄毛骂了一句很脏的粗话说:“把尸体处理掉!神不住鬼不觉的就好了!”
另外两个人问道:“怎么弄?”
黄毛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把尸体分了,然后找些密封好的塑料袋塞进那些旧机箱里!妈的,你不是过两天要进一批新的二手机箱么。那些空出来的箱子给我腾出来。把里面的主板都给我拆了。整好混着弄出去,该扔哪里就扔哪里,分批丢!就当损失一笔二手机箱费,主板还是可以卖钱的。”
那个杀人的早就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随后那三个人就在这个网吧里把那个可怜的孩子给分尸了。而那孩子的眼睛一直都是瞪着的,最后他们把头给剁了下来,那个头颅滚到屏幕前,那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我们看。仿佛他知道我们在看着这一切一样。随后那三个人就把大小正好塞进机箱的尸块包了好几层锡纸内胆的塑料袋,分别扔进已经拆了主板的旧机箱里,随后三个人慌忙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突然间我们边上的那个机箱的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打开了,里面居然还塞着一包东西。随后我们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我们开始不停地画圈,忽然我们的手都不动了。我看了白翌一眼,白翌看了看边上的蜡烛,在最靠近机箱位置的那支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而在蜡烛的边上,还蹲着两个人,那两个不是别人,正是死掉的黄毛和那个杀人犯。我们看到那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机箱看,突然间那个黄毛的半个脑袋居然滑落了下来,随后他们两个人就在我面前像是被无形的刀砍成了好多碎块。
接着其他电脑的显示器居然同时都亮了起来,画面出现了那被杀害少年的脑袋,我敢肯定他就是那个昨晚在电视里出现的“女人”。
随后显示器的画面又跳到了那网吧老板被掐的场面,过不了多久就是那个杀人的少年在睡梦中被掐死的场面,这几个荒诞又极其恐怖的画面不停切换,频率越来越快。
我看着白翌,说实在的我觉得这鬼魂的情绪有些无法控制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白翌握紧了我的手,然后嘴里开始念起金光神咒,随后他领着我的手写出了一个道符。慢慢地显示器的画面都定格了下来,接着一个一个都暗了下去,最后我们面前的这台也成了黑屏。
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在纸头的边缘又滴落了好几红色的鲜血。而鲜血则化为了一个“报人”二字。我没看懂,这个时候白翌的眼神却变得非常痛苦,他皱着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片刻他松开了我的手,血字也渐渐地变淡,随后消失在纸上,网吧又恢复了安静。我摸了麻了的膝盖说:“报人?什么意思,对了那么就是说……这些机箱里其实放着的都是尸块?”
白翌还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我又问了以他一遍,他这才点了点头站起来。他烧了一张符扔入寿碗里,自己喝了一口后塞给我,我一口喝了干净,摸着嘴巴接着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这样就去警察局报案,是不是太诡异了?”
白翌一边把东西收拾掉,一边说:“不用去报案了。”
我皱着眉头说:“为什么?”
白翌收起蜡烛说:“因为这个鬼魂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解脱。那些害死他的人只要还活着,他就无法得到安宁,接下去的路是这个鬼魂自己决定,我们帮不了它,但是……”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降灵术实质上已经帮助了这个鬼魂得到了它所要的“自由”,本来它只能够在这个区域活动,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地缚灵,他没有办法到达离网吧太远的地方,否则它就会自动被“束缚”回来。我瞪着眼睛看着那些旧机箱,我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我们帮助了这个家伙真正变成了一个厉鬼……那两个字莫非是报仇?”白翌低声地嗯了一声。
我连忙说道:“那么……它?”
白翌看着堆在那里的旧机箱无奈地说:“本来它可以通过我们的降魂术得到解脱,但是它却用这种方式去解决仇恨,真的可以解决么?最终只是不断累积,最后崩溃还是它而已啊。”
我捂着嘴巴,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机箱,心里非常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很明显的,已经有一部分的机箱被弄走了。运走的那批机箱中的尸块,也许被扔在河里,也许被埋在了地里。而每一次丢弃,都会让这孩子的冤魂更加憎恨,而这些恨意却是我们无法化解的,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切,我失笑了一声,道:“其实它是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替他降魂,帮助它离开这里,现在的它已经不再是地缚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厉鬼,这才是它千方百计要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啊。”
白翌抿着嘴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白翌把包背在身上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可能,直到仪式结束我才想到这点。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原来是这样的一起惨案。但是即使如此你会怎么做,让它在这里无止境地诅咒着一切,还是……还是放手呢?”
我听到这句话,心头又开始翻腾起来,我捂着额头傻笑道:“我,我会放手吧……”
白翌眼神变得有些忧伤,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嘴边安慰说:“同样的,解放了它就代表让它进一步成为厉鬼,但是不解放它,它也会成为厉鬼的,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它还是保留着人性的,如果等到最后他把做人的一切都忘记了,那个时候也许……”
白翌手心的温度让我心情平复了不少,我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拿起边上的包说:“我们回去吧。”
他拍着我的肩膀,我们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不免又沉重起来。
我第二天大清晨就起来了,几乎没有睡几个小时,主要是睡不着。我告诉白翌说我来买早点,便一个人来到大街上。路上已经有卖菜的摊位,还有几个熟悉的邻居在。他们看见我也冲着我打招呼。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的眼睛像是大哭过,眼睛又红又肿。她一过来,那几个买菜的妇女就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年纪很大的妇人问道:“怎么样,你家男人醒过来了没?”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抿着嘴就开始掉眼泪。抽泣着回答道:“醒不过来了……昨天三点半走了……”
其他的人一听都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轮番说好话安慰这个女人,女人见大家都很关心自己,擦着眼泪说:“哎,我老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太邪乎了。本来已经醒过来了,医生也说只要再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群众好奇地问道:“那么怎么会?”
女人露出一种后怕的神色说:“哎,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听护士说我老公出现病危的时候,从病房里走出一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米色裙子的女人……”
她话越说越轻,气氛也越来越冷。大家都默默不语地互相盯着。我咳嗽了一声说:“那么……阿姨啊,网吧还开么?”
身旁的老女人也点头道:“还是得开下去吧,否则你们怎么过日子啊。”
女人皱着眉头说:“开吧,让我兄弟替我看着。”
她话说完,大家都准备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这个时候警笛声又响了起来。然后一群警察又冲了出来,过不了多久就把那些剩余的机箱给搬了出来。一个警察对着那个女人说:“我们怀疑你丈夫曾经参与一起谋杀弃尸案,经我们调查,你丈夫很可能和这案件有关系,希望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希望可以搜藏网吧。”
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被警察带走了。我又看了一眼那网吧的窗户,发现在黑暗中有一个人影一直守在窗户口看着。那个人发现我在看着他,他微微地朝我这里看了一下,随后就不见了。
这事告一段落,我偶然间听说了那具尸体并没有找完整,因为当初已经有好几个机箱被运出去了,但是其中也只有几块被警察发现。到现在死者的家属依然无法得到完整的孩子尸体,也许这个孩子在向所有仇人索命之后便会放下仇恨吧。这种害怕和不安伴随着我和白翌很久很久,但是时间把这一切都冲淡了。
直到那天为止。
我正在无聊地敲着键盘,此时突然QQ好友中跳出了一个对话框,发现居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糖果。过了那么久,可能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生气了,她先来找我打招呼,我们也就闲聊了起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来玩游戏了,大家可惦记她了,她说这个游戏已经没意思,不想玩了。她说最近流行着一款GBA游戏,叫做寻尸者。说只要能够找齐游戏中被杀少年的尸体就可以通关,如果到游戏结束依然无法找到,据说真的会有鬼魂出现……
谁能找到我的尸体?我想要完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