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山王(骨生花、曼珠沙华...)

冰凉刺骨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卫厄的手指按在护撒刀的刀柄上,只要那双手稍有异动,立刻抽刀。ap;lt;/pap;gt;

黑蒙模糊中,干草床铺边的滇苗阿郎伸手蒙着卫厄的眼。ap;lt;/pap;gt;

滇苗阿郎的手非常冷,没一丝活人气。他蒙住卫厄的眼睛后,那些惨白成排“手拉手”的人形就停止了前进,仿佛迷失了锁定的目标一般。漆黑的屋子里,墙面的苗刀刀鸣又渐渐清晰起来。ap;lt;/pap;gt;

卫厄手指搭在刀柄上,于晴明梦中感知那些东西成排站在门口。ap;lt;/pap;gt;

过了一会儿,在苗刀刀鸣中,僵直扭曲地退了出去。ap;lt;/pap;gt;

卫厄的手指却没从护撒刀刀柄上移开。ap;lt;/pap;gt;

滇苗阿郎的手没从他眼上移开。ap;lt;/pa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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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梦笼罩整个木竹寨楼,ap;lt;/pap;gt;

直播间投不出的诡异里,寨楼通廊的墙面投出僵直的影子,一双双僵直点地的脚,不断移动着,从一个厢房到一个厢房。如同排成排手拉手的人墙在移动。人墙的影子投到解元真和三名普通玩家歇息的厢房面。ap;lt;/pap;gt;

玩家在骨婆楼就寝后,“滇南山王”的直播间右上角,出现了一个骷髅状的标记,旁边是一个不显眼的小字:?/1。直播间里黑漆漆一片,观众不到任何东西,弹幕随之减少了许多,骷髅标记的出现非常隐蔽,甚至没人察觉。ap;lt;/pap;gt;

【这是怎么回事】ap;lt;/pap;gt;

【屏幕又黑了,难道又是什么黑暗必杀的剧情?】ap;lt;/pap;gt;

【啊啊啊限定黑暗的关卡死亡率最高,卫厄他们不会出现伤亡吧】ap;lt;/pap;gt;

【骨烧镇、骨婆楼,不一定是无光关卡,梦境或者意识关卡,直播间照样是黑的】ap;lt;/pap;gt;

【意识关卡更恐怖了,千万千万不要有事】ap;lt;/pap;gt;

罗荣秉在厢房靠墙角的里边睡着。ap;lt;/pap;gt;

他是匹配到卫厄、解元真他们这核心一队的那四个普通玩家之一。ap;lt;/pap;gt;

运气不错,在逃出人牲湖的时候,没有被“人牲骨”抓到,后边接连两次死局,也托卫厄一力破局的光,惊险地跟着卫厄他们这些精英玩家逃了出来。ap;lt;/pap;gt;

真要论面板数据、道具和副本经验,罗荣秉比人有三急的黄义行还不如。ap;lt;/pap;gt;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遭了哪门瘟的道道,被匹配到诡话游戏里。从第一次进本开始,他就全程紧绷着神经,恨爹妈少给他两分运气,恨为什么不是别人被抓紧进副本。为了活命,罗荣秉在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就在逃跑,惊慌失措地将一个二三十岁的姑娘绊倒,给自己争取时间。ap;lt;/pap;gt;

——他也不想害人的啊。ap;lt;/pap;gt;

可那娘们比他还年轻,面对诡怪,总死得比他慢一点吧。ap;lt;/pap;gt;

罗荣秉和鬼面“张远”那种加入“会社”,为了通关什么都敢干的高级非官方玩家不同。他还是怕自己自私贪生怕死的一面被所有人都瞧见,都知道,甚至被人寻仇上门。在副本里,罗荣秉不敢做得太过。ap;lt;/pap;gt;

可有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没办法那么一下。ap;lt;/pap;gt;

每次副本匹配,同时开的直播间那么多,他又不是知名的星秀玩家,而且没匹配到过种子直播间。观他副本的人少得可怜,靠着这种手脚,再加上一点运气,罗荣秉竟然“安分守己”打几次匹配里活了下来。ap;lt;/pap;gt;

可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么几次成功的副本存活,他居然被抽中匹配到了前所未有的四星副本。ap;lt;/pap;gt;

按道理说,没死在人牲湖也没受伤,还跟到了解元真卫厄这种顶尖玩家,绝对是最大的运气。ap;lt;/pap;gt;

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ap;lt;/pap;gt;

控制局的精英队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不管性情再怎么暴躁有缺陷,那在副本里都是按规矩守规矩来的。跟罗荣秉这种货色完全不是一路人。他们是精英专员,对那些自私自利,下手阴损只为自己求生的玩家有天然的排斥。ap;lt;/pap;gt;

罗荣秉唯恐被解元真他们这些控制局的精英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一路上神经紧绷。ap;lt;/pap;gt;

神经紧绷得太过,在逃离人牲湖,进入“矿硐诡狭道”的时候,矿道坑墙上的干尸刚一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就条件反射着大叫挥刀,将那具干尸砍成了碎片。ap;lt;/pap;gt;

干尸刚一被砍成碎片,系统提示音响起,罗荣秉就知道自己闯祸了。ap;lt;/pap;gt;

完了。ap;lt;/pap;gt;

他碍事了,卫厄他们这些顶尖专员一定不会容忍他。ap;lt;/pap;gt;

他们表面没说话,只不过是副本压力太急,又是超星玩家被直播间无数人注视一举一动。但四星副本这么恐怖,卫厄、高鹤陈程他们迟早会想办法搞掉他这个拖后腿碍事的。他完了,完了!ap;lt;/pap;gt;

一路惊恐带惊吓,罗荣秉几乎是魂不守舍地跟着众人进了阴森森的骨婆楼。ap;lt;/pap;gt;

进厢房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厢房墙角的黑陶坛子。ap;lt;/pap;gt;

害怕被其他人抛弃,或者被戒备着提前“控制”起来——在其他副本里,玩家碰到古怪的东西,被队提前下狠手的可是屡见不鲜。罗荣秉本能的悄悄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反正提示只是说,不能碰坏骨婆楼里的东西,他又没碰坏,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不是吗?ap;lt;/pap;gt;

罗荣秉这么自我安慰着,在分房间时,强占了先机,抢着跟解元真解道长挤一个厢房。ap;lt;/pap;gt;

让黄义行那个煞排去了陈程他们的厢房。ap;lt;/pap;gt;

谁都知道,解元真解道长最是有责任感。ap;lt;/pap;gt;

而唐秦、宋月眉和陈程,两个娘们,一个跋扈的富二代毛头小子,晚上真出事怎么罩得住?ap;lt;/pap;gt;

至于罗荣秉自己碰到黑陶坛子的事,罗荣秉是压根就没想过告诉解道长。ap;lt;/pap;gt;

就算碰到黑陶坛子会出事,ap;lt;/pap;gt;

反正解元真是天师府的道士,道士救人那就是理所应当的!ap;lt;/pap;gt;

再说,又不一定会出事,干什么提前说出来招人忌惮?ap;lt;/pap;gt;

罗荣秉一点也不心虚的将自己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在整理好厢房后,提前睡在了挨着墙的墙角。这样子,晚上就算有什么东西进来,那也是外头的三个人先遭殃。ap;lt;/pap;gt;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的谋划有效,这一晚上,起初还觉得寨楼地板又潮又湿,一股霉味。后面渐渐的,居然就睡得沉了起来。ap;lt;/pap;gt;

沉沉睡间,一股阴寒贴地而来。ap;lt;/pap;gt;

罗荣秉忽然醒了过来——不对,他根本没醒过来,他的眼皮依旧跟被胶水粘了一样,沉甸甸盖在眼珠子上边。ap;lt;/pap;gt;

可他就是到了……到了有东西站在门口。ap;lt;/pap;gt;

白惨的,成排的站在那里,僵直直地向前倾着,好像在……在找屋子里的人!ap;lt;/pap;gt;

“”到、感觉到那些东西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罗荣秉的脊梁骨往上蹿。他疯狂地想要调出自己的玩家面板,系统却像消失了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并且,上一秒,那些白惨的人形还在门口。ap;lt;/pap;gt;

下一秒,它们就成排“手拉手”的在屋子里靠近墙角这边。ap;lt;/pap;gt;

恐怖的危机感陡然升起,罗荣秉僵硬着想去抓睡前放在身边的刀,手指却和眼皮一样,被胶水死死黏住了。ap;lt;/pap;gt;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眼睛是闭着的,这些鬼东西只要不睁开眼就没事!ap;lt;/pap;gt;

罗荣秉的心跳怦怦怦快得几乎爆炸。ap;lt;/pap;gt;

他越想警告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靠近的东西,闭着的眼皮里,那白惨成排的人形就离他越来越近——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没睁眼了,怎么还会到那些东西?黑漆漆的屋子里,成排的惨白人形逼近、逼近。ap;lt;/pap;gt;

“它们”踮着脚,僵直挺挺的向他俯身。ap;lt;/pap;gt;

“啊啊啊啊——”ap;lt;/pap;gt;

歇斯底里的惨叫在罗荣秉的咽喉里发出。ap;lt;/pap;gt;

然而,整个屋子,整个直播间依旧寂静如死。ap;lt;/pap;gt;

直播间的观众没到黑暗中有任何的变化,墙角的罗荣秉只是身体轻微地抽了下。直播间右上角的骷髅标志一闪,转变成亮起来的血红微黑状态【烧骨:1/1】。墙面上,排成排手拉手的僵直足影,又多了一双。ap;lt;/pap;gt;

玩家面板,二行猩红的字样闪烁了一下,各补出的一句:ap;lt;/pap;gt;

【禁忌一:骨婆楼过夜,不要瞧见它们】ap;lt;/pap;gt;

【提示:它们踮着脚,它们静悄悄,它们成排找啊找,他成为它们的它。】ap;lt;/pa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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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声尖叫吵醒了二三层厢房的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涌进了解元真他们的厢房里。ap;lt;/pap;gt;

“怎么……卧槽!”ap;lt;/pap;gt;

陈程半句询问的话刚出,就一拐拐成了震惊的“卧槽”。ap;lt;/pap;gt;

只见,厢房渗出黑水的墙角,躺着一具……一具“尸囊”。除了“尸囊”,众人居然找不出词来形容这个玩家的尸首,他全身软绵绵的,像个没骨头的人皮肉囊一样,“滩”在地面,竟然在解元真守夜的情况下,死了。ap;lt;/pap;gt;

死得还无比凄惨,全身的骨头在没有任何伤口的情况下,不翼而飞。ap;lt;/pap;gt;

解元真半蹲在地上,手肘搭在膝头,神色沉郁,隐约显出几分自责。旁边的高鹤蹲下来检查了下尸体,确认是真的半块骨头都没留下。人皮尸囊在高鹤手间就跟被薄膜裹着的烂肉一样,轻微晃动。ap;lt;/pap;gt;

“呕——”ap;lt;/pap;gt;

见高鹤翻动软绵绵的人皮尸囊的样子,承受能力差点的黄义行和直播间的一些观众已经开始吐了。ap;lt;/pap;gt;

卫厄打三楼下来,陈程他们已经将大半个厢房挤满了。ap;lt;/pap;gt;

没上前,卫厄靛青的蜡染滇苗裤脚略微晃动。ap;lt;/pap;gt;

他立在人群外,掠过人缝的间隙往里头扫了眼,隐约瞥见淤滩着的“尸囊”袋子,立刻将视线投向了摆放在厢房墙角的那些陶坛子。ap;lt;/pap;gt;

与晚上不同,白日一升,这些陶坛子,似乎瞬间陷入沉寂,没再发出半点声响。ap;lt;/pap;gt;

宋月眉反应快,此时早已经含珠涕泪,格外惶恐似的,转向寸易:“寸家兄弟,这是……这是怎么回事?”ap;lt;/pap;gt;

寸易挤在人群外围,抓着脑袋,同样是手足无措地抓着脑袋。他四下里张望,一眼瞥见和卫厄一道儿下来的滇苗阿郎。立刻挤出来,问道:“阿郎,咋回事,怎么寨楼里突然死人了?”ap;lt;/pap;gt;

滇苗阿郎没回答,只打了个手势:ap;lt;/pap;gt;

【阿婆要见你们】ap;lt;/pap;gt;

打完手势,瘦高的滇苗阿郎自顾自踩着寨楼楼梯往上走。ap;lt;/pap;gt;

大家面面相觑——黑阿婆,要见他们。ap;lt;/pap;gt;

他们还没和黑阿婆讲上话,而滇苗阿郎昨晚到现在,全程跟他们在一起。黑阿婆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又怎么愿意见他们的?ap;lt;/pap;gt;

没等众人往深里思考,卫厄已经径直起身,继滇苗阿郎之后,踩上了陡而寨的楼梯。ap;lt;/pap;gt;

卫厄做事,那是一贯的不打招呼,更不带解释。ap;lt;/pap;gt;

解元真、唐秦他们是已经习惯了。ap;lt;/pap;gt;

同高鹤等人互相望了一眼,最终还是跟了上前。刚上几级台阶,一束阳光打斜刺里照将进楼,原来,三楼通四楼的竹梯拐角处,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此刻,寨子里鸡鸣重重,光亮渐起。ap;lt;/pap;gt;

直到此刻,大家终于清了骨烧镇的样子——ap;lt;/pap;gt;

丛丛血红艳丽的曼珠沙华,簇绽涌在墨绿的竹寨楼间,吊诡浓艳到令人不安的地步。ap;lt;/pa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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