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乡亲们听闻这些外地的专家们要剖开男孩的肚子,抓走灵哥,顿时群情激愤的鼓噪了起来。
“灵哥是我们这儿的吉神,它能护佑村民平安,你们不能抓走灵哥!”乡亲们七嘴八舌的纷纷抗议道。
“你们看看,解放这么多年了,封建迷信思想在普通群众身上还表现的如此明显,我们共产党人切不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啊。”于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县政府负责接待的秘书悄声对于老说道:“现在解剖恐怕不太方便,还是等到下半夜再动手,那时老百姓也都睡了,县公安局再多些增派警力,何况取走‘灵哥’后,我们可以再把小孩的肚子缝好,神不知鬼不觉,即使以后风声泄露出去,生米早已成熟饭,放心吧,老百姓就是一盘散沙,没人愿意与政府为难充当出头鸟的。”
“也好,这样稳妥些,现在反正也到晚饭的时间了,就请县里同志就地安排一下,本地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必过于客气。”于老彬彬有礼的说道。
“我们就在这户人家里吃饭,县长特意叫人捕来了鄱阳湖百多斤重的野生大胖头鱼,请你们吃赣北特产‘剁椒雄鱼头’,县长一会儿就到。”那政府秘书恭敬地说道。
政府工作人员和警察开始驱散百姓:“灵哥的事情明日报请省里批示,估计要两三天才有回复,大家都回去吃饭,散了,散了。”
暮色降临,人们渐渐的散去了,唯有不远处的老樟树树下坐着一个瞎眼睛的算命老先生,干瘦无肉的脸上架着一副石头镜(墨镜),一袭黑褂,手里握着一根竹杖,挎一小草蓝子,背倚着树干在打盹儿。
沈才华也被赶出来了,“灵哥还没回答我墨墨在哪儿呢。”他委屈的对嘟嘟说道。
“别,别急,我们夜里再去。”嘟嘟安慰着才华。
“我饿了。”沈才华揉着小肚子说道,由于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法带干粮。
“你,你等在这里,嘟嘟去找……找吃的来。”嘟嘟让沈才华等在路边,自己则振翅飞上了夜空,在月光下朝着湖口县城而去。
沈才华背着书包,先去树林中撒了泡尿,然后随意的四处溜达着,来到了老樟树下。
“小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树底下的那个瞎眼算命先生突然开口说道。
沈才华警惕的与他保持着距离,然后小心翼翼的反问道:“老爷爷,你是谁?”
“我是个穷算命的。”老头回答,口音绵软,不是本地人。
沈才华想起来山人爷爷也会卜卦,知道的事情非常多,这个瞎眼老爷爷既然会算命,也许晓得“灵哥”的情况,自己何不问问他呢。
“老爷爷,你知道‘灵哥’么?”沈才华试探着问道。
“嗯。”老头哼了一声。
“它能找到丢失了的小孩子么?”沈才华接着又问。
“能。”老头依旧是哼着。
“奇怪,灵哥怎么会躲在那男孩的肚子里说话呢?看来它的个子长的一定很小。”沈才华自言自语道。
“两寸长。”老头回答。
“灵哥么?”沈才华一愣,遂道。
“它是个枫子鬼。”老头冷冷一笑道。
“枫子鬼?那是什么?”沈才华有些紧张。
“贫道为什么要告诉你?”算命老头不满意的说道。
沈才华一愣,这老爷爷说话的腔调怎么同灵哥一个样?
“才华,我,我回来啦。”夜空里传来了嘟嘟的呼唤声。
“我在这里呢。”沈才华扯起嗓门回应着。
嘟嘟自空中滑翔而下,两只强有力的爪子分别抓着两只油光光的熏兔。
“什么味道?好香啊……”瞎眼算命老头鼻子翕动着,猛吸了几口空气,啧啧道。
沈才华手中接下一只熏兔,走到瞎眼老头跟前,在他的鼻子前面晃了几下,竟引得老头口涎直流。
“老爷爷,你告诉我枫子鬼的事,我就给你一只熏兔,干不干?”沈才华后退两步,将手中的熏兔藏到身后说道。
“这……”老头吞咽了口唾沫,踌躇了片刻,最后咬咬牙,说道,“好吧,贫道告诉你,你把兔子给贫道先咬上一口。”
“不行,老爷爷,你要先说。”沈才华不同意。
“人小鬼大,好吧,”瞎眼老头摇了摇脑袋,说道,“旬伯子《临川记》云:抚州麻姑山,庐岳彭蠡,有枫树,树老多有瘿瘤,及数千年者如老者人形,眼鼻口全而无臂脚。入山往往见之,或斫之者,皆出血,俗名枫子鬼。越巫云,腹鬼谈休咎,移致灵验。”
瞎眼算命老头说到这里蓦地打住,伸出手来示意。
沈才华撕下一条熏兔腿,递到老头的手中,老人家早已等不及了,张嘴就是一口,撕咬下一大块肉来,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便用力咽下去了,紧接着,听得“咔嚓咔嚓”乱响,一条兔腿便吃的光光,甚至连骨头都嚼碎吞落腹中。
沈才华惊讶的看着瞎眼老头的吃相,又撕下了一条兔腿,摇晃着说道:“该你讲了。”
“枫子鬼又称‘肚仙’,实乃鬼入人腹是也。《仙术秘库》有云:仙有五等,曰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这枫子鬼乃枫树之千年瘿瘤,明清时期,乡间称之为‘灵哥’,而柳树的千年瘿瘤,则名为‘灵姐’,功力仲伯之间,二者皆为鬼仙,喜欢寄生在人的肚子里,高兴时,有问必答。”老头继续说着。
“那它们说的事情准确么?”沈才华问道。
老头又摆了摆手,沈才华无奈只得将手里的兔腿递了过去。
“甚为灵验,当然还要看它们的功力深浅了。”瞎眼老头回答道。
“哦,是这样……”沈才华若有所思,遂警惕的问道,“老爷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守在这里,也是来找灵哥问话的吗?”
“嘿嘿,贫道是来捉枫子鬼的。”瞎眼老头阴森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