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跟吃了炮仗一样,“你又要干什么。”
顾二老爷:“圣人心怀天下亦心怀臣子,下旨赐婚乃国公府的福分,然则宁焰有瞒骗我显国公府在先,欺骗圣人和朔望使臣在后之实,不忠不义,胆大妄为,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不顾世俗纲常礼义廉耻,实乃罪大恶极!”
二老爷怒火难掩,连番指责把宁焰贬得一文不值。
圣人不耐听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你详细说。”
顾二老爷:“圣人不知,宁焰行欺瞒之事不是头一回,显国公府都险些叫他戏弄了去。”
“他实则并非臣大哥的第三子,而是自小养在家中的侍卫,长卿尚在襁褓便失踪,臣大嫂郁结在心,累得第二个孩子也没能保住,大哥特从一干小侍卫中选了个人养在大嫂膝下,望臣大嫂能看开些。”
说到这里,顾二老爷有种养了头白眼狼的愤懑。
“长卿找回后,显国公府也并未亏待他宁焰,谁知那几年当小主子的经历养大了他的野心,后来他伪造证据跑到大哥面前,说他是大哥在外遗落的私生子!”
当年这件事圣人听过。
显国公作为实权在握的国公,他的家室值得圣人关注。
不过圣人也未曾想过,宁焰竟不是显国公之子。
和圣人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朔千重,比之圣人他又对宁焰多了一层厌恶和庆幸。
他厌恶心机深沉的宁焰,更庆幸今日及时阻止了婚仪。
否则堂堂朔望王女下嫁一个侍卫,说出去都是对王室的一种侮辱。
顾二老爷的话仍在继续。
“宁焰给的证据充足,臣大哥不得不认下他,而且他在国公府住过几年,与国公府的人都熟悉,回来没坏处,只是大哥常年作战,习惯性谨慎,认回宁焰后私下去查过他,谁知就查出来这等事。”
“微臣起初还怪道,宁焰为何不在显国公府举办婚仪而非要在外头买个宅子,今日府里的大郎二郎都为了他这场婚仪回来,来宾还有三皇子妃,臣得知真相后眼睁睁看着婚仪举行,心有不安,正好出了朔大人这事,又不忍大哥远赴辽州还要操心家里,想替他把这件事办了。”
圣人耐着性子,“你想如何?”
顾二老爷:“恳请圣人恩准,今日当着圣人和朔望使臣的面,在大景朝最高殿堂之内,臣替大哥将此子逐出显国公府。”
圣人始终是清醒的圣人,“他当时如何证明自己是显国公之子,你又如何证明他不是?”
顾二老爷早有准备,从袖里拿出两份文卷呈上去。
圣人左右各一份开始看起来。
顾二老爷:“左边那份是宁焰当初做局的证据,右边那份是查到的他的真实身份。”
“臣大哥身为显国公,夙兴夜寐、为国为民,几十年来不曾有过一丝懈怠,臣都常笑称他是苦行僧不懂享受,但大哥心中有抱负,为圣人守土开疆在所不辞,除了大郎顾长烈,二郎顾长卿,没有第三子。”
证据确实很详尽,除了查出来的内容外,居然还有滴血验亲的结果。
显国公与宁焰非父子关系。
圣人扔给宁焰,厉声道:“你有什么解释?”
宁焰看了两份证据。
显国公府的手段果然非凡,他没做过的事都能造出来,而他的身边极有可能出了叛徒。
宁焰一个都不会认。
“显国公当年收我养在国公夫人膝下不假,但顾长卿被找回后我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岁水患后臣有功,显国公大约看中臣的能力,将臣引荐到圣人面前,后认臣做义子,他从未说过臣是其亲子。”
顾二老爷:“你休要信口雌黄,义子亲子都是你自己在说,还把一切归于能力,显国公府能人辈出,若非你做局,大哥怎会认了你,羞耻不羞?”
宁焰不理他,抬头看向圣人,“圣人若能给臣十日,臣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
顾二老爷还想指责,就被大侄子拉住了。
顾长烈行礼,“圣人,十日时间显国公府等的起,怕只怕,朔望使臣等不起。”
被点到名字的朔千重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他行了个朔望国的礼,又行了个大景朝的礼。
接着说:“尊贵的无上圣人,朔望国的王女不容小儿玷污,王女有她独有的尊贵和使命,是朔望国万民敬仰的王室之女,但宁焰竟然胆大包天,明知我们寻找王女有多艰难,还敢瞒下我们王女的身世,其罪当诛啊。”
朔千重说的是真心话。
两个多月前和他一起回到朔望的使臣得知这个消息,都自告奋勇要来大景朝找宁焰算账。
还是他技高一筹脱颖而出,才得了这个好机会。
“我们朔望国上到国君王后,下到治下百姓,对王女都很是想念,还请贵朝放手,让我们将王女带回去。”
“不可能。”圣人还未应答,宁焰直接拒绝。
圣人看了宁焰一眼。
“你个无耻之徒,有什么权利替王女做选择?”朔千重怒了。
入殿后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顾长卿也看向宁焰。
宁焰:“她不会跟你走。”
朔千重不信,“胡说,给我们当王女,和给你这个小官当夫人,是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宁焰还是那句话,“她不会离开。”
朔千重手又痒了。
圣人被吵的头疼,“宋氏就是朔望王女?证据何在?”
朔千重着急回答,“两月多前我们由贵朝侍卫护送回国,带回王女已逝的消息,但王后发现王女的长明灯未灭,说明王女还在人间,我们立即着人调查。”
“皇天不负有心人,后来在你们衢州所辖的望陵县杏花村找到了一户宋姓人家,我们试探问过,那对宋姓夫妇习惯在身后的大怀山上拾捡山货,有捡孩子的经历,顾世子就是其中之一。”
后面的话无需赘述。
一个小小村落消息闭塞,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很正常。
但小小村落也有个巨大的特点,就是内部的消息流传迅速,谁家丢只鸡,偷个蛋都有人计较,更何况一个孩子。
多番打听就知道了全貌。
朔千重:“十六七年前,那宋家遭逢剧变,宋家妇人难产,有人说那孩子没保下来,也有人说宋家夫郎又去山里捡了个孩子回来,充作自己的孩子。”
这种事当年隐蔽,那宋家妇人这么多年都不知情,可见也不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