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什么想说?”
宁焰抓住她的手,墨眸清晰倒映出她的慌乱。
“说什么?”宋欢喜不理解。
宁焰把人拉到近前,低着头,越靠越近。
宋欢喜不得不往后弯着腰,和他保持距离,余光还要注意其他人。
“宁焰。”她急了。
那边赵幌似乎回了下头,可回到一半又转了回去。
宋欢喜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只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里。
“害怕被看见?”宁焰越发不悦。
宋欢喜是真的着急,急得一股气直冲脑门。
冲动之下偏头张嘴,精准地咬住了他的手。
宁焰不放,她就不松。
宁焰抓的越紧,她就咬的越狠。
彼此目光对视,一个眼神越来越沉,一个疼得不行却强装镇定。
这场对峙在宋欢喜眼里显得十分漫长,实际上却只是短短几息。
不远处赵幌等人整理好的同时,宁焰松了手。
宋欢喜往旁边挪两步,不敢再和他站在一起,担心他又做什么让人难料的事。
“我们走。”她对着护卫和官兵们说。
护卫们把世子夫人拱卫在中间,赵幌和宁焰二人则落在后面。
看着前面那个被护得密不透风的女子,赵幌瞥了瞥一旁的宁焰,那眼神,极有深意。
宁焰丝毫不予理会。
到了颜如玉所说的地方,果然看见一颗挂了红绳的树。
陈武和顾从先到一步,看到世子夫人,二人眼中都闪过激动的光。
这棵树后面有一片草丛,若是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他们是有意为之,很快就发现了掩映在草丛之下的山洞。
“已经派人先进去了,等他们回来,就知道这山洞是否是路。”顾从连日沉冷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嗯。”
众人原地等候。
“里面据说很大,岔路很多,要选东面的那条路,不要走错了,不然是会死人的。”
宋欢喜耳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她下意识去看这棵挂了红绳的树,“月老?”
“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月老的确已经很老了,和颜如玉的“身强力壮”不同,它的枝干已经有些干瘪,树上的叶子风一吹就掉。
“很高兴认识你啊。”苍老的声音里携带和煦的秋风。
宋欢喜看着它的枝干,高兴中也有不忍。
“去吧,往东走,一直走,我听他们说过,只有东边,才有生机。”
“嗯。”宋欢喜重重点头,“谢谢您。”
这个时候,进去的人也出来了。
一个个灰头土脸,脸色也不大好,有人还受了伤。
顾从和陈武的脸色变得凝重,派出去二十人,只回来了一半。
里面可见危机四伏。
“回世子夫人,里面的确有路,却像线团一般错综复杂,开始进去有三条路,我们分了三路人马各自行走,却发现每条路还有三条支路,支路之后又有分支……而且还有机关,有些根本就是死路,有些。”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辛苦你们了。”宋欢喜让他们下去养伤。
她看向顾从,又看向赵幌和宁焰,“我要进去,你们愿意与我同去吗?”
顾从毫不犹豫,“属下愿意。”
赵幌咬了咬牙,为了一百两,也点了头。
宁焰则一脸漠然,只有两个字,“随意。”
宋欢喜率先往里走,顾从跟上,赵幌落后一步。
宁焰在外站了片刻,才沉了眉眼跟进去。
宋欢喜谨记“月老”的叮嘱,一路东行。
遇到支路就往东,每一条岔路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最东边。
就这样,虽然一路昏暗,路面忽上忽下,前途不定,却只遇到几次小机关,没遇到什么大危机。
一个时辰后。
龙云岭右峰。
宋欢喜从出口出来,站在高处俯视整片山脉,洛水寨的一角终于在林掩雾绕中露了头。
原来,洛水寨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山腰,或更低处。
在山林中搭建起来的房子,以木头为主,宋欢喜还是第一次见。
宁焰等人显然也是看到了。
顾从紧接着说:“属下这就让他们上来。”
“好。”
顾从原路返回。
宁焰站在宋欢喜旁边,墨眸幽深,定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
如果宋欢喜也有相同的轻功和绝佳的眼力,自然会看见那个地方正站着等候命令的单九。
而单九的脚边,正躺着昏迷中的顾长卿。
单九发出信号,显然是在请示。
宁焰看着,突然问:“若你找到的人,只剩一具尸体,你当如何?”
“不会的。”宋欢喜想也没想,“顾长卿不会就这么死的。”
在梦里,顾长卿还有一个孩子。
如今他未和晴儿圆房,康儿就无法来到这个世上。
所以顾长卿一定不会死的。
宁焰却误会了。
他铁青着脸,手臂高高抬起。
那边单九已经提了刀。
“这洛水寨的人还真是自大,这么重要的出入口都不派人守着。”
赵幌稀奇又谨慎地看着另一个角度的龙云岭右峰。
几年前来的时候,他是从山壁爬上来,落脚不在此处,而是在更远的另一端。
当时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上来,原以为万事大吉,谁知右峰却有野狼出没。
他被野狼追到了洛水寨人布置的陷阱里,又闯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只记得自己不论怎么跑总是重复回到同一处。
赵幌记忆中深深烙印着的一幕,是他只不过累得睡了一觉,醒来后眼前却出现一条断臂。
迟缓袭来的剧痛让他反应过来,那就是自己的!
可周围荒无人烟,他不知手是怎么断的,又是被什么断的。
自此以后,才对右峰讳莫如深。
“这洛水寨,已经自成一域了。”宋欢喜喃喃。
她看向宁焰,却发现他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她推了他一下。
宁焰扬起的手顺势收了回去,转过头来,“若赵幌所言属实,应是某种阵法。”
“阵法?”
宋欢喜和赵幌都吃了一惊。
“嗯。”宁焰拉过宋欢喜。
力道没收,宋欢喜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疼。”宋欢喜说。
宁焰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就站这,别乱动。”
赵幌看着这一幕,“……”
等了半晌,顾从带着大队人马从出口出来。
宋欢喜将或许有阵法的怀疑说了,顾从和陈武都谨慎许多。
奇门遁甲,自古以来都是伤敌一万自损一千的损人利己之事。
陈武带来的人中也有擅长此法者,只不过看了许久,确认了这是阵法,却总是卡在最后一层看不破。
没办法,只好让一队人跟着他入阵推衍。
然而没过多久,宋欢喜就听到了一阵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