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这边,二太太没让今日的事情拖延。
她立即让人去前院把二老爷请回来,告知了自己调查来的一切。
随后二太太问,“老爷,您看咱们今后该如何对待那位世子夫人,妾身看她只怕不受大嫂喜欢,世子也不等回门就领了差事出远门,夫妻之间像是有罅隙,但毕竟也是国公爷下令明媒正娶回来的。”
二老爷沉思片刻,后道:“明日你去荣安堂看看,从大嫂那里试探一番,我找机会问问大哥。”
“是。”二太太应下。
二老爷如今任正四品礼部侍郎一职,从早年进士及第至今,一直都是京官,没有外放。
这么多年能顺风顺水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多靠国公爷为他筹谋。
二房对大房十分敬重,相对而言行事也分外谨慎,有些时候甚至谨慎过了头。
二房想要再探究竟,如二太太所想那般,三房也想,并且和二太太一样,三房太太也查到了这些事情。
不过三太太没与三老爷商议。
选了一日,三太太自己去了荣安堂,碰巧正好与二太太撞上。
两位太太在荣安堂外看见彼此,对各自来意心知肚明,却都没说什么,一并进去。
二太太与三太太对薛氏都一样讨好敬重,不过这好也有区别。
二房太太善钻营,与薛氏关系更紧密。
三房太太有时性情不大收敛,与薛氏关系次之。
不过三位妯娌之间,关系总体来说都不算很差。
薛氏此时正在看画册,见二人进来,她放下画册,并让人妥善收好。
二太太眼尖,瞥到那画册上有一女子的身影一闪而逝。
她垂下眸,装作喝茶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成算。
三太太心思浅,说话相对更直接,“大嫂,按照国公府的习惯,新妇入门后族中就会主持入族谱一事,长卿如今又刚封世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谓双喜临门,大嫂今后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哪里能不担忧,长卿虽已是世子,却也还是探花郎,当初圣人点他入翰林院,却为国公爷婉拒,如今近一年过去,圣人不提,国公爷也不提,长卿无官无职,我这心可是日日悬着的。”
这也是薛氏当初非要坚持给儿子请封世子的原因,探花名头说得好听,但只要一日未封官入朝,便都是虚的。
有了世子之位,至少多一份保障。
“长卿是最聪慧孝顺不过,以后必定一片坦途,就算不入翰林,也可接国公爷的班。”二太太夸道。
薛氏笑笑不言,但看得出心情不错。
“对了,明日长卿纳妾,你们各房那些小辈们的妾室可以到微澜院里坐坐。”
二太太三太太对视一眼,纷纷应是。
从荣安堂离开后,二太太与三太太走在一处。
“眼看大嫂今日提到世子时是滔滔不绝,却只字未提及那新入门的儿媳一句,只怕是真的极其不喜了。”二太太感叹。
儿媳不好当,三太太深有同感,不免唏嘘,“儿媳才进门几天,又抬了两位妾室进来,还摆宴微澜院,这不摆明了打脸吗?今后的东院啊,该是热闹了。”
三太太仿佛已看见那一幕。
夫妻失合,妻妾相斗,面目全非,情谊不再。
二太太则想的要深些,兼之她刚刚无意间瞥到的女子画像,神色间便有些高深莫测。
“何止是不喜,只怕啊……”
“只怕什么?”三太太追问。
二太太没继续说下去,此时还要同二老爷商量一番。
三太太撇撇嘴。
没多久,二人在西院门前分开,往各自房中去。
纳妾宴当日。
遵薛氏令,纳妾的宴席在微澜院摆开,清霜和绿月被一顶小轿从偏门迎入。
薛氏给二人赐了偃月院,离微澜院很近,一人赐了一个嬷嬷和两个贴身婢女,又象征性地给宋欢喜添了两个婢女两个小厮。
妾室入府,要见过正妻。
宋欢喜没有为难人,顺势喝下了清霜和绿月敬来的茶,等到次日,又同二人一起去荣安堂给薛氏请安。
薛氏给二人分别赐了一个镯子,也给宋欢喜补了一支发簪,算是给上次未完的敬茶礼一个交代。
这一次,薛氏没有回避任何人。
整个国公府甚至府外都隐约知道了顾长卿纳妾一事,毕竟那两顶红色小轿规制大小一眼便瞧出是纳妾所用。
二三房的人同时也明白过来,大嫂是把刚进门的儿媳看作是和妾室一样的人,甚至或许还不及那新入门的妾室。
三房太太曾深切体会过做儿媳的难,晚上睡前便忍不住对旁边的三老爷吐槽。
“儿媳进门才几天啊,大嫂就开始张罗给世子纳妾了。”
“而且儿媳刚进门的时候,大嫂不给人补奴仆,偏等到妾室进门后才补,却也只补了四个,给两个刚进门的妾室送镯子便罢了,还非要给儿媳一支价钱差不多的簪子,这是膈应谁呢。”
三太太不吐不快,自己都被膈应得饭都吃不下。
“纳妾就纳妾,还摆在正妻院里,要是我都想直接提把刀过去。”
三老爷闻言有些讪讪。
要说国公府内三房太太中,大房国公夫人掌中馈,独揽大权说一不二,无人敢冒犯。
二房太太谨言慎行,惯会揣度人心,也能言善道,过得还算舒心。
而受磋磨受气最多的就属三太太,三太太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一根筋,好替人打抱不平,又欠缺点察言观色的功夫,说话很直,就不容易讨人喜欢。
加之三老爷花心,以前三老爷亲娘没去的时候,还要时不时找机会给她气受,是又受亲婆母的气,又要管糟心后院。
亲婆母身故后,三太太才算熬出来,但仍看不惯国公夫人让妾室挑衅正妻的做法。
这种时候,三老爷通常不敢搭腔。
在国公府中,他这一房人确实多了些。
他有七个姨娘五个通房,还有一个正想让夫人点头纳进房中的外室。
知道自己妻子在亲娘那吃了苦头,又因他房内人多而颇有意见,此时唯有沉默。
三太太说了阵,发现丈夫不回应,也觉得没趣,撇了撇嘴翻身睡下。
西院的试探宋欢喜是毫不知情,她虽住在微澜院,但绝大多数时候消息可以说是相当闭塞。
她在国公府没有自己的亲信,除了她自己,所有人或物都属于国公府。
这无疑让她相当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