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是说不洞房吗?

果然,下一刻就如吴嬷嬷曾说过的那样。

她被亲了。

这一次力道更重,男人也像是有些发怒,他重重地堵住她一切言语。

宋欢喜有些恍惚。

他不是说,不与她洞房吗?

梦中他与她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握手。

迷糊中宋欢喜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抑或是梦境其实存在偏差?

这一刻,宋欢喜的心头有说不出来的感受。

已经对顾长卿付诸的信任,在此刻慢慢开始动摇。

宋欢喜忍不住落下泪。

龙凤喜烛彻夜不熄,映照出喜帐上的并蒂缠枝和鸳鸯戏水。

一夜过去。

翌日,吴嬷嬷一脸喜气的来叫宋欢喜起床。

国公爷下了命令,今日需补上敬茶礼。

昨夜动静闹得这般大,吴嬷嬷自是察觉到,等雪莲和秋兰扶着人去沐浴梳洗时,她则亲自收拾床榻。

吴嬷嬷是过来人,看到凌乱的被褥和白帕上的红梅,就知道宋欢喜已真正成为顾家妇。

这大半月来的提心吊胆终于消失不见,吴嬷嬷的喜悦感染了雪莲和秋兰。

和她们不同,宋欢喜则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这一夜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感到痛和酸涩,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才亲口承诺过她的人,竟然在几个时辰后就反了悔。

其实若是顾长卿不说那些话,直接和她洞房,她也不是不愿的。

他们本就是夫妻。

只是……

只是一切都意料外地发生了,她和顾长卿已经做了有名有实的真夫妻。

既已如此,那便好好和他相处吧。

宋欢喜长呼出口气,按下那些顾长卿许过的承诺,在心中做好决定。

为图喜庆,秋兰今日给宋欢喜换上了一身水红色抹胸掐腰银线长裙,雪莲盘发上妆。

经过昨夜,宋欢喜眉眼间也有了一抹妩媚。

顾长卿等在廊下,见她出来,神色淡淡。

宋欢喜反而多出些娇羞,拘谨地走在郎君身旁,控制不住想到昨晚,那些回忆渐渐清晰。

昨晚的郎君很主动,还很体贴,知道她疼,便没多纠缠,她迷糊间还被喂了一杯水,然后在郎君生疏的轻拍中睡去。

虽刚开始她震撼和被欺骗感更重,但后来他的温柔明显在照顾她。

宋欢喜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既已下定决心,便第一次将顾长卿真正当做她夫君看。

今日的顾长卿不如昨晚热情体贴,宋欢喜有些失落,但想到这是在国公府,规矩不能乱,她又振作起来。

或许是二人之间有了亲密关系,宋欢喜不自觉便多出一抹依赖。

她跟随顾长卿的脚步去往荣安堂,这一路很长,她走得很累,身子还有些微不适感,走到垂花廊前,额上已经多了层薄汗。

“夫君。”她仰头望向顾长卿,忍不住喊。

“进去吧。”顾长卿没多说什么,当先一步走进荣安堂,宋欢喜只好紧随其后。

意外的,从微澜院到荣安堂这一路没遇见其他人,来到荣安堂后更觉安静,只有几个婆子守在外面。

看到他们来,婆子屈膝行礼。

里面只有国公夫妇,宋欢喜悄悄看了一眼,二人好像吵过架,脸色都不大好。

顾长卿见状有些讶异,“父亲,母亲?”

国公爷没说什么。

二人跪下,先给二老磕头,随后宋欢喜端过吴嬷嬷递来到茶,送到公爹面前。

“爹,您请喝茶。”

“恩。”顾执并未为难她,喝过茶后递给她一个红封。

宋欢喜道谢,又端起另一杯茶送到国公夫人面前,“娘,您请喝茶。”

国公夫人薛氏没接,神色倨傲且冷淡,不见一丝病气。

宋欢喜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看向顾长卿。

顾长卿用眼神示意她再敬一次。

宋欢喜于是又喊道:“娘,请喝茶。”

薛氏还是没接,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端起手边的茶自顾自喝了一口。

她的举动令宋欢喜下不来台。

“夫人。”顾执浓眉一蹙。

薛氏霍然站起,几个月来的压抑到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指着宋欢喜,看向本该和她站在一头的夫君,“我绝不同意她嫁给我儿。”

“胡闹!”顾执脸色阴沉。

“我没有胡闹!”薛氏也沉声道,“顾家妇、世子妻,哪一个头衔她都担当不起,我儿本该迎娶高门贵女,夫妻二人门当户对琴瑟和鸣,岂可随便便宜了她人!”

薛氏刚刚终于得到消息,封世子的诏书已经出了宫门,正往显国公府而来。

她必须在诏书送来前,做出反抗。

绝不让小小村女这么顺利成为世子夫人。

薛氏伸手拔下簪子,尖锐一头抵住脖颈,那被凤仙花汁水染就的红色长甲,在宋欢喜眼前留下一道深刻划痕。

宋欢喜整个人都愣住,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梦里婆母掌家,她陪伴在侧,婆媳二人并无不睦。

她以为今日也是如此。

耳边薛氏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要让她入族谱,除非我死,入不了族谱,她就不是妻,而是妾!”

宋欢喜眼睫狠狠一颤,娇弱的身躯如雨打芭蕉,浑身冷的刺骨。

“母亲!”这话实在有些过了,顾长卿忍不住出面阻止。

薛氏手里的簪子刺得更深,能看到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顾长卿不敢再刺激她。

薛氏眼含着热泪,多年辛酸涌上心头。

“长卿,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才走到现在,今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显国公府世子,尊荣无比,世子夫人的身份,只有同样高贵的贵女才可担当,你让她做妾。”

这席话得到国公爷的反对,“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婚帖由官府承认,婚宴有众人见证,她已是我顾家妇。”

更何况,大景朝从未有过贬妻为妾的先例。

“那又如何,刚进门就克得婆母卧病在床,如今又要逼我自尽,休了她都是轻的,若不休,她就只能做妾。”

顾执眉眼间已经凝了一层寒霜,他已经明白过来什么。

“老二刚才还派人来问我,为何你以新妇重病为由临时取消今日的敬茶观礼,我本以为儿媳当真病得起不来,却不想你竟打的这个主意。”

薛氏冷哼,“我若今日真让她认了顾家人为亲,岂不是养大了她的胃口,也让未来真正的儿媳面上无光。”

”你……”顾执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