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
“你们这是攀上哪家高枝了?”
“对啊,看那位老爷年龄不小,难道欢喜要去给人做妾?”
“那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管咋样,以后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地里刨食,恭喜啊宋老爹。”
……
一时间,宋欢喜家不大的院子里热闹不已,众人都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可宋阿爹还记着顾老爷定下的时间,心里着急,哪还有心思同他们东拉西扯。
解释了那老爷是欢喜未来的公爹后,三言两语赶紧把人打发了。
宋阿爹把门一关,招呼娘子和女儿收拾东西,自己则拖着病体坐在椅子上,望着家徒四壁的房屋,眼神空茫,眉头紧蹙。
里间宋欢喜瞧见了,忍不住拉拉阿娘的衣角,“阿娘……”
宋阿娘知道她的担心,却只是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咱们先收拾,其余的路上说。”
“咱们还会再回来吗?”她问道。
“阿娘也不知,大概不会了吧。”宋阿娘想了想,答。
宋家家贫,再收拾东西也很少,母女二人很快收拾好。
临走前,宋欢喜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往自己屋里去。
想到此去不再回来,宋欢喜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小玉扣。
这是她两个月前救过的一名身负重伤的少年所留。
还记得那日她去大怀山里捡柴火,却发现少年浑身是血躺在大树旁。
前进的路被阻拦,想倒回去又心有不甘,兼之事关人命。
宋欢喜最后是在大树叔叔和小草阿姨们的帮助下将他带去了山上的李大夫处看病,自己则时不时带上吃食去看望。
这枚玉扣是当年那个重伤少年离开时落下的,欢喜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这件事除了大树叔叔和小草阿姨们,就只有李大夫和她知道,李大夫也答应了她保密。
那个少年来时没有引起轰动,走的也悄无声息,连告别都没有。
如今她也要离开,这枚精致的玉扣却不敢留在家里,免得遭贼。
往后她离开此地,二人怕是不会再见,宋欢喜只能默默祝他一帆风顺。
待一切收拾妥当,在莫大娘关切和其余村民难言的注视下,宋家人背着包袱来到村口,依依不舍告别村里人,上了那辆等候已久的马车。
车轮滚滚向前,碾起尘埃无数。
……
马车上,宋欢喜捧着小脸趴在车窗边,不知道他们将会被载往何处。
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大怀山和杏花村,以及莫大娘们,她用力挥了挥手。
似乎风起,远处树木微微摇晃,也像在进行一场告别。
直到彻底瞧不见他们,才把脸埋在手心。
有什么随风落在地上,晕开一点几不可察的湿润。
过了半晌,拾好心情的宋欢喜回过头,看到身后的阿爹阿娘,一颗漂浮不已的心又渐渐沉落下来。
虽然还是舍不得那个住了许久许久的家,也舍不得莫大娘,舍不得大怀山。
但有阿爹和阿娘陪在身边,便哪里都可以成为家。
宋欢喜想,这便是家人的意义吧。
宋家人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最远也不过镇上,再能折腾的人连着坐好几天马车,也累得够呛,更何况还在病中的宋阿爹。
“那位老爷名叫顾执,是你未来的公爹,他的长子顾长卿,是你未来的丈夫,我们家对那顾长卿有救命之恩。”
一路颠簸,宋阿爹只来得及告知这一点信息,便撑不住病体倒下。
而此行远比他们想象中更远,走了几天陆路,他们又登上了顾家的船。
宋欢喜年纪小还好,宋阿娘倒是一上船就晕的厉害,宋阿爹路途奔波病情雪上加霜,上了船后不得不卧病在床。
宋欢喜没心思去一览广阔无边的海上风光,只一个人照顾父母,端水煎药、照料吃喝。
这些事情并不轻松,不过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宋阿爹和宋阿娘看的心生不忍,竟不知此行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