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飞快地看了一眼曹三姑娘,平静道:“你说的那个口脂,的确是我表弟从南洋带回来的,我和三姑娘各有一只,至于说那套衣服,那本来就是我的衣服,是我觉得二老爷歇息在我的房中,怕回去后引起他的怀疑,这才让三姑娘帮我处理的……”
县令沉下脸:“白姨娘,你这是把本官当傻子耍吗?口脂你说也有一只,我不想去查证,可这衣服明明是年轻女子的款式,怎么可能是你的?”
白姨娘一下子白了脸,刚要争辩,曹三姑娘忽然开口道:“不错,人是我杀的,与姨娘没有关系。”
少女上前一步,直挺挺地跪在县令面前,白皙的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明明生得明艳动人,可看在众人眼中,却如同鬼魅。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翠红。
她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却不想被这个丫头毁了。
晚上她假意去探望三哥,趁着三哥没注意,在他的茶杯中下了药,然后就回去了。
一直等到半夜人静,她才偷偷溜了出去,撬开窗户,用白绫勒死了三公子,离开时故意把表妹的簪子扔在后窗。
三哥两次想杀死表妹,在大家的认知中,他们两个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现在,三哥死了,大家自然会想到是表妹杀的,如果再在后窗处找到这只簪子,那表妹杀人便坐实了。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回去后有些紧张,便去找了姨娘。
白姨娘一听说她杀死了三哥,便吓得浑身发抖,虽然她说了嫁祸表妹的事,可姨娘依然觉得不妥。
后来两人一合计,便重返现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已经气绝身亡的三公子用白绫悬挂在了房梁上。
当时不小心还撞翻了桌子,连带桌子上的茶杯也撞翻在地,并惊动了外间的小厮。
他们躲在里屋,原本想着如果小厮进来,就一并把他杀了。
可那小厮只只在外面问了一声,见里面没有回应,便没有再进来,他们便放弃了,随后便悄悄撤退。
县令静静听完,忽然问:“是白姨娘帮你把三公子的尸体悬挂到房梁上的吗?”
曹三姑娘一惊。
刚刚她把白姨娘帮忙处理尸体的这一段省略了,就是不想让姨娘受到牵连,没想到还是被县令大人给察觉了。
曹三姑娘定了定神,矢口否认道:“没有,是我一个人挂上去的。”
“你一个人能搬动三公子?”
曹三姑娘平静道:“是的,我天生力气奇大。”
冯姝抽了抽嘴角。
刚刚连她都打不过,何来的力气奇大?
县令大人朝门口努努嘴道:“三公子的尸体就在外面,你给我搬过来试试?”
曹三姑娘的脸一下子白了。
县令一拍桌子:“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给我掌嘴!”
一命衙役立刻走上前抡起巴掌。
白姨娘飞扑过去挡在曹三姑娘面前,泪流满面道:“大人,不要打她,我说实话,是我帮助三姑娘把三公子的尸体挂到房梁上的。”
白姨娘真是后悔死了,要不是她经常在三姑娘面前提起南哥儿,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这些年,她的确因为南哥儿的事伤心难过,却从没想过报仇。
她知道自己当年也有错,不应该偷偷倒掉避子汤,在二太太怀孕前先有了南哥儿。
所以,即便她恨死了二太太,也从没想过要报仇。
她只想着,只要三姑娘平平安安长大,再嫁个好人家,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三姑娘竟然把三公子杀了,说是替南哥儿报仇。
这一刻,白姨娘无比后悔把南哥儿的事告诉了三姑娘,倘若三姑娘不知道南哥儿的事,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一切已经发生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杀了三公子,三姑娘是要抵命的,她已经没有了儿子,不能再没有了女儿。
所以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陪着三姑娘回去处理了现场,两人合力把三公子挂到了房梁上,造成他投缳自尽的假象。
可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被发现了。
白姨娘缓缓移动目光,情不自禁看向冯姝。
她本来想得很周到,要不是这丫头说什么一品红有毒,大家怎么会怀疑道她们母女身上?
冯姝站在一边,察觉到白姨娘的目光,她并没有回头。
这母女两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杀了三公子,再嫁祸给她。
倘若是冯大姑娘,没准儿就被他们算计了。
听曹三姑娘讲完整个事件,众人全部目瞪口呆。
大家怎么也不相信,一直安安静静在众人眼中毫无存在感的曹三姑娘,还有那个弱不禁风的白姨娘,这母女两个人竟然合力杀死了曹三郎。
曹老夫人脸上阴云密布,颤抖着手把一只茶盅扔在了曹三姑娘的脚边:“你这个孽障,竟然这么歹毒!”
白姨娘急忙挡在曹三姑娘身前,对着曹老夫人磕头:“老夫人,都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
曹老夫人身子晃了两晃,伸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茶盅刚刚扔出去了,手边再没有可以扔的东西。
众人一不留神,二太太忽然端着把椅子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曹三姑娘。
曹三姑娘脑袋微微一偏,一只椅子脚砸到了她的脑门,鲜血立刻流出来。
她跪在那儿,紧紧抿着唇。
事情已经败露,她不想再申辩什么。
县令大人大手一挥道:“带走!”
“等等!”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县令对这个帮了她大忙的少女很有好感,闻言便停下道:“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冯姝对县令大人福了福:“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三表姐,可否行个方便?”
县令点头:“你问吧。”
冯姝缓缓转过身,直直看向面色惨白的三姑娘:“三表姐,三表哥之前两次想置我于死地,与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