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花盈盈,我们这个村子叫白凤林,你是他们今日一早,从葫芦口带回来的,葫芦口就是村子东面,进太衍山打猎的一个凹谷,那里最近有只老虎出没,害的村民不敢进山,又怕老虎下山咬人,所以大家才组织一起去猎杀老虎,恰巧你骑马路过,被老虎袭击,摔倒昏迷,他们便把你带回了村子里。”
说起这些话来,花盈盈便神态自然,侃侃而谈,而接下来,她眸光低垂,耳根羞涩,声音细若蚊语,难以启齿般得说道:“这成亲一事,都是村中里正安排!”
语末,便又赶紧加了一句:“我爷爷生前与他交好,他便是我长辈,这婚姻之事,我全凭他做主!”
“如果……!”花盈盈微微抬眉,心中经历了一番艰难得抉择,终于说出:“如果,你觉得成亲一事太过儿戏,不想留在这里,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话已说出口,花盈盈觉得今日数个时辰里的内心煎熬全部释放出来了,压抑得到前所未有的缓解,心态也逐渐趋于平常。可同时,又莫名其妙得涌上另外一股情绪,紧张得期待着……!
云瑞看着眼前少女,她清丽脱俗,勤劳朴实,善解人意,如今已过及笄之年,从上午情况来看,里正分明急不可待得要将她嫁出去,压根不考虑夫家年龄相貌品行家世,那为何三五年来,还嫁不出去?
“你不问问我是哪里人?干什么的?”若是小镜,定能听说云瑞此话意思,分明就是认可这门亲事,准备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对方。
可花盈盈心思简单,哪能转变这些话语中的玄机,只会顺着云瑞言语,想到他可是骑着骏马的人,毕竟整个村子里也没有谁能拥有一匹马,就里正家的那头黑驴,都让左邻右舍羡慕不已。
“你的口音不像这附近的,你是州城里的公子吧?”
花盈盈语气低落,有气无力得说着,觉得他一定是想表明两家的差距,然后理直气壮的离开。
云瑞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此刻少女的那层幽怨,竟全是担心自己离开,不免让他有一丝窃喜。
原本打算隐瞒所有的事,但现在想想,这村中少女,单纯朴实,何不将情况告知八九,一来试探一下她,二来也可让她为日后定居此处遇紧急情况打个掩护。
于是,云瑞告知:“我叫云风,风国人。”
“你风国人?”花盈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得看着云瑞。
“不错!我家族在风国本颇有威望,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有族人参与叛变,行事失败,牵连全族被杀,我侥幸逃出,奈何风国无藏身之处,在众多护卫死命护送下,才逃命至此。如今我已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况且我自幼体弱多病,行走吃力,全靠轮椅支撑,纵马逃命多日,尝尽疾苦,早有轻生之念。若今日葬身虎口,倒也痛快。”
“呸呸呸!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要振作起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花盈盈听云瑞说这些话,就像听说书先生讲那些将相王侯的故事,没想到那么遥远的事,如今就在自己身边。当听到云瑞不想活了,她还当真了,赶紧鼓励他。
云瑞再道:“今日流落至此,与你有缘,我本是求死之人,奈何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你何不将我送往县城官府,说明缘由,一可领取赏银,二来益州官府与风国江州司府交涉,可缓解两国边境紧张局势。”
“说什么呐,你现在是我夫君,就算有天大的好处,我也不能让别人来抓你。”
花盈盈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咳……!”
云瑞服用了苏玠的药,咳嗽虽然得以缓解,不那么频繁了,但每次咳出,必带肺血。
此刻,他掌中紫红一滩,吓坏了花盈盈,愣了一晌,她才急忙去厨房端来一盆温水,替云瑞擦拭手掌血迹,并询问他所患何病痛,可有药物治疗?
云瑞借机说道:“我出生即如此,寻遍名医,无药可治,你若不肯将我送官,我也不忍留下拖累于你,明日我便自行离去。”
“不行!”花盈盈当即喝止,道:“你这样,能去哪里?”
“我力不缚鸡,行动不便,形同废人,就像你说得,反正这门亲事如同儿戏,况且我们并无夫妻之实,与其日后艰苦,不如现在就断了关系。”
言语至此,花盈盈不知不觉中,将原本对方可能看不上自己的想法,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对方以为自己看不上他了,这种心境变化,令她优越感急剧萌生。
“今日午时吉辰,你虽昏迷不醒,可我们上拜天地,下跪高堂,夫妻之礼一样也没落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夫君,我就是你娘子!”
花盈盈的话,说得越来越有底气了。
云瑞见此,知晓已完全解开了她的幽怨,心中亦畅然,便又学着一些登徒浪子的花言巧语,哄了哄花盈盈,道:“幸得上天垂怜,我云风今得如此贤妻,日后家中大小事情,全凭娘子安排,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子的收留之恩!”
这话在花盈盈听来,分明是轻薄之言,动情露骨,令她颊面飞红,却十分受用,难掩羞涩的喜悦,反击道:“你以前是不是个花花公子?刚开始我还觉得你沉稳冷静,没想到你就是个骗子!”
“我只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这又是云瑞一句附加暴击的情话,这是他感谢花盈盈的一种方式,他之前所遇相助之人,无一例外都有利益纠葛其中。唯独花盈盈只想找个夫君,也真心认他这个夫君!
“哎呀!天都快黑了,我去煮猪食,它们都饿一天了……!”
花盈盈那幸福翻滚的心房,再也无法容纳从云瑞那接踵而来的甜蜜之语,慌不择路地逃出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