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历564年三月,西川战火开始蔓延……!
直至同年十月,两军交战不下百次。
其中,渤水战役,柳川忠深陷敌军包围,战死!
临城夜袭,遭遇西川军埋伏,段铮战死!
北湾小道之战,邝义、杨岭被周良人设计诱入陷阱,双双死于乱箭之下!
高阳岭大战,更是折损兵马无数,祈远大将当场自刎谢罪……!
战争的残酷,对小镜来说,变得平常了。每一天,都在上演,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永不可再见。她会难过,也只是一瞬间,别人看不出来。这不是冷漠,久而久之的人性而已。
一日,也是天气甚好,她便忽然想起去看看公子,骑上马,一个人去了后营。
才靠近后营,她便看见公子披着敞毛大衣,坐着轮椅出来了,许蒙在后面推着,车轴缓慢滚动。
十月的天气,就算再好,它的余热也不足以温暖整座大地。
“主司大人!”
小镜下了马,许蒙拜见,让出了位置。
她开始推动轮椅,眼神停留在公子的侧额处,公子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一直专注前方,并非呆滞,也看不出是否若有所思。
也不知多久,离了营地蛮远,渐渐靠近了一条溪河,平缓的水流,宽阔的两岸。
有风,一阵凉,一阵又凉。
公子时不时咳嗽,但咳嗽声,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令小镜惶恐担心了。
曾经多少人以为公子离开了风都城,就活不过冬天,一年一年,还不是一样都过来了。也许,公子的病,并不是病。他即便温香软玉包裹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假若凛冬淋雪,卧榻冰床,也定安然无恙。
岸边的草,尚未完全枯萎,但风推它,它没了弹性,显露了易折的倔强。
小镜停下,说了话。
“公子,风都城传来消息,圣上新设立了御旗军机构,由王权统帅,任何灵武者案件,他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云瑞没有开口。
小镜再说。
“自姬山派封山之后,因孙起入狱,牵连真云门,王权带兵施压,真云门也宣布封山五年。此后,牧雪派以及大小数十门派,都不同程度遭受了王权兵甲之威。”
“六七剑峰呢?”
云瑞突然问道。
小镜回答。
“传闻龙止剑江离,曾多次出现在齐州雁山一带,六七剑峰应该是唯一一个不怕王权的宗门。”
停久了,小镜推动轮椅,沿着河岸继续走远。
小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和公子的聊天,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道:“常州西北有一座镇叫陇中古镇。”
“花迟倾和田博良是那里的人?”
“花迟倾祖祖辈辈都在陇中古镇,田博良是花家从外面领回来的,他那时候才六岁。镇子里的人都说田博良很怪,他十岁那年,一个人进山,骑着一头成年黑豹回来,用黑豹的血做药引,救了花迟倾一命。”
花迟倾与田博良的秘密,云瑞早就知道。田博良的秘密,他大概猜到与三叶虫酒有关系,只是可惜了那一次,田博良谨慎到没有用酒来试探自己。
云瑞忽然问:“风都城里多了御旗军,那都军令呢?”
“如今的都军令,由原来四殿堂,归为一座,权力并没有受御旗军影响,相反,圣上赐了一枚天巡令给花迟倾,她可自由进出皇宫。而百官府邸,更加不用说,没有谁的府门敢凌驾皇宫之上。所以,她一人的权力,就已经盖过了整个监司府。”
云瑞这数月以来,忽略了外面的世界,但该来的,总会来。
他错过了上一年的除岁之夜,他的机会越来越少,那今年誓必杀死铁武帝。
这段时间,小闪潜心修行,修为已步入六品上境,凭他能力,牵制百里崇一盏茶功夫,足以让公孙静兮趁机出手,对铁武帝一击必杀。
所以,云瑞开始聊起了战争。
“杨怀震狂妄自大,不足为惧,除掉周良人,西川军中无一谋略之才,不过一群犬狼之众。”
小镜何尝不知,只是:“周良人一心辅佐杨怀震,杨怀震亦是对周良人言听计从,离间之计无从下手。而周良人身在敌营中军,身边护卫,高手如云,非绝世刺客,近身机会都没有。”
云瑞看着微波轻荡的河面,缓缓道来:“周良人心性比之叶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是一心辅佐杨怀震,即便百万雄师,也难进西川半步。可他为妻儿铺留后路,虽有远见之能,却也是致命错误,杨怀震此人心思急躁易变,你若巧妙利用,可借刀杀人。”
“公子所言,小镜明白。”
剪除周良人,还不足以在年前完全击溃西川军,云瑞便还有安排,道:
“西川军以藤甲战车闻名,攻防兼备,且西川猛将良多,即便没有周良人,论战之力,与我军不相上下。你可还记得清阳县那杨氏祖孙,因间接参与谋杀我,如今只怕还被赵牧关押清阳县牢之中,你派人前往,解救出来,让他们戴罪立功,制造穿云巨弩战车,重创西川军,一举平定整个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