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想虽退,但叛军还会前来。
云瑞与镇吏司道:
“卫想回去,向严明义禀报,描述我的模样后,定会被骂,说他遭人吓唬。而叛军会再派人前来,数量应该还是两千左右,严明义定命令务必拿下石牛镇,此战怕是难免。长亭河离石牛镇要半日路程,叛军定会一早开始渡河,攻下石牛镇过夜,这几日雾大,你带人前往长亭河上游,建造一艘恐怖鬼船,趁叛军渡河,放下鬼船。”
镇吏司年纪大,心里的恐怖传闻不少,建一艘鬼船瞬间已有想法。
云瑞再道:
“你再多备一些送葬物品,于叛军渡河后,入镇前那条林路摆放撒落。再派人到镇口处,挖一个大坑,注入一半深水,派人守好,待叛军靠近,悄悄将这袋迷幻药粉投入其中。”
镇吏司全部认真记下,也从小镜手中接过一袋药粉。
云瑞继续道:
“明日你让百姓,全部暂时离镇避战,分派人手在镇子里各处放烟,并在镇口建造一座两丈高台,另外准备一些奇门遁甲道具,放置台上,我明日上台要用。”
镇吏司恍然大悟,惊喜道:
“将军这是打算召唤鬼神杀敌?”
云瑞不理会这句话,继续吩咐一番……!
冬日之晨,河雾蒙蒙,军船早渡,行至河中。
“快看!那是……!”
众目寻望,那上游迷雾河面,一艘黑木巨舟若隐若现,一半白绫长飘,一半喜绢纷扬,船上吊着一半黑布哭偶,一半白布笑偶,甚是恐怖……!
“这是喜葬同行鬼,据说谁若遇见,必有灾祸将临,莫非我们这次……!”
“休要胡言乱语,何来鬼神之说?待本将一箭破了这贼船。”
主将搭弓,瞄准鬼船高桅,一箭破空而去!
箭如闪电,却在靠近鬼船之时,倏而静止浮空,而后自断,化作残枝,坠入河中。
竟如此诡异!
此时,莫说船上将士,就连主将脸色都白了,惊吓之余,连忙将手中弯弓丢弃河中,指挥快速行进过河靠岸。
众将士如何肯落后,那鬼船虽缓,却仿佛下一刻便能吞噬他们,直待过了河,再望河面,竟再也看不到鬼船踪影。
这三千叛军,惊魂未定,好在过了河,都不再多言语刚才之事,心事重重往前而行。
行进半日,进入林道,叶阴遮日,昏暗许多,周遭死气沉沉。
“那是……!”
有人眼尖,看到前面树上挂着一个“奠”字白色灯笼,忽而阴风一阵,将林中落叶卷飞,还带着一片片冥纸,向叛军吹来。
叛军皆骇然不已,战战兢兢,紧握长枪,警惕前行。
可越走越渗人,这整条林中道路,都是冥纸纷飞,还有棺材、纸人等等。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这是作为主将,必须拿出来的最后一点勇气。
“嚯嚯嚯,嚯嚯嚯!”
林路的两侧,无缘无故亮起无数盆篝火,可几千叛军,就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出现。
叛军注视篝火,又未见异常,小心前进,终于走出林路,脑海却始终挥不掉这一路所见。
待靠近镇口,忽见前方一口巨坑,坑中有水,清烟袅袅,徐风弥漫而来,闻之无味,再看坑烟起伏,宛若鬼影妖舞,尖牙利爪,忽隐忽现,令人后背生凉。
有小将提议,语气胆颤:
“将军,今日此地十分诡异,不如退回十里,明日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将军色厉内荏,叫道:
“有何所惧,不过乡野术士,故弄玄虚,我等岂是卫想之辈,任人唬骗,众将听令,随我入镇。”
继续往前,那镇子里十分安静,了无声息,弥漫着浓烟浮尘,遮人眼目,待看清楚,只见镇口摆着一张八仙黑木老桌,上前查看。
桌上四角各放皮影小鬼,中央一鼎三足香炉,三支焚香即将燃尽,忽而一阵风来,飘落细细白粉,沾上黑木桌,显露几行小字:
“焚香燃尽,鬼神待命,镇中作法,生人勿进!”
众叛军将士见得如此,胆寒不已,不敢入镇。
主将亦怕又怒,伸腿一蹬,岂料桌翻之时,乍现火势,令人匪夷所思。
“将军!不可入镇!”
“休得扰乱军心!”
叛军主将不听劝言,闯入镇中,当先可见一座高台,果然有人在上作法,却是一道服男子,手持木剑,撒米沾墨,剑挑黄符,嘴里念词,还有一少女伴童,持端黑白长布,神情肃然,不动如泥。
“大胆乡士,竟敢在本将面前装神弄鬼!”
道服男子,停下动作,睥睨下方,朗声而道:
“我乃鬼扶公子,天命下凡,借冥府之力,于此镇召唤九幽火鬼,将诛杀尔等叛臣贼子。”
竟真是鬼扶公子,叛军皆惊恐,脸色煞白,开始缓缓后撤出镇!
叛军主将手心溢汗,正要拿主意。
“九幽火鬼,还不速速现身!”
镇中忽而火光星亮,忽明忽暗,缓缓过来,只见是无数厉鬼手持燃火长刀,走出迷雾。
云瑞抽黑白双布,扬起,又一声大喝:
“九幽火鬼王何在?请速现身,助我杀敌!”
高空迷烟之中,一团如日之火,斜坠而落,立于火鬼们前面,竟是一个浑身包裹在幽蓝火焰里的黑袍人,他戴着一副罗刹面具,面具里的空洞双目,火苗蹿动。
还不待人看清,下一刻,这九幽火鬼王倏然一动,快如闪电,靠近叛军主将,又一闪即逝,消失无影。
砰!
叛军主将僵直仰倒,双目不闭,表情骇然,可见脖颈灼黑,疑似烈焰抹过,再无生息。
来无影去无踪,瞬间抹杀主将,不是真鬼,那又是什么?叛军顿时大乱,弃械慌逃!
三百余火鬼们,开始扬刀追击……!
至此,云瑞吐血,身无力气,小镜扶住,半搀半背,费力将他带下高台,命侍卫一起,送去客栈休息。
凛冬久风吹拂,云瑞受寒,剧烈咳嗽,接连吐血,卧床难起,唤镇吏司于前,说道:
“我此前派人于叛军西部各地造谣我的踪迹,想必严明义定不知我真假何在。他欺我兵少,又恐我消失踪影,只能分兵,四面同时寻来捉我,七万兵马分之,前来石牛镇的兵力,估计一万左右。”
云瑞再咳,嘴角溢血,小镜心慌面愁,紧张服侍,镇吏司亦劝保重身体。
“再过三五日,气温骤降,将要一场大雪,你速派人上山,将入镇大道滑坡填堵,逼叛军绕路进山,务必让叛军在大雪降时,被困山中,若叛军冻伤严重退兵便罢。不然只能进长石崖险道避寒,你早准备好村民水牛,越多越好,牛角缠刀,牛尾点火,驱入长石崖,定可重创叛军。”
镇吏司领命,躬身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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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