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米价还是正常的,在事情还未来临之前,她将能收购的粮食都收回来,等到了闹饥荒那时候,米价会按照市价多出一两百文的价格售卖,虽多一两百文,但对于前世米价抬到七八贯一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米行首都惊愕了。
“收白米?”他问。
其他人也都愣愣。
张汐音摇头:“不,是所有的粮食,米、面、粗粮等等,能收的都收。”
今年最后一股寒流就要来了,必须赶在寒流来之前尽可能多的收购粮食。
而张汐音的意思是哪怕价格被打上去些许,也要把粮食攥在手中,毕竟比起多卖的些许价钱,饥荒时候的那七八贯一石的粮价才是最吓人的。
身为东家,张汐音的话一向说一不二,底下的人纵使疑惑也都会努力办成。
从米行行会出来,凌熙才问她:“为何这样?”
“赚钱呗。”张汐音只是一笑。
凌熙却是不信的,她跟张汐音能成为闺中好友,便是因为知道她这个人好,很是值得结交。
不过张汐音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追问,两人在城里逛了一圈后,改道去东荣街洪楼吃饭。
吃着饭时,紫苏从保济堂过来。
“丰大夫说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还需要别的?”
张汐音喝了口米茶,说道:“拿钱收购药材,捡着需要的收购,这事儿你跟丰大夫他们谈,就跟他说确保能过今年这个夏季的。”
紫苏又去了。
凌熙心中越发的奇怪,张汐音在大肆收购米粮,药材也需要这么多。
药自然是治病救人用的,米粮也是给人吃的,这两样东西在什么时候最是让人需要呢?
到了晚上睡觉时,凌熙看着被风吹得摇摆的烛火,醍醐灌顶似的明白过来。
是饥荒。
可一想又觉得好笑,饥荒怎么可能预算得出来,大抵又是她赚钱的法子吧。
因为文定已过,张汐音和段渐离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七,之后没有什么流程了。
两人各自忙碌。
折子和信封一起,由急脚递送回京,急脚递在每个驿站换人换马没日没夜的赶路,只用了五日的时间便送回到京中。
折子送去宫中,信封则送去张尚书府。
门房的人听了来报,亲自去小竹居找人,香叶到门口这边拿信回去。
“姑娘,有您的急脚递。”香叶并未多注意。
这一年到头的,她家姑娘信件本就很多。
张汐音此时正在盘算收购回来的米粮总数,心中是有盘算的,手头上有银钱的自然会买粮食,而外跑的流民则需要设粥棚施粥。
做这种事情本就是亏损事儿,自不可能赚钱,但她也需要把亏损减少。
信件放在几案上时,张汐音只是扫了一眼,眉眼落在那信件上的阿音亲启上心头触动时,紧蹙的眉头不自觉散开。
是王爷。
她伸手拿过,拆了腊封看信,看完之后眼眸中多有几分暗恼。
她前世便觉得疑惑,纵使是寒流也不可能会造成那么多的流民,原来问题出在此处。
大概是李氏他们死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现在都明了。
段渐离在西州城处置米价被哄抬之事,她便在这边做好一切准备,迎接饥荒的到来便是。
将信件折放回信封里,张汐音继续盘算自己的事情。
——
二月十一的这一日,原本已经暖薰的天气又古怪的冷了许多下来,已经穿上春装的人只能将收起来的冬装扒出来穿上。
只有张府的人冬装都摆在面上,冷了直接拿上就可以穿。
下人们都心里惊讶,主子们这是能赚钱还会知天事吗?
伴随着寒流的到来,过了一日,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淅淅沥沥的落在大地上,越发的冷了。
各家各户重新点上火盆,说话时哈出来一团团的雾气。
丹柳正在点银碳,手指都是哆嗦的。
“这都二月十三了,怎还能下雪呢?”
虽然是雨夹雪,却也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可不是北凉地那等极冷的地方啊。
陈妈妈正吩咐两个粗使婢女往廊下摆上毯子,闻言也是叹道:“这般冷,今年的春耕只怕要延迟了。”
各地已经播种耕种,芽儿已经冒了老高,这一场寒流这些新苗都得被冻死。
“天灾啊天灾!”陈妈妈说着,往侧院去,对两个浆洗的婆子吩咐:“这么冷就别用冷水洗,你们的手不要了?去灶上抬热水来。”
如此过了几日,寒流终于散去,日头重新出来,天气回暖。
然而各地的百姓却都叫苦不迭,看着被冻死枯黄的新苗,哭的哭骂的骂,哭过骂过了只能重新育苗。
誉泓帝很是头疼,各地的折子堆砌在案上,只得让司农局遣人去处置。
另一边,西州城经过寒流之后,好不容易冒芽的种子全部被寒流冻死,米价从原本的三贯一石,上涨到了五贯一石。
段渐离收到张汐音的回信,只写着三个字:望君安。
段渐离将这三个字剪了下来,收进荷包的夹层里,随后,带着尺术直奔西州郡王段明泓的郡王府。
西州郡王府内。
段明泓听到下人来禀,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霁王?”他看向对面坐着的客人,低声道:“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
旁边的管家应是。
段明泓这才去前院,看到南房里等候的人,段明泓心中沉了几分,面上一派和煦笑说道:“霁王爷。”
他抬手揖礼:“霁王爷怎么来西州城了,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身为堂兄的也好派人去迎接啊。”
段渐离起身回礼:“我也是奉命前来办事,刚到两日。”
才到两日啊。
段明泓暗暗松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管家吩咐:“去准备东苑最好的那栋小楼,收拾出来给王爷住下。”
管家应是,派人去收拾。
段明泓又笑道:“王爷吃饭了吗?我这就让下人准备午饭。”
段渐离:“嗯,我也有些事要问问堂兄,不如书房一谈?”
段明泓点头,抬手做请:“王爷请。”
虽是堂兄弟,到底是多年未见,两人说不上亲厚。
段明泓跟在一旁,心里暗暗怒骂段渐离好一副架子,他都这般笑语相迎了,段渐离却仍是冷着一张脸。
呸,左不过是他父王没能做皇帝罢了,否则如今的皇帝定然是他,而不是段誉泓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