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天气甚好。
香叶准备了杜若色绣蓝花的对襟长衫,外罩一件茶白色的外衣。
将一头长长的头发隆起盘髻,出门去了。
秋菊会就在菊园,而御苑则在城郊外。
御苑很大,有专门的人负责种植花草树木,其中有分开的菊园,牡丹园等。
御苑的正门进去,是花廊,专门为赏花所用。
锦阳长公主早已让人准备妥当,一条长长而宽的花廊两边,吊篮上皆摆放了一盆盆好看的秋菊。
菊花五颜六色,有大有小,很是争相斗艳。
“听说锦阳长公主培育了一株最大的秋菊,其上面有三种颜色,很是漂亮。”
宋夫人说道。
文夫人关心的却不是花,而是锦阳长公主都请了谁来?
班尚书夫人冷笑了声,说道:“听说孝义郡夫人是华阴郡主亲自去请的。”
而且只请了那张汐音,定安侯府其他人没有请。
其他人见她脸上的笑,便想到前两日听到的消息。
严国舅府的三公子正妻,便是班尚书家的嫡女,班尚书夫人膈应定安侯府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笑闹声。
几个夫人举目望去,笑闹的主人还没仔细看,便被那身后缓缓露出的一张脸给惊艳了。
这天底下,谁人不爱看美丽的东西?
于女子来说,对于同性的女子更多的是一种自然而然被吸引的喜爱、欣赏。
而男人看美丽女子的目光,却是不一样的。
华阴郡主身后走出来的女子,不是定安侯府的少夫人又是谁?
她上了妆,穿戴的衣裳相比于其他的年轻夫人来说,颜色偏重。
但搭配皆很赏心悦目,再配上那张精巧细致的小脸,神色亲和柔静。
班夫人垂眸看着面前的蓝紫色相间的菊花,哼了声道:“不愧有长安第一慧美之称,长得确实惊人。”
旁边的文夫人看她并不是很生气,故意说道:“所以说啊,长得美不一定能得到男人最偏爱的专宠,有钱又美的,怕是不够贴心了。”
“那是个瞎子,一个不知打哪儿的癞疙宝儿真当个宝了,还能怪正妻做的不够好的吗?”班夫人哼道:“就那等劳什子的,就是个神仙姐儿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文夫人只管笑了。
班夫人看她笑,哼道:“你不用故意试我的态度,你们家又不跟张家有关系。”
文夫人摇摇头,说道:“我们家跟张家是没有什么交集和关系,但说实在的,我也是心疼这张家姑娘。”
满长安都知道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定安侯府得到了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文夫人越想越气。
——
“郡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华阴郡主问。
张汐音看了一眼四周一盆盆的菊花,送到面前的一株很大,明亮的黄色,巨大的花朵快有她的脸一般。
她笑道:“想来长公主花费了甚多心思,竟培育出这么好看的金丝皇菊。”
华阴郡主说道:“这可不是纯的金丝皇菊,是杂育出来的。”
张汐音摇头,如实道:“恕我眼拙,没能看出来,郡主莫怪。”
谁知,华阴郡主却笑了。
她抬手拍了拍张汐音,勾唇道:“嘿,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单纯的,本郡主说是你就信,哈,真傻。”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张汐音微微屈膝目送华阴郡主离开,不理会旁人的掩嘴嘲笑,往拐角的凉亭去了。
华阴郡主走了一段,回头看去,见周围的一些姑娘们低声交谈笑话,她眉头微皱,再看亭子里,张汐音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正低着头喝。
孤零零的一个。
华阴郡主眉头皱得更大了,张汐音还未嫁入定安侯府之前是何等的出名,是多少闺阁女子们争相讨好效仿的人。
如今怎么就成这样了?
怎么就这样了?
华阴郡主面色越发的难看,难看到有些阴沉了。
“臣妇李氏,见郡主妆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声音,似夹着嗓子说话,叫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华阴郡主面色更加难看,回头看去。
“是你。”华阴郡主看着抬起头来含笑看她的李悦菀。
李悦菀点头笑道:“郡主能记得臣妇,是臣妇的荣幸。”
华阴郡主挪开眼。
“有什么事?”
李悦菀往前两步,想要靠近华阴郡主。
华阴郡主身旁的婢女立刻伸手挡住,沉声道:“这位娘子止步。”
李悦菀垂眸,低声道:“郡主,有些话,臣妇想与您单独一说。”
华阴郡主有点惊讶的回头看她,想了想挥手。
婢女收回手,走到远处。
李悦菀又靠近些许,低声道:“郡主,您可千万要当心臣妇这个姐姐啊。”
华阴郡主一愣。
“哦?谁是你姐姐?”她冷笑问。
不就是个从边城来的不知名的女人,下三滥的东西而已。
李悦菀没有错过华阴郡主的目光,但她并不认为华阴郡主笑的是她。
华阴郡主方才那态度,分明就是不喜张汐音,想来只是碍于锦阳长公主才不得已亲自去请,又觉得心里憋闷。
自从那夜从周易宏的嘴里听到张汐音的名字,李悦菀越发恨透了她。
她低眉顺眼的说道:“自然是她,张家的嫡女,臣妇……”
“你不过是个平妻,可担不起臣妇的自称。”华阴郡主打断她的话。
李悦菀眸色一凛,心中立时屈辱。
“郡主说得是,妾身明白了。”她低眉顺眼的说道。
华阴郡主往旁边的凭椅坐下,看着她问:“本郡主听说你姓李,叫什么名字?”
“妾身名唤李悦菀,取自女为悦己者容,菀菀黄柳丝,濛濛杂花垂之意。”
华阴郡主上下打量她,那张画了浓妆的脸,总觉得有些相似。
华阴郡主没多想,只是挑眉问:“你方才说,让本郡主小心张汐音,为什么?”
李悦菀低声道:“因为,她可不似外面说的,那般菩萨心肠……”
华阴郡主:“……哦?”
——
“姑娘您看,这朵更奇特呢。”
香叶端了一个白底花盆过来,小小的花盆,上面只栽了一株菊花,菊花也只开了一朵,花朵很大,花瓣细细长长嫩黄色,延伸而出的末端却是淡粉。
张汐音打量着笑道:“这是独本菊,御苑出的一株,单卖要三贯到五贯左右。”
香叶手一抖,差点给一片花瓣给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