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携带着潮湿的水汽吹上城墙,我尽全力在感知那个人的存在。
奇门遁甲,我也会,还是吴弦亲传。
我深吸一口气,丹祀基因在血液里不断沸腾,随后我拉着缠绕在身体上的那些铁丝鞭用力一拉,那三位束缚着我四肢的忍者被我硬生生拽了过来。
看着这些人朝我的脑袋飞了过来,我立刻用手抓住白刃,随后身体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手里的刀划开了这些人的脖子。
就在这三位忍者的身体还没有倒下的时候,心绞痛的感觉传来,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子,随后一阵风从我脑袋上吹过。
我赶紧回头,紧接着就看到了白发忍者的衣摆,等到身体完全转过去的时候,那白发忍者的身子完全消失,我又什么都看不见。
心绞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我伸出手在指头关节上掐算了一下,随后一个下腰,一把太刀从我身边划了过去。
紧接着那把刀就在周围的世界里消失了,左手手指不断掐算着,天干地支的推算方法在心中进行着。
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支穿云箭朝我咽喉射了过来。
我立刻把白刃的刀刃横在面前,只听叮当一声,那只箭矢射在白刃上将我整个人撞在了城墙的石栏上。
一股子浓烈的杀气促使我的心绞痛席卷全身,机会来了,我抓着那只箭矢,对准头顶上用力一甩。
紧接着,上方的视野出现了一道裂痕,我手里白刃一挥,头顶上方的一块儿玻璃变成过了粉碎。
这就是那位白发忍者消失的理由,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在我周围使用了这些双面镜。
这些玻璃布置在周围,我压根看不见这个人的动向,他就可以躲在暗处不断移动攻击我的视野盲区。
这有点像早年间的镜像魔术。
这种手段很高明,再加上齐海的实验手段,这个人真的快要做到神出鬼没的境地了。
但是这个人认为现在是给我最后一击的时候,这种利用障眼法的手段我也会,吴弦在笔记里有提到过。
这种方式并不是布置完镜子以后就可以随意走动,其移动规律是很有讲究的,这种东西里是按照天上星宿的布局制定而成的。
刚刚白发忍者从上面落下来的时候,这就是星宿布局图的最后一个方位,也是我反抗的最佳时机。
看着白发忍者从上面落下来,我侧身一躲,随后抓着他手里的太刀将这个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耳朵里又传来了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我抓着白发忍者的手一甩,几只箭矢刺穿了白发忍者的身体,从我身边飞了过去插在城墙石栏上。
白发忍者口吐鲜血,他的眼睛没有眼白,但是我也能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白刃顺手刺进白发忍者的腹部,紧接着,我就翻转刀刃,提着白刃往上划开白发忍者的躯干,准备切断他的心脏。
白发忍者按着我的刀,他没什么力气,但是这家伙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的牙齿被红色的鲜血浸染;
“齐君,不愧是先生的儿子,您果然厉害,不过你的数学好像不太好,你应该知道......知道我们有十个人......你没有发现现在少了一个吗?”
话音刚落,白刃正好切开了这个白脸忍者的心脏,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远方在放暗箭的是一个,飞毛腿忍者死了,又是一个,“武士刀”,“流星锤”,“白发忍者”三个,再加上刚刚死掉的四个束缚我四肢的人。
这一共是九个人,他们是十位保镖,但是为什么我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信息素和丹祀的味道,这个人甚至连体液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竟然在战斗时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
那个人是谁,白发忍者敢这么说,那个人就绝对在场,他一直将自己的信息素隐藏到现在。
这个人会是谁?
我提着刀,下意识地在四周张望,发现本来蹲在地上抱着武士刀瑟瑟发抖的桃香不见了,我心说难道这个人是桃香悠?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背后刮来一阵风,我闻到了那个人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腿部还有腰部,我提着白刃赶紧转身,抓紧时机攻击那个在周围空气里潜伏到现在的人。
也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海风吹过,一阵桃花香飘入我的鼻腔,随后就是一股滚烫的鲜血溅射在我脸上。
转过身子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使不上劲,随后胸口一软,桃香悠倒在我了我怀里。
我下意识地抱住她,桃香悠的身子很软,她立刻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我心一惊,赶忙用手抱住了桃香悠的腰部,后者抬起脑袋,干白的脸颊对着我,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桃香悠身后站着一位一身黑的忍者,而桃香悠的背部,此刻正插着一把三棱刀,黑红色的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流着。
那黑衣人应该是想要在我背后给我来一刀,结果桃香悠......
黑衣忍者见到自己失手,她赶忙后退一步,紧接着周围的视野闪过波光粼粼的画面,她用叠镜像的方式再次将自己的身子隐藏了起来。
不远处,一支穿云箭刺啦一声射中桃香悠的身体,她整个人身子一软,再次倒了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照道理来说,照刚刚白发忍者那句话来说,桃香悠应该是跟他们一伙的,我的判断绝对没有错,为什么会......
上千人的脚步声响起,我扭头一看,发现刚刚用三棱刀刃捅伤桃香悠的忍者已经出现在城楼下了,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身上别着一把弯弓。
他俩身后是上千位裹成一身黑的忍者,此刻正举着刀站在城墙下一点点往上靠拢。
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我甚至听不见他们的呼吸心跳,这就是齐海的手段。
我正想起身,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摸在了我脸上。
我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桃香正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她嘴里吐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流淌在我二人的衣服上,她的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抱着我送给她的武士刀。
她看着我抿嘴笑了笑:
“齐君,抱歉,真不想让你送我的衣服上沾上血。齐君,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看着桃香,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此刻的我没有任何情绪,心里更多的是懵圈,没有搞明白这女人啥意思。
扶着她的后背,我有感受到三棱刀刃对普通人造成的伤口此刻正在止不住地往外流着血。
桃香拽住我胸口的衣襟,然后把脑袋往我胸口蹭了蹭,让自己完完整整躺在我怀里,她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随后用日语说道:
“对不起,齐子健。谢谢你,齐子健。”
话音刚落,一股浓烈的桃花香气伴随着海风在天空中肆意飞舞,我感受到自己一下子被这股香味包裹,身子竟然都有些飘飘然。
桃香倒在我怀里,兰花指轻轻捏着我的衣襟,她闭上眼睛,再没有睁开过。
桃香悠停止呼吸了,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闻着空气中的桃花香,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总之这种情绪无法用语言形容,看着城墙下那些不断朝我靠拢的忍者,我的心脏以每分钟几百下拼命跳动着。
一时间,血液冲入双眼,我眼前的视野一抹红,脑子一下子就不清楚了。
过了有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原来人愤怒到极点以后,是感受不到怒火的呀。
一声嘶吼从我的喉咙里迸发出来,耳膜在一瞬间被震碎,紧接着我无感尽失,后面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我已经全部不记得了。
待到我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周围血红的世界消失了。
天灰蒙蒙的,点点细雨从头顶上落下来。
在我面前,是一千位忍者的尸体,他们的身体被切成了碎块儿,堆积的血液没过了我的脚踝。
低头一看,手里的白刃变成了血刃,血泊里的倒影与我对视,看着自己被血迹浸染的身体和脸颊。
我第一次觉得齐子健这个人,比起法夫纳,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的另一只手抱着桃香,她脸色发白,进入了沉睡。
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我自己也不知道。
对于桃香悠,我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女人。
她是齐海和上杉望月的人,对于我,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还在打感情牌。
我对于她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这对于我来讲,就是一个认识了一个多星期的陌生人而已。
桃香悠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在接近我的过程当中,她对我应该有某种感情,可能是依赖,也有可能是愧疚,所以她会挡下那一刀。
但这对我都无济于事,我对桃香,是没有任何怜悯在的。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愤怒成这样,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抱着这个尸体一直不松手。
淅沥沥的小雨慢慢落了下来,雨水和血腥味冲淡了桃香悠身上的香气。
我抱着她在古城里行走着,走了没多久,我就远离了城墙,回到了君临城的北城区。
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些繁华的街道,拥挤的行人,安居乐业的影子成员全部消失了。
在街道上,只有身着盔甲,提着武士刀的影子成员,他们站成两排,分别站在街道两侧默默看着我,眼神里是无尽的杀气。
对的,这才是影子该有的样子,那种安居乐业的情景果然全部都是假象。
抱着桃香悠走了没几步,我就看到上杉望月站在道路中央看着我,他用眼睛看了下我怀里的桃香悠,然后冷冷地说道:
“好久不见,齐君,现在,您可以去中心宫殿的高塔上了,但是你必须带着桃香悠,那是你的门票。”
来君临城这么久,我都没有见过上杉望月,现在这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现在还没有过去半个月,为什么现在我可以去那座高塔了,是齐海的研究提前成功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我来说真的是灭顶之灾。
我抱着桃香从上杉望月身边经过,那家伙再一次用日文叫住了我:
“齐君,我真的不讨厌你,真的。”
我从他身边经过,回了一嘴:
“我也不讨厌,但我还是会杀了你,易飞扬,不是你该逼死的人。”
从上杉望月身边经过,我在君临城走了足足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那座巨大的日式宫殿。
推门而进,我看到了许多高高的木塔,我加快脚步,径直向着最高的那个走去。
这一次,我还是路过了上次见到的亭子。
向生奈和向辰山正在亭子里下棋,两个人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他们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抱着桃香从向辰山身边经过,淡淡地嘀咕了一句:“早晚有一天,老子会送你下去见易飞扬。”
话一说完,我来到了那座木塔下。
门是开着的,一进入木门,那木门自己关闭了,紧接着,一楼的空间亮了起来,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现代化设备还有家具。
几十个影子成员看到我走了进来,先是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随后这些人就开始摆弄电脑,丝毫没有理我。
我叹了口气,抱着桃香悠继续往上放走。
往上走了三四层都是一些现代化的吊灯还有科学仪器,等我马上要靠近登楼的时候,周围就恢复了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
脚踩在红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我来到了一扇木门面前,在顶楼,只有这一个房间。
我深呼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自己的心跳,随后用手轻轻地推开了木门。
在木门里,全部都是木质结构的家具,但是这些木质结构的器具上竟然放置着密密麻麻的化学药剂,这看上去颇有一种古今对话的感觉。
在这木质结构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液体罐子,罐子上插满管子,玻璃罐放置着绿色的液体。
液体里悬浮着一个带有呼吸机的女人。
那女人没有四肢,身体有些臃肿,面容年纪的有个四五十岁了。
在这个房间中,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男子始终背对着我,他抬头盯着罐子里的女人,悠悠地说道:
“老婆你看,咱们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