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劲生十力

众人看了一会,就去各忙各的了。

秀娘找了些草纸打上铜钱印,又向杜夫人借了个铜火盆,就等宋伯玉练武结束一起烧纸磕头。

宋伯玉嘴角上扬,腹部炙热如烙铁,这次控制的很好,没有一柱擎天的尴尬,避免当场社死。

在“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特殊状态下,他用不到半个时辰再次完成动桩功的九个姿势,缓缓收功,吐出一道凝实白气,长达三尺。

刚刚吃完早膳出来的杜学究看到后眼睛一亮,朗声道:

“我虽不习武,但曾听朋友说过,习武者若能夏日吐气如白练,内炼功夫就有一定造诣了。

伯玉真是个习武的奇才,头次习武竟能有如此成就。”

宋伯玉收功完毕,觉通体舒泰温热,丝丝热流在四肢百骸游走,整个人神采奕奕,同时胃部空空,一早吃的几个大馒头全部消化了。

他对杜学究作揖后谦虚几句,就和秀娘一起烧纸钱祭奠了父母,在外衣上臂处绑了一根白麻布,然后又找了个大馒头吃掉。

秀娘表情震惊,欲言又止,她小手伸了伸又无力的放下,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心中暗道:哥哥全靠习武炼体续命,不是节俭的时候,我只能再想办法,尽可能的多赚些钱,从其他方面节省。

宋伯玉吃完,就和张伯一起,往永和粮行方向去了。

秀娘咬了咬下嘴唇,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才起身去找杜夫人,说要交房租,她觉得哥哥说的对,而且人穷志不穷。

听了秀娘的话,正在教自家两个女儿女红活的杜夫人很是惊讶,安慰道:“秀娘啊,有这心很好,你们是好样的。

但你们处境如此困顿,我再收租金,夫君要是知道,非得和我大吵一架不可。”

秀娘闻言施礼道:“夫人,我们如果一直白住在此,于心难安。要不您看看有什么事,可以用的上我的,让我做些什么,也好心安。”

杜夫人看着年仅十岁就已经如此懂事的秀娘,又看看自己两个做女红还偷懒的女儿,叹了口气:

“你的情况我也都了解,每日还要去浆洗和缝补衣物,这样吧,你每晚回来后,帮我把家里打扫收拾下,就当是租金了。”

秀娘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杜夫人抬手制止:“就这样说定了,你抓紧去东月街陈婆婆那吧,别耽搁了。”

见话说到这份上,秀娘只得点头称诺,侧身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另一边,宋伯玉已经跟着张伯到了永和商行,不远处有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皮,对他们指指点点。

二人没有理会这些泼皮无赖,装作没看见。

张伯向店面中的伙计说明来意,那伙计答道:“就是这位小哥吗?掌柜的外出谈生意了,不过他已经嘱咐了我,你们跟我走,去见见账房主办王先生吧。”

二人跟着伙计走到后院,进入一个大房间,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传来,房间内有三个长衫男子,其中一人须发花白另外两个都是中年人。

伙计引着他们见了须发花白的长衫男子,介绍道:“王先生,这位小哥就是掌柜的说的,新来的账房学徒。这位老哥乃是杜学究家管事。”

张伯闻言作揖笑道:“当不得什么管事,就是一无用老仆。学究先生让我将人带到,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王主办略微作揖:“您请自便。”

随后盯着宋伯玉,眼如鹰隼,声调略高:“你就是杜学究高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宋伯玉淡然作揖道:“回主办先生,我只是杜学究一普通弟子,姓宋名伯玉,因遭大变,暂住学究家中。”

王主办点了点头,似乎思考了一会:“行吧,既是田掌柜安排,你就在此当个学徒,给罗帮办打打下手吧。”

一名大饼脸,下巴一颗黑痣的中年人笑答道:“既是主办安排,我一定把人带好。”

宋伯玉没有说什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钱谋生,一个新人给老人打下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罗帮办这个人并不像王主办那么高冷,他颇为和善的将整个永和粮行的基本情况告知宋伯玉。

“咱们永和粮行乃是平安坊第二大粮行,东家乃是知府衙门从七品承议郎花云安老爷,咱们的咱们的粮主要卖给长宁街的街坊邻居。田掌柜乃是花老爷家管事出身,颇得东家赏识,为人也是精明强干,是做生意的好手。

具体到咱们账房,一切都以王德全王主办马首是瞻,账房做六休一,咱们日后四人轮流……”

宋伯玉很认真的听完,就在罗帮办安排下干活。

具体而言,就收钱和付钱,收顾客的钱,记账,给伙计、力夫们按天结工钱,付账。

除了主业,他也非常勤劳机灵的帮衬着擦桌扫地沏茶迎客。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工作,至少要在刚开始树立个勤劳机灵的好形象,毕竟这个营生还是杜学究帮他求来的,干不好就丢了老师的人。

一天的活忙完,宋伯玉和店里的伙计挤在一起吃着大锅饭,至于账房主办、帮办和伙计长等人,有更好的吃食。

下饭菜每个人是固定的,就一碗炖烂白菜,浇上肉汤汁,撒上几根肉丝,但是米饭管够。

在这一刻,宋伯玉眼睛都红了,他练武本就需要消耗大量食物,光吃自家饭是真的吃不起,有不限量的米饭,那得狠狠吃。

他习武后的效果显示出来,大家伙发现这半大小子看着精瘦,却力气不小,还很灵活,吃饭又快又多。

同样的时间,别人刚吃了一碗米,宋伯玉已经吃了整整三大碗,简直是饭桶转世。

最后他整整吃了五碗米饭,肚子撑的滚圆,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离去。

等他离去,伙计们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饿了好几天啊?”

“谁知道啊,虽然说半大小子最能吃,但这也太多了。”

“你们可能不清楚,他家遭了大难,也是个可怜人……”

回到家后,宋伯玉发现秀娘正在打扫院子,问了详情后,他立刻上前搭把手,两人一起干。

他力气大,又灵活,不但吃的多,干力气活也是个好手,两人一刻钟的功夫就把整个四合院打扫了一遍。

这一幕又被杜学究看到,不由暗自点头,并私下对夫人说:“我这弟子,做事有骨气有章法,日后定有所成就,未来考个。我准备将《小景律注》和《吏箴注》各誊抄一本赠他,让他闲暇温习备考。”

杜夫人动了心思,商量道:“夫君对子如此宽厚上心,我真是头次见。如果真的看好他,不如择咱家一妮子嫁之?”

杜学究笑道:“这事儿,我觉得不能成。咱家那俩闺女,天天想着才子佳人,喜欢油头粉面的小郎君,八成看不上人家,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还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杜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随将此心思按下。

一个半月转瞬即逝,时间到了九月中旬,虽已立秋,但秋老虎凶猛,又是正午,热的人直冒汗。

周秀娘摸了摸仅剩的四十文钱,苦着脸看看空荡荡的米缸,再看着正在练动桩功的宋伯玉,紧张的双手合十:

“哥哥是练武奇才,希望这次能顺利小成,达到那啥刚柔境界大圆满。”

她很期望宋伯玉童子功小成,一是生命能有保证,不至于某天突然衰老而死;二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早点小成,练武强度可以不用那么大,少消耗些粮食。

宋伯玉一连凑了三个休沐日,每天精细饮食、保证睡眠,甚至连残月梦境都暂停了,就是为了能用最好的状态完成突破。

为了给宋伯玉做好后勤工作,周秀娘也专门告假三天,为他做饭、洗衣和护持。

所谓护持,其实就是把喜欢看热闹摸摸碰碰的小孩子哄走,驱逐鸟兽虫。

宋伯玉已经保持“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状态,进行了八轮动桩功演练,整整练了四个时辰。

他的脸涨得通红,浑身无汗,太阳穴鼓鼓,腹部更是如太阳入怀,灼热难当。

但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即使有童子功创造者的经验和眼界,有梦境多次尝试,这次突破也不容易。

原因很简单,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强,家中无钱,饮食上并不均衡丰富,这让他滋生的生命精气有量上的不足。

当然,这个不足也是相对的,如果是富家子从小修习童子功,即使饮食丰富多样,恐怕也得三四年才能达到他现在的层次。

宋伯玉能这么快,还是托了残月梦境中经历历史场景的福,丰富的经验加上不怕死的尝试,让他进境飞快。

在梦境中不断的极限尝试,不断试错,更让他开发出一套非常独特的取巧突破之法,已经在梦境中成功。

“刚柔境界圆满是平衡性、柔韧性、协调性达到一种极致统一,实质上是对人体筋膜淬炼量变引起的质变,是生命精气日积月累洗练的自然结果。

但既然重点是通过各种姿势不断用生命精气淬练肉体筋膜,那我就可以用极限姿势重点爆破,一分劲达到十分力。”

宋伯玉心中略微紧张,缓缓收功,开始了第九次演练。

第九次桩功演练开始,他的桩架子、练法到呼吸全部改变。

之所以不一开始就改变,是因为他的身体状态还不足够活跃,很多非常奇葩变态的动作姿势,只有从第九次演练时才能做到。

在“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状态下,不同的姿势会导致不同的生命精气流向,宋伯玉按照梦境作死测试得到的成果,开始极为不一样的第九次动桩功演练。

种种极为别扭甚至骇人的扭曲姿势,精准滋生丝丝生命精气,快速汇聚为娟娟溪流,最后如高压喷射水枪般定点淬炼对应的筋膜关键部位,这让他对应位置极为酥麻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