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殿中灯火照耀如昼,但我从高处往下看,却看不清女尸的脸,心想:“这些盗匪全都是敢杀人的亡命徒,也做过掏坟掘墓的勾当,棺椁中那女尸的脸得是什么样子,才能把他们给吓得当场呆住?”我看看身边的大烟碟儿等人,他们三个也是一脸的迷惑。
这时,地宫大殿里刮起一阵阴风,灯烛忽明忽暗,棺中女尸突然揪住了哑巴成子的手腕,也不知是疼还是怕,亦或两者兼有,他舌头被割,声带尚在,“嗷呜”一声惊叫,急忙用脚一踹棺椁,借力向后抽身。
那女尸却不放手,脸上已呈现腐坏之状,跟着他从棺椁中起身而出,口中发出怪叫声,凄厉已极。
我们躲在殿顶听到,也不由得面如土色,心惊肉跳,赶紧按住自己的耳朵,可那怪叫声仍是钻进耳中,让人全身颤栗。大烟碟儿惊得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却忘了身在殿梁之上,险些掉落下去,多亏厚脸皮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揪住。
此时殿中群盗大乱,纷纷叫道:“乍尸了!”混乱当中,有的盗匪抱头逃窜,也有悍勇胆大的盗匪,端起枪来就打,结果没打中女尸,一枪轰在哑巴成子身上。哑巴成子本已半死,后背又挨了一枪,登时了账。
群盗当中真有几个不怕死的,其中一个麻子脸握着双管猎枪,直接对准了女尸的头部。黄佛爷见状,惊道:“别打坏了鹿首步摇冠!”急忙用手推开枪管,但那麻子脸已经搂下扳机,两发枪弹都打出去了,只是枪管被推得偏离的目标,两枪全轰在了成捆的炸药雷管上。黄佛爷本是让哑巴成子准备将梁柱炸塌,还没来得及往殿柱上绑,就在地上放着,崩山用的土制炸药极其危险,没有任何安全保护,本身就不稳定,不碰它也有可能自己炸了,枪弹打上那还有个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群盗被炸得支离破碎。
霎时间大殿中血肉横飞,柱倒梁歪,碎砖乱石不住崩塌坠落,我们四个人躲在殿梁上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让爆炸气浪冲撞得几乎窒息,感觉地宫随时要塌,再不走便被活埋在其中了,匆忙顺着绳子从殿顶溜下,呛人的烟尘中,看到大殿地面被炸出一个大窟窿,深处似乎有条洞道,殿门关闭多时,也已被倒下的石柱挡住,四下里天摇地动,乱石崩塌,众人慌不择路,无暇去想大殿下怎么会有个山洞,跨过地上炸碎的盗匪死尸,径直跳下去,厚脸皮百忙之中还不忘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条猎枪,倒拖着跳进洞里,我们耳听土石崩落之声不绝,又担心头上有鹿首步摇冠的尸怪追上来,忙着往前逃,头也顾不上回。
厚脸皮打开手电筒在头里开道,他后面是田慕青,再后边是大烟碟儿,由我垫后,四个人在漆黑的洞窟中向前跑了几步,发现大殿下面也是一个规模相似的墓室,一堆堆的尸骨散落在地,毛发尤存,下层的大殿之后另有一段墓道,两壁凿有灯孔,跑到墓道口,我忽觉头上大片碎石泥土不断掉落,似乎这一段墓道受震动波及,也要发生崩塌,立即扯住大烟碟退后躲闪,田慕青和厚脸皮也发觉情况不对,这俩人赶紧往前逃,几乎是就在同时,残砖碎石带着泥土落下来,正好将我们四个人堵在了洞道两端,再慢上半步便被活埋在土石下边了,对面大声说话这边还能隐约听见。大烟碟儿拿着手电筒照亮,我取出正要铲子掏土,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慌里慌张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那人没有手电筒和火把,跑到我面前我才看出是水蛇腰,这家伙也真是命大,没在大殿中被炸死,我见水蛇腰身上挎着双管猎枪,趁他立足未稳,一把揪住枪带,把猎枪从他身上扯了下来,随即轮起铲子,要往他脑袋上打。
水蛇腰惊魂未定,此时才看见我和大烟碟儿,吓得脸色大变,忙道:“别……别动手……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我揪住水蛇腰说:“你也算是人?”
大烟碟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傻鸟一肚子阴损主意,坏得冒泡儿,比黄佛爷可恨多了,该往死了揍。”
没等我动手,水蛇腰两腿一软,咕咚一下跪到了地上,求告道:“二位爷爷,你们都是我亲爷爷,饶孙子一命吧。”
大烟碟儿骂道:“谁他妈是你爷爷,别来拍我们的马屁,我们可不吃你这套。”
水蛇腰一脸委屈地说:“爷爷哎,我也是五尺多高一腔热血的汉子,真不是逮谁管谁叫爷爷,真挑人呐……”
我抡着铲子要打,可半道突然停下,因为我想起群盗揭开树皮面具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显得又是惊奇又是诧异,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水蛇腰说实话,当时看到了什么怪事?乌木闷香椁中女尸的脸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