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未变的轨迹

「大哥,你本是杀伐果断之人,为何在萧尘那小子身上这般优柔寡断?」

右扶风平陵县窦家坞堡内的瞭望塔上,年仅十四岁的窦婵看着有些阴郁的哥哥问道。

「嗯……」窦宪略微沉思片刻,抬头望着西北方向缓缓地说道:「我是真的很欣赏他的能力!」

「他确实很不错,听尕爷爷说那小子很有本事,也是个狠角儿!」

「是啊,所以我怕我降不住他……」窦宪叹了口气,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自从自己掌握家族大权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那你就想借他人之手杀掉他?」窦婵柳叶眉微蹙,总觉得他哥哥出手有些急躁。

「那倒不是,安排那些人只是对他一次小小的考验,如果他连这等面对面的刺杀都面对不了,那也就说明他徒有虚名而已!」窦宪嘴角上扬,露出一次富家公子戏谑的表情。

「另外我还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有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许久,窦宪悠悠的说道。

「那你就不怕他查出是你指使的?」

窦宪自信的一笑:「不怕,那是我收买赵太尉的人做的手脚,他杀了赵太尉最疼爱的幼子,他还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不生他的气?」

「哪来的气,战功是尕爷爷报上去的,又不是他报上去的,虽说连弩已经改动过了,但是他本人并没有说是连弩还有轰天雷是他发明的!」窦宪嘴上说着不生气,但是眼神里的狠戾是掩盖不住的,只是萧尘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窦宪有些惺惺相惜和好奇。

窦婵捂嘴笑道:「咯咯咯……和哥哥打交道的人真的好难啊,除了念着哥哥的好之外还得提防着随时丧命的考验!」

片刻的沉默,窦婵幽幽的说道:「真没想到咱平陵县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居然让眼高一切的哥哥屈身,我真想亲眼见见他。」

窦婵看着求贤若渴的哥哥,突然打趣道:「如果我不能嫁给他的话,那哥哥是否会考虑他?」

旁人也许听到窦婵的话会蒙圈,不知道她嘴里的他和他都是谁。

但是窦宪清楚。

窦宪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初,瞪了窦婵一眼,略带严厉地说道:「你只能是那个人的,其他男人你想都别想,开玩笑都不行!」

窦婵看到刚刚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哥哥变了脸,赶紧吐了吐舌头想靠卖萌装过去;「人家就是想看看你对那个萧尘什么的有多看重么!」

「如果你真的看上他了,那我就只好杀了他!」窦宪眼神中闪过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就连窦婵都觉的寒冷。

窦宪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咱姥爷的,既然现在不是了,那我也要让咱们的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看到突然发狂了的哥哥,窦婵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还年轻,你会见到他的!」窦宪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窦婵,回头看往京师方向,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接到母亲的回信,母亲已经朝中的那些故旧放过风了,如果那小子识趣的话,以后你会见到他的!」

「本想着他会在这次战争中吃点苦头,没想到他却成了一匹黑马!」窦宪想到窦倪万的密信,不由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道决绝:「那就让他在西域继续吃吃苦吧!」

窦宪双拳紧握,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只能按着我给他指定轨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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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类海一战之后,经过修整的汉军气势如虹,一切势如破竹,二十多天后,汉军又顺利拿下了前后车师国,控制了车师古道,完成了所有的作战计划。

这月余时间里,萧尘以为历史的走向应该开始因为他而改变了,但是冥冥之中一切似乎还是没有改变。

在攻打车师前后国的战前会议上,奉车都尉显亲侯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还是因为行军路线而起了冲突。

一番激烈火爆的冲突之后,萧尘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是名门世家出身的驸马都尉不顾奉车都尉窦固再三劝说任性的率领本部人马按着史书记载的路线进击车师后国。

同样在驸马都尉耿秉等待车师后王安得投降的时候,奉车都尉窦固派去联络耿秉的人司马苏安,萧尘率领他所在一屯人马负责保护司马苏安的安全。

萧尘也目睹了司马苏安提出车师后王安得不要向驸马都尉耿秉投降的要求。

当然脾气火爆的驸马都尉耿秉不是好惹的,当即率军进逼车师后王王庭所在地。

在萧尘的目睹下,车师后王安得向驸马都尉耿秉投降,而擅作主张的司马苏安责一脸铁青看完了整个受降仪式。

再之后,奉车都尉窦固上奏朝廷,分别在车师古道南北要到处重新设立西域的恢复和戊己校尉。

经过奉车都尉窦固的举荐,朝廷的拍板,最终决定分:

由中军奉车都尉麾下有担任使者经验的从事陈睦担任西域都护,班超副手郭恂担任副都护,率领中军前部在车师前国国都(后世吐鲁番)所在地交河城附近筑城驻扎,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府。

萧尘此时正是前部前曲右屯屯长,但是曲侯苏纯因为蒲类海一战封侯,所以不用留守交河城。

由前军谒者关宠担任己校尉,带领一部八百人规模的汉军驻守车师古道南部要道柳中城。

不出意外,沈子腾所在屯也留在了柳中城。

由后军司马耿恭担任戊校尉,耿恭所部少一曲共八百人规模的汉军驻守车师古道北部要道金蒲城,同时也起到监视车师后国的作用。

三地相距不超过两百里,互为犄角,互相拱卫。

巧合的是萧尘七兄弟都留在了西域。

就在设立三城的同时,奉车都尉窦固也接到了朝廷诏命,要求窦固罢兵回京。

这一天是永平十八年二月十二日。

萧尘预知着一切,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没想到自己真的深陷其中。

与此同时,他眼睁睁的看着发生的一幕幕他早就知道的事,却无力改变。

历史的车轮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而改变,一切依旧在似乎未变的轨道上继续往前走。

而他自己如同挡住战车的螳螂一般,无法左右战车的轨迹,眼睁睁的看着战车驶向他已知的深渊。

这让萧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这个恐惧来源于推动历史车轮的无形大手。

根据对史书记载的推测,永平十八年六七月左右,北匈奴来犯,关宠陈睦所部全军覆灭,耿恭所部仅存十三人。

萧尘时不时的仰望星空,扪心自问。

自己能改变着看似未变的历史轨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