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了一夜之后,一切依旧,囚犯还是囚犯,士卒还是士卒,还是泾渭分明。
黎明时分,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盖着就连右扶风蔡伯偕都垂涎三尺的貂皮大衣的萧炎在睡眼惺忪中被唐大拽了起来。
萧炎旁边则是整整齐齐的近二十套同样样式的大衣,分成三种材料做成,这种样式没人见过,看样子那大衣很实用,能穿也能盖。
昨晚群架打过之后,萧炎将剩下的三套大衣给了最先挺身而出的倪万和窦骁两个人,因为他俩有事会真上,是可以交的朋友。
还有一套大衣暂借给受伤最终的,第一个挨揍的男子,他叫潘黎,只是暂借。
在清一色的后世军大衣的旁边则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衣物或者被子挤成一团,虽然也有皮袄,但是样式看起来和萧炎他们从平陵县大狱里出来的人压根没法比。
给人一种正规军和杂牌军的感觉。
这些衣物
“老二,天还没亮,你有病?”萧炎抬头看了看还没放亮的天色,皱着眉头对唐大抱怨道。
“你昨天不是嘱咐过我的么?”唐大一脸无辜,比萧炎还委屈。
“我嘱咐你什么了?我让你这么早喊我起床?”萧炎挠挠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一阵凉风吹过,萧炎赶紧把胳膊缩了回去。
“你说咱们打了败仗,都欠练,所以我寻思着要锻炼就要趁早练,等下次打架再不能伤这么多人了。”唐大看着被子
“我……就当我逗你玩,嘿嘿……再睡会,再睡会,这一路可不缺练!”
难得休息一天,萧炎怎愿意错过这个睡懒觉的机会,萧炎又钻进貂皮大衣,特意往里缩了缩,把自己抱的更严实了,这秋后的黎明一天比一天冷了。
这貂皮大衣真的好啊,里面滑溜溜的,又暖和又舒服,萧炎光着膀子一丝不挂的蜷缩在貂皮大衣里,这就是享受。
“啊?啊欠……”
萧炎话音刚落,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处大衣
“谁喊我?”
“没你的事!”唐大被耍了自然恼了,没声好气的对刚探头的倪万恶狠狠的说道。
“哦!”倪万松了一口气,怯生生的钻回了大衣,虽然抵不上萧炎哥几个的皮大衣,但是比自己带的衣服暖和多了。
唐大执拗的一把揭开萧炎那暖和无比异常柔软的貂皮大衣,“你逗我玩?赶紧起来,上了战场可没人逗你玩!”
唐大力大无比,萧炎怎么会是对手,瞬间一股秋风扫过,萧炎可怜巴巴光着的膀子暴露其中,不禁一个……一阵哆嗦,汗毛竖起,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二,你就不能行行好,先喊其他人,我……我最后……”
“谁都能最后一个起,就你不能!”唐大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萧炎自然也清楚唐大这是为他好,要他身先士卒,妥妥的要让萧炎成为这群人的老大,尽管昨晚一事之后,萧炎就已经成了老大。
“唉,服了你了,听你的便是!”萧炎看着寸衣不让的唐大,不得不服软,赶紧找衣服穿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抢不过唐大,再不穿怕是要感冒了。
“老二,老五,别看我,我最后一个起,我给你们做早餐!”兽医朱永芳突然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盯着他的萧炎和唐大说道。
“那你不包着好好睡觉,干嘛探出头?”唐大没声好气的问道。
“刚不小心崩了个屁,大衣里面太臭,憋不住了。”朱永芳也不害臊,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阵冷风吹过,他吸了口气又把脑袋蒙了起来。
朱永芳,年龄已经三十多岁,妥妥的老家伙了,一副文弱书生样,所以萧炎他们也没指望训练他去上战场。
“我去,这么冲,这还是屁么?”萧炎被顺着风吹过来的气味熏的赶紧捏住鼻子说:“比起石大哥那个惊天动地的屁,怕也不逊色。”
三千多里外的敦煌要塞的城墙,穿着铠甲正在执勤的军侯石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谁想我了?”军侯石修揉揉鼻子,扭头看向家的方向,“不知那些家伙还有多久才能到敦煌……”
好久不见,有些想了。
石修有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他媳妇和他的孩子还在不在这世上。
如果不在了的话,那似乎只有这帮刚被充军的家伙还值得期待了。
那个萧公子,真神!
这回见面一定要让他算算他媳妇和孩子去了哪里。
……
唐大在萧炎起来后,便开始挨个叫人起床,在一阵怨气冲天声中,唐大花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所有人叫起来。
这期间不免惊动了隔壁安陵县和茂陵县的人,又是招来一阵骂声。
唐大全程赔笑给隔壁县的人道歉,当然对被吵醒的那六人组和冯保,唐大看都没看一眼,反正已经得罪了,还怕再得罪一回?
等所有人集合好后,唐大和萧炎并排站在前面,唐大清了清嗓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对着萧炎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萧公子,奉你之命已将平陵戍边团集合完毕,请指示!”
话音刚落,所有仇视唐大,恨不得活吃了唐大的眼神刷一下集中到萧炎的身上了。
“我啥时候……”
“你昨晚削完他们几个后说咱们输了数量上了,还需要练,必须狠狠地练!”唐大不给萧炎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了萧炎的话。
萧炎瞬间明白被唐大卖了,刚要反驳就被唐大打断堵了回去。
“我尼…玛……”
“我不麻烦,为了兄弟们在战场上活的长久些,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练他们!”唐大心虚的避开萧炎的眼神,再次打断萧炎的话,压根不给萧炎开口的机会。
但是远处两县的囚犯可是不知情,只知道被唐大吵醒了,一片骂声此起彼伏,快要赶上昨晚的狂欢了。
唐大也不管远处的一片骂声了,得亏隔着距离远,不然此时唐大早就被臭袜子臭鞋给埋了。
可是站在各县中间的士卒倒了大霉,不是被臭鞋砸一下,就是被臭袜子袭脸,他们默默的向后转,幽怨的眼神瞪向了声音更大了的唐大。
只听见唐大扯着嗓子大吼道:“虽然是萧公子的主意,但是你们不要怨他,他是为了大家好,要骂就冲我来!”
“我愿意背上这个骂名,我不委屈,一点也都不委屈,用萧公子的话来说,你们现在骂我,总比在战场是我抱着他们的尸体哭好吧!”
这几句,唐大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整座营地都能听见。
萧炎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为是个憨憨的莽哥哥,却站在他面前替他做着一切,心中一阵暖流,尽管觉得唐大这话有问题,似乎还是再卖他,但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自己也许说过那些类似的话,但是唐大总结的太好了。
“好!”萧炎带头鼓起掌了。
瞬间一切骂声都消停了,换来了一阵响声震天的叫好声,很快那两县的士卒也都起来了。
“那就由萧公子给大家讲两句!”唐大的嗓子吼破了,嘶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的看了萧炎一眼,从容然后站在萧炎的身后。
“我……”萧炎没想到一个训练被唐大搞的根誓师大会一样,还把自己推到前台,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我想说,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是你们,不,是我们,别说千日,就是一天,练过么?”
“没有吧!”
萧炎顿了顿,环顾四周,“我也不往大里说,我不说什么保家卫国,什么扬大汉国威,咱就说说咱们自己。”
“别看看你们一个个昨晚上说说笑笑,可谁不是儿子,却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谁又不是父亲,却不能陪伴孩子成长;谁又不是丈夫,老婆在家翘首以盼!”
“你答应的给我找媳妇还没消息呢……”唐三嘟囔着,每次这种场合他都会与众不同,只是这次没人放声大笑,都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稚嫩却老成的萧炎。
“所以,为了他们,我们必须活着!”
“但是上了战场,我们的命由得我们自己么?没训练过,那就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自己那就是别人的军功!”
“是别人的军功,却是咱们家人一辈子的伤痛!”
所有的人,包括执勤的士卒都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沉思着。
“咱们不能让家人伤心,应该让家人高兴,所以我们必须要练,把之前的时间补上,在抵达敦煌之前,就要有让敌人胆寒的体魄,要有让敌人成为我们的军功的决心。”
“有了军功,我们就有可能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所以我们要练,往死里练!”萧炎瞅了一眼远处哨塔上看着他的右扶风蔡伯偕,单手握拳,在胸前一顿。
“好!”
不知是谁带了头,营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声。
冯保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边高呼的三个新收小弟,又钻进被子呼呼大睡了。
六人组则静静的看着萧炎,为首的滇独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了未来的威胁,他眼神中的杀意渐浓,毫无遮拦。
“哼,既然喜欢练,那就让你练个够!”远处的军侯迷莽的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