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孤芳不自赏 第四十五章(2)

    番麓不答,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传言都说你长得不美,我看倒也不差嘛。”

    醉菊心里一阵发悸,警惕地看着他,十指将棉被抓得更紧。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变得黏稠起来,让人难以正常呼吸。

    番麓也不走开,就不言不语地打量着醉菊。

    醉菊觉得他的目光比狼还可怕,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脊梁上感觉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退到床的另一边,抵着墙壁。

    “这是哪里?”醉菊开口问。

    番麓扯了扯唇角,不答。

    醉菊暗怒,“你笑什么?”

    番麓道:“我正和自己打赌,一炷香之内你会开口和我说话,果然。”他邪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怕我?”

    “哼,你想得美。”

    话音未落,番麓猛兽一样扑了上来。

    “啊!”醉菊惊呼一声,被强大的冲力压在墙上,动弹不得。睁开眼时,眼帘里骤然跳入番麓近在咫尺的脸。

    “你……你干什么?”

    “看你的样子,显然未经人事。”番麓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跟了楚北捷这么久,难道他从未碰过你?”

    醉菊从小跟着宠溺她的师傅,出入各处都有“神医弟子”的名头关照着,就连东林王族中人对她也是规规矩矩,何曾被一个男人这么贴身威胁过。

    番麓热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比将她扔在狼群里更可怕。醉菊又怕又羞,急道:“走开,你快走开!”

    “你到底是谁?”

    “白娉婷,我是白娉婷!”

    “白娉婷?”番麓哼了一声,放开她,下了床。

    醉菊恍如死里逃生,松了松气,往墙里贴得更紧。

    番麓是探子出身,人又机敏,最懂察言观色、窥探敌情。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人,不是白娉婷。

    不管她为何头上插着那夜明珠簪子,她都不是白娉婷。

    丞相得知白娉婷已死,大喜之下立即升了他的官,让他成为且柔城的城守。

    他冒着死罪,弄虚作假,谎报白娉婷的死讯,满以为奇货可居。结果,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番麓满脑子转着不同的念头,眼角扫了扫正戒备地盯着他的醉菊。

    这个女人不是白娉婷,那她就一点价值也没有。

    再说,这件事如果被丞相知道了,那可是死路一条。

    杀人灭口?

    他的手,缓缓伸向放在桌上的轻弩。

    触到那熟悉的牛筋捆绑的把手,他又停了下来。

    杀了她又有何用?如果白娉婷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就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谎话一样会被拆穿。

    番麓转头,凝视着床上对他充满敌意的女人。

    乌黑的大眼睛,浓密的青丝,倔犟的唇。

    那日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般救了她呢?

    除了奇货可居外,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冒那么大的险,不惜玩命地把她从狼嘴里抢回来?

    他盯着她,又看了半天,才道:“这个地方叫且柔,是云常的一个小城。”

    他瞅着醉菊,嘴角又扬起那种只属于他的邪气的笑容,“我刚刚接任这里的城守,是这里最大的官。你要是想跑,我会像逮兔子一样把你逮回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然后,像剥兔子皮一样把你剥得光溜溜,挂在城墙上。”

    阳凤在床上饮了药,略躺了躺。她心病一去,浑身都觉得舒爽,心里牵挂着娉婷,招手唤了侍女过来。

    侍女怯生生道:“夫人,上将军说了,白姑娘就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里,只等大夫把完脉开了药方,上将军就过来见夫人。白姑娘有人照看着呢,夫人只管好好养病。”

    阳凤在床上坐了起来,垂下脚去找鞋,“你别怕上将军,有我呢。放心,我不逞强,只瞧一眼就回来躺着。刚刚那么一照面,我还没看清楚娉婷的模样呢。站着干什么?快来扶我一把。”

    侍女生怕则尹生气,见了阳凤的模样,又怕惹了阳凤,两头为难。最后只好上前扶了阳凤,再多叫了一个人过来,两人扶着。

    侍女央道:“真的只见一眼就好?要是上将军怪罪下来,夫人好歹替我们说句话。”

    “知道了。”阳凤忍不住笑道,“就你们机灵。都怕上将军,难道就不怕我?”双臂搭在两名侍女肩上,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刚上走廊,则尹刚巧和大夫一同走出客房。则尹抬头看见阳凤,黑了脸,大步走过来,双手将阳凤抱起,带着无奈地责备道:“叫你好好躺着,怎么又下床了?娉婷人在这里呢,要见什么时候不能见?”

    两个侍女被他冷冷一瞅,吓得往后缩了缩。

    阳凤被他抱在怀里,又舒服又惬意,抬头对心爱的男人甜笑道:“你别怪她们,她们怎敢违我堂堂上将军夫人的令?夫君,娉婷怎样?病得重吗?”

    “她是身体太虚了,一路颠簸,也不容易。”则尹一边抱她回房间,一边沉声道,“她有孕了。”

    阳凤愕然,满脸诧色。

    “那一定是楚北捷的孩子。”她低低道。

    “不错。”则尹叹道,“昨日若韩的书信中提到,东林王病重了。他两个王子都死在我们大王和何侠手上……”他俯身将阳凤放回床上,为她掖好锦被。

    “娉婷腹中的,是东林王族的血脉啊。”阳凤幽幽吐了一句,又问,“那楚北捷呢?他人在哪里?”

    “所有人都在打听他的下落。自从他知道娉婷的死讯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大王正为此事高兴呢,在王宫里办了三天的筵席。如果大王知道娉婷未死,还怀着楚北捷的孩子,一定会立即赶来的。”则尹顿了顿,目视着阳凤。

    阳凤也挺踌躇,想了良久,叹道:“楚北捷虽然可怜,但也可恨。别看他今日为了娉婷伤心欲绝,日后不知何时遇上国家危难,生死关头,兴许又把娉婷送给别个了。依我看,天下都当娉婷已去,不如将错就错,让娉婷清清静静地过日子。”[!--empirenews.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