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点,网吧里正热闹的时候。
司亭岩窝在一边打游戏,边打边骂:“我他妈服了谈野,谁他娘的在网吧写作业啊,你真他妈独一份。”
“懂屁,”谈野捏着笔,写的飞快,“这有用。”
“什么用?”
“别管。”
司亭岩:“操!”
蜀道难不算短,谈野做惯了理科卷子,乍写这么多字还有点累。
好不容易抄完,他扔掉笔,转了下手腕,拿着本子自我欣赏,“写不赖。”
司亭岩一局游戏刚打完,凑过来瞅一眼,“你写的些狗屎啊,字都飞起来了。”
“这叫飘逸潇洒,懂?”
“懂你大爷!交上去妥妥一个重写。”
谈野把本子扔一边,“随便。”
他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拿出手机来看。
“哎,丛哥跟我说了,你要自己干点小买卖?”
谈野抬眼,笑一声:“我只会干不正经买卖。”
“啧,”司亭岩在他旁边坐下来,“没跟你说笑话,认真的,真要干啊?”
“没这想法,”谈野说,“不你哥说他朋友有点小零件么。”
“你要去看啊。”
“看看呗。”
司亭岩问:“赚钱吗?”
谈野摇头。
“不赚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那干个屁啊。”
谈野:“你这人太肤浅,学习学习不行?”
司亭岩说:“学习个屁,之前也没见你多好学啊。”
谈野挑眉:“这不见了。”
“滚蛋吧!我说正经的,你最近手头还行不?我听说你那傻爹又进医院了啊。”
“没多大事儿,”谈野咬着烟,手指放大手机上一张图纸,含糊道,“就复查。”
“嗐,吓我一跳,我以为又犯病了呢。”
谈野笑笑,弹了弹烟灰。
“我说你也真够倒霉的,”司亭岩靠着沙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摊上个傻爹,还有个不负责任的妈,真是,想想就够劲,哎,你活没活够啊?”
好兄弟之间聊天从来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顾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谈野像平常聊天儿似的,没什么情绪道:“早他妈够了。”
“我也他妈够了,”司亭岩叹声气,“追个人也追不上,表白表那么多次了也不搭理我,我他妈也不赖吧!操!咱俩一块去死得了,路上还有个伴儿。”
谈野轻嗤:“谁稀罕跟你做伴儿。”
“好死不如赖活着,凑合过吧。”
司亭岩歪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你倒是会安慰人,你往后啥打算啊。”
“往多后?”
“高考啊,你高考完了总归是要出去上学吧,到时候你不能背着你那疯爹去吧,还是说你要为了他就近随便上个大学,不行啊!这我第一个不同意,你他妈成绩这么好,你要敢给我干这事我饶不了你!”
谈野从手机里抬头,瞥他一眼,“你比我爹还操心呢。”
“那叫声爹。”
“滚蛋。”
司亭岩:“说说,啥打算。”
谈野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亭岩叹声气,悠悠道:“现在看来好像只能这样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这样,也挺好。”
谈野呦一声,“背地里偷着学习了?”
司亭岩切一声,“老子当年语文可是一百二行吗!”
第二天课间,江意浓拿上抄写的课文打算去办公室找老师。怕再出现昨天上课卡壳的情况,她昨晚特意背了好久,算是到了滚瓜烂熟的程度,就是现在让她倒着背,她也能背出来。
大课间教室里人并不多,谈野也没在。
江意浓本来还纠结要不要喊他一块去,现在看他不在,刚好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在她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倚在栏杆边晒太阳的他。
可能是这幅场景实在太美,江意浓顿住脚步,稍稍愣了几秒。
上午九十点的太阳光线刚刚好,照在他身上显得人柔和不少,他姿态慵懒,下巴微微扬着,脖颈修长有力,喉结微凸,他气质和身量摆在那,都不用说话,就能自觉和旁人隔绝出两个世界。
他是好看的,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很多时候,江意浓都感觉他身上自带一股味道,像冬日的阳光,雪天的太阳,在这之间,又夹杂着一点雪松和海底的珊瑚。
总之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不太好形容。
“收收,口水掉脸上了。”
冷不丁的一声,江意浓倏然回神,看到谈野正戏谑地看着她,还轻佻地挑了下眉,笑了一下。
怎么偷看他总是被发现啊。
江意浓脸上一热,懊恼地垂头。
窘迫了会儿,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
她略带尴尬地朝他笑了一下,往办公室方向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看都看到了,不叫他的话不太好吧....
江意浓:“那个......”
谈野慢悠悠地晃过来,“哪个啊?”
江意浓嗅到股阳光的味道,心莫名静了下来。
“你去找老师背课文吗?”
出乎意料的,谈野说“去。”
江意浓吃惊地看着他。
“走啊。”
“哦。”
走了两步,看他手里空落落的,又说:“你罚写的不带吗?”
谈野扫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会写的样?”
江意浓摇摇头。
谈野停下,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啊。”
江意浓心里嘀咕,不是事实嘛。
“等我会儿。”
谈野折身回去,拿上昨晚自己抄的那两遍“鬼画符”。
江意浓正好奇他回去干什么,转眼就看到一张A4大小的纸盖在了自己脑袋上,然后听到了谈野的声音:“看看。”
江意浓扒拉下脑袋上的纸看了看,纳闷道:“这是什么?”
“不认字?”
江意浓又仔细看了看,好不容易辨认出了“蜀道难”三个字。
她恍然大悟:“这是你罚写的啊。”
谈野笑:“有点明显了啊,忘了自己还欠我条命呢。”
江意浓立马微笑改口:“哎呀,写的真好看”
“你还能再假点。”
江意浓腹诽。
夸你还不乐意啊。
就这个字,小鸡爪子都比你写的好。
江意浓笑笑:“赶紧走吧,快上课了。”
说完,把罚写还给他,先一步开溜。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正在准备课件。
江意浓乖巧站在一边,双手把罚写递上。
老师停下来,看她一眼,“背过了?”
“嗯。”
“你呢?”她问谈野。
“背过了。”
“你俩谁先?”
江意浓还没自告奋勇,就听到谈野说:“她。”
“......”
懒的跟你计较。
“背吧。”
罚写随手丢到一边,看都没看。
就这么放一边啦?
她还想看看老师怎么批评他这个字呢。
这一次背的无比顺畅,大喘气儿都不带喘的。
“背的不错,下一个谁?”
趁那位还没说话,江意浓立马插一句:“老师,那我先回去啦?”
老师:“没什么事儿你就先走吧。”
谈野:“等我会儿。”
两句话同一时间传到江意浓耳朵里。
江意浓:“啊?”
老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笑说:“感情不错啊,行吧,那你等等他吧。”
“......”她看看谈野,心说,有病啊你!
后面的五分钟,她被迫听谈野背了遍蜀道难。
江意浓很惊讶,他居然真的背过了啊,还背这么熟。
难不成也是昨晚偷偷背的?
转念一想,关我什么事啊。
无聊!
背完后,两人一块离开办公室。
到教室的路上还有一段,这么沉默着有点尴尬。
江意浓没话找话:“你背的很熟哎。”
谈野:“没你熟。”
江意浓笑笑:“我昨晚背了很久。”
谈野笑:“这么笨啊。”
“......”
会不会聊天啊。
“你什么时候背的啊?”
“昨天上课之前。”
江意浓没明白:“啊?那你上课不是说没......”
“不为了陪你么。”谈野偏头看她一眼,“小绵羊?”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江意浓垂头,小声:“......你才小绵羊。”
谈野笑了声,看了看她。
她这会儿脸红扑扑的,嘴巴撅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傻不傻啊。”谈野声音含笑,拍了下她脑袋。
走上四楼,教室门口有人喊谈野,“野哥,有人找啊。”
视线看过去,教室前门位置,站着一个女生,女生看起来有些拘谨,频频往教室里边张望,手里还捏着一封粉色信封。
意思很明显。
江意浓也看到了,她朝谈野说了句“你先忙”然后就打算开溜。
可刚跑一步,就被他揪住后颈拽了回去。
后背撞上他的胸膛,谈野弯腰,贴近她耳朵,懒洋洋地落下句:“往哪儿跑啊?”
江意浓缩了缩脖子,感觉头皮发麻。
他靠的太近了,呼吸都清晰可闻。
江意浓讪讪笑笑:“这、这不是怕打扰你的好事嘛。”
“什么好事儿啊?”他姿势不变,说的慢条斯理。
两人现在姿势站的很奇怪,从远了看,像是谈野在亲她的脖子。
旁边不时有同学经过,笑的暧昧。
江意浓脸发烫,歪了歪头,“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谈野丝毫不理会,他盯着她红红的耳垂,笑了声说:“欠我条命呢,还记着么?”
江意浓梗着脖子,僵硬地说:“......记得。”
“我突然改注意了,”谈野懒散散地说,“不想要你命了。”
江意浓:“啊?”
“帮个忙。”
“什、什么忙?”
“挡个桃花。”
江意浓来不及反应,谈野一条胳膊已经搭在了她肩膀上,再然后,她被他往怀里一带,就这么半抱着走到了教室门口。
送情书的女生一看这架势,当场就懵了,支支吾吾着:“谈、谈野,你......”
“不好意思啊,”谈野轻轻一笑,“有人了。”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把她脑袋往自己肩上按,对那女生说:“以后就别浪费纸了,女朋友爱吃醋,不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求评论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