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拥有很高的权威,”迈内黑特说,“但是根据玛特的平衡原理,这种权威已经很多年不被人们接纳了。那时,只有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才愿意去当祭司,很明显,在神庙里,我会得到晋升的,因为没有多少像我这样的青年人。在神学学院里,没有人能有我这样的读写能力,而且我的表现很好,每次仪式我都对伦常、法纪和道德表现得无比虔诚。没有什么能比良好的记忆力更宝贵了,学习神学的时候,我能记住烦琐的礼节,并严格去做,我每一天都会重复念四十到四十二次祷文,或者全天都在默写。作为学生,我内心很平静,当我还是年轻的祭司时,就已经有了年长者的造诣,肩负起我们的使命。在神庙里,众神不是我们幻想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就是神庙存在的原因。作为祭司,我们必须记住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神的仆人’。神学律法很详细,只有最努力的祭司才能完全理解并掌握,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希望律法不是这么容易被别人记住,而是需要通过祭司的言行举止和每日的祈祷修炼,这样我的努力才有价值,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受到神的存在。如果我从第三祭司的读经人晋升为第二祭司的读经人,请不要感到意外,这是我一直努力的结果。但是在卡纳克的阿蒙庙里,四十岁以前当上大祭司是一件很难的事。众所周知,只有大祭司的儿子才有资格继任大祭司,因为当上大祭司确实很困难,即便是在最小的神庙、供奉最不出名的神也是如此。那时我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士兵的气息了,我似乎完全是为了当上大祭司而生的。
“我还有蜜球,她很会利用周围的各种资源,在萨伊斯的阿蒙庙里可以用到的关系被她用到了底比斯的神庙里。如果我真想当上卡纳克的阿蒙神庙的大祭司,那我必须要为这座神庙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我记起国王说过自己要埋在底比斯,这对我们来说很有帮助,因为首都迁到了孟斐斯,如果可以葬在底比斯,势必会坚定我们的信仰。
“你要不断地跟他说:如果选择葬在孟斐斯,阿蒙永远不会原谅他。
“至少他知道我是他儿子,但我有一百多个和我一样的兄弟。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蜜球的家族不能为我在神庙里发展给予什么帮助,也不可能帮我去说服法老。因此,去看望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蜜球帮我促成了。她背着我偷偷地举行了一场仪式,没让我知道,因为我作为一个祭司,很挑剔。她还给法老写信说每次抱起我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法老就陪在她自己身边。
“法老下一次回到底比斯时,邀请我和蜜球去他的行宫。法老立即就喜欢上了我,喜欢我回答他问题时透露出的睿智,就像你,拉美西斯九世喜欢我曾孙回答你的问题一样。因此,他每次回到底比斯时,我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可以去看望他的儿子。经过五年的亲密接触,我才能如此清晰地记住他去世时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很怕阿蒙神的,我建议他和其他法老葬在一起,没想到他内心竟如此恐惧,他果真接纳了我的建议。
“那时,我就预见法老死后会和我们葬在一起,举行他的葬礼也会给我们的神庙带来一笔可观的收益。因此,我们可以模仿死亡之城阿拜多斯,于是我提出了为法老的葬礼建造大墓地群的建议。我没法跟你描述这个想法有多成功,不管住在多远的地方,埃及的许多权贵都持不约而同地支持我提出的这个建议:一个人死后在地狱受到怎样的审判与他葬在哪里有密切的关系。后来我明白了:能够看到摆放拉美西斯二世遗体的神庙的地方都是建造墓穴的不错选择。
“通过这一创举,我为神庙带来了可观的收益,我极有可能在蜜球去世前就当上大祭司。我为她在大墓地里留了一块很好的墓地,但是她不愿意葬在底比斯,她让我把她的尸体做了防腐处理以后再把她沿河流运到她的老家萨伊斯。这些年,为了帮助我,她留在了底比斯,但她心里非常想家,这也是我刚刚才意识到的。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她是很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很圣洁,就像小船在潮汐的洗刷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离世后,我很孤单,很惧怕坟墓。神庙从未像现在这样富有,我也当上了大祭司,权倾朝野,但内心却从未这样无聊过,虽然我手中握有很大的权力,却从不想行使。神庙大臣不安地向我走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我,无论是厨师做错饭或是祭司们念错经,我都会狠狠地训斥他们。小时候,我体弱多病,但很聪明,因此很适合到神庙里侍奉神,可是长大成人后,这项差事对我再没什么吸引力了。
“上一次生命的回声依旧回荡在我耳边,国王和蜜球去世后,意识里让我保持虔诚的城墙也倒塌了,我的信仰也动摇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六岁记事时开始就一直在被他们欺骗,只是国王和蜜球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心思去思考前世的事情,也不想去思考这些事而已,因为我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
“现在前世的事情开始慢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在执行法事的时候,我总会看到蜜球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她还很年轻,皮肤在圣坛火焰的映衬下白里透红,丰满的乳房在我面前晃动着。
“听说赛特不想听祷文的时候,就会想一些猥琐下流的事,并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样讲经的祭司就会停止。这些我是从回忆里得知的,不是梦到的,回忆这些事是很自然的事,我作为祭司,讲经时如果没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不会知道。然后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学写字时的情景,那时,我体内似乎有一个大人,见我写的鬼符似的字后就对我咆哮,但我能看懂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一天醒来后,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梦到自己在卡叠什打仗,感受到奈菲尔塔利温暖的怀抱。我完全回忆起了自己的前一世,感觉与众不同。现在我是大祭司,拥有用之不尽的财富,却没有属于自己的金杯子,于是,很多权贵开始对我产生兴趣,试图来巴结我。法老住在其中一座城池里统治着整个王国,而阿蒙庙坐落在另一座城里,同样是富可敌国。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都惧怕法老呢?为什么他们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坐拥多少财富呢?在底比斯,有钱人很容易染上不良的嗜好,可以说,神庙周围一千个富翁也敌不过一个法老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也和他们一样,纵情于享乐中,因为我是举止最不得体的大祭司,每天只要一想到大墓地里有那么多财宝都随着死人陪葬了,就心痛得睡不着觉。我不仅知道这些有钱人的墓地受到多少力量的保护,还通过墓碑雕刻员知道每天有多少金银珠宝随葬。
“我还知道几个盗墓团伙——我还记得几个库那的盗墓贼的供词,他们这个团伙里的一个成员被抓获,国王把他交给我处置,在他被行刑之前,我通知了他的家人。一天晚上我睡不着,便坐着神庙的船在尼罗河上游荡,船夫见到我很惊奇。那晚我走到库那安排盗墓,为了取得这些盗墓贼的信任,我命人打开他们哥哥的脚镣,让他当我的仆人,只要他们为我盗墓,便免他们不死。于是他们帮我盗掘了好几个墓穴,偷出来很多宝贝。我用魔咒保护他们不受报应,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如果我被别人发现了,这会变成天大的丑闻。
“小时候,皮普提没怎么管过我,所以我的胆子很大。记得他们从一个富商的墓里盗出一把金椅子,我把它卖给了中间商,他又把椅子卖给了阿拜多斯的某位官员。官员死后,木乃伊从阿拜多斯那么远的地方运到底比斯,陪葬了很多金银珠宝,但他的墓很快又被我盗了。我又把那张金椅子给卖了。
“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第二次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已经富可敌国了,我把财富小心翼翼地藏在东部沙漠的峭壁里。沙漠很远,我一去就是一整天,神庙无人看管,大家怨声载道,都埋怨我不负责任。但我很清楚: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拼死拼活了。”
普塔-内穆-霍特普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财富埋起来呢?”
“我想在第三世的时候尽情享乐。”迈内黑特说。
“你是这么想的?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啊!”
“我还有很多没跟你们说的。尽管我是个祭司,却爱上了底比斯妓院的最有名的妓女,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况且,那时候我不知道怎样找到其他的女人再次转世投生。我在前世临死前,和奈菲尔塔利缠绵的记忆也开始在我脑海里浮现,越想越觉得自己第一次转世不应该发生,因为我知道自己第一世的身体状况,能够转世成功,我真是万分幸运。如果不是那惊人的一刀捅在我背上,以后的种种不幸都不会发生。我出生后还是自己,不会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祭司。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在第三次生命期间尽情享受人生,但想转世成功,我必须学会做爱和授精的技巧。现在,当了一辈子的祭司,我只会手淫,对男欢女爱之事知之甚少,因此我找这个全城最漂亮的妓女教我,她的收费也是最高的。她的名字叫奴布-乌-查特,意思是诸神的金眼睛,还有一个意思是他人丢弃的沙子。这两个意思对于她,就像两大王国对于埃及一样。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财宝藏在哪里,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可能是我在睡梦中说漏了嘴,也可能是她派人在沙漠里跟踪过我。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在第三次生命期间记起宝藏所在的地方,因此在第三世尽情享乐的梦想也化为灰烬,而我很快就死了,她找到我埋藏的宝藏,偷走我所有的财富。我可以肯定在我的第三次生命即将结束时,奴布-乌-查特肯定已经将我的财宝挥霍一空了。”
“不用你说,妓女挥霍财富的本领绝对是一流的,”普塔-内穆-霍特普说,“但我怎么觉得你对卓越的第二次生命描述得不够清晰呢!”
“可能是我嘴笨吧。”
普塔-内穆-霍特普温柔地说:“那就加把劲,说得精彩点。”
“我会尽力的,”迈内黑特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一下,“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指我)知道自己会死去,我主持每一次祭祀活动时别人都会心生畏惧,这就是我虔诚信仰的核心,也是我主持每一次祭司仪式时都严而有序的原因。我惧怕死亡,贪念在心中死灰复燃,我重拾对肉欲的渴望,但为了表示对仪式的尊重,这样的念头总是被禁止的。当我和奴布-乌-查特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就学会了掩饰真相,不论什么样的想法,是穷是富,是高尚还是龌龊,我都能掩藏起来,不让奴布-乌-查特知道。做爱的时候她很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可我非但没露出盗墓和贪污的蛛丝马迹,还把她的七重灵魂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我的生命不再那样平淡无奇。这一次次的吸收就像一根根线,不断地交织成生命的床单,除了进入她的身体里,我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进入到自己的卡里了。此时,只要把身体和卡分离开来,我就会死去,身体和卡分离的时候,我的心脏随时可能爆炸。幸亏在很多个夜晚,当我的身体和卡即将分离的时候,很快又恢复到原样了。我一直拨弄着连接身体和七重灵魂的线,直到有一晚她背叛了我。
“我们传统的做爱方式缺乏活力,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每一次我们的身体、思想和灵魂的渗透程度都和我的表现有关。”
“你们的做爱方式是最神圣的了。”海斯弗蒂蒂说,挑逗地看了普塔-内穆-霍特普一眼,意思是自己今晚就想和他体验这种快乐。迈内黑特没有被海斯弗蒂蒂的突然插话打断,而是继续往下说。
“那一晚,我的身体彻底分离了,我的卡在地狱游荡。随着我的身体不断地向她的身体里深入,她慢慢知道了宝藏的位置。我倒下时,她嫌弃地推了我一把,幸亏我还有一点时间跟自己的身体、卡和灵魂道别。我的贪欲就像彩虹一样从身体里钻出来,感觉到背部刺痛了一下,高潮终于来了,我只抽搐了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抽搐七次,我清楚地听见她的呻吟声,其实这是我的呻吟声,虽然这次没有人捅我的背,但我的心脏都快被她捏爆了,没有祭司见过比这更刺激的情景了,在众神中也不会发生。事情结束后,我知道自己已经在她的子宫里投胎了,过了一会儿,我清醒了,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去撒尿。
“我用卡的眼睛看到自己死去的身体,其实这死去的身体也可以在明晚继续和奴布-乌-查特做爱的,但她此刻正急于去服侍她最喜欢的客人,一个从库那来的著名强盗。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我在她的肚子里慢慢长大,卡也不能平静地休息了,因为我们立下了约定,要在子宫里和平共处。我的出生很痛苦,因为在奴布-乌-查特的子宫里时,有许多陌生的男人经常用他们粗大的阴茎敲击我的脑袋,我第一次生命和第二次生命期间的记忆差不多都快被敲打跑了,直到第四次生命期间才逐渐恢复了以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