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也没有想到,此次组织上派给自己的交通员竟然是关家的长子,他的真名叫关义正。
在他们组织内部,他的代号叫阿刚。
因此,吴铭哪怕多次听关忠诚说他此次来接自己的孩子们回夷陵县,但却是从来没有把阿刚跟关家长子联系起来。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热血青年,对人热情,对工作认真负责。
他跟阿刚配合工作有一段时间了,组织上每次让他传递的信息或者其它东西,他都圆满完成了。
特别是这一次,他不知道从何处得知日本人要他抓来,及时通知他撤离。
否则,他此时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在日本人的大牢里了。
此时所有人都聚在他的房间,吴铭看着静静立在门口的关忠诚,他似乎有些明白这个叫关义正的年轻人为何如此优秀了。
他想必从小生活在一个十分有爱的家庭里,本是大少爷,却没有一般大户人家少爷的娇纵,反而为人谦虚有礼。
看到关忠诚和他身边的这些心腹,吴铭理解了关义正的成长环境,也明白了关义正为何在富裕之家长大还能保持一颗纯真之心,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
诚然,他蜕变成一个共产党员,跟他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息息相关。
但不可避免的,家庭教育也至关重要。
他有关忠诚这样爱恨分明,忠于自己祖国的父亲,还有一群同样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叔叔长辈们,他从小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不优秀呢?
关尔人等人在吴铭房间里寒暄了一番,料到关义正跟吴铭之间定然还有工作要谈,一群人又忽拉拉退出去了。
关忠诚也跟着离开了。
他只要确认孩子没受伤便好,至于关义直等几个孩子,他准备晚点再找长子探听他们的情况。
吴铭这两日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起身坐起来,示意关义正关上了房门,这才关切地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阿刚,我听说那一晚是你现身引走了日本人?”
关义正点点头,道:
“吴铭同志,那天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想看着你是不是能安全逃脱。
可是看到你没有来得及上船就被日本人追上,还跳了江,我心里很着急。
所以才故意制造动静,让日本人转而追我”
“阿刚,你太鲁莽了,我听说一大群日本人都去追你了,还开了好多枪,你真的没事?”
关义正站起身,在吴铭眼前转了一圈,说:
“吴铭同志,你现在认识了我的家人,应该知道我那些叔叔们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吧?
您放心,我自小便得各位叔叔们传授武功和轻功。
那天我在前面跑得飞快,日本人的子弹根本奈何不了我。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那么多枪了,因为没有一枪能打中我啊”
吴铭笑着点了点关义正的额头,说:
“阿刚,根据现在得到的情况来看,我的上级老张已经叛变了。
并且还想通过我们之前定下的联络方式抓捕我。
这两日我受伤后不能动弹,所以请了小杨大夫帮我跑了一趟”
吴铭将那一日杨不凡替他取情报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难怪您把我们的秘密码头告诉了我的家人,原来是发生了这些事”
关义正自从吴铭逃走后便跟组织失去了联系,这几日一直待在租住的房间里没有外出。
“吴铭同志,此次您要取的情报是不是很重要?您的上线叛变了,是不是表示情报也泄露了?”关义正问。
吴铭点点头,说:
“阿刚,其实,我此次是肩负着成立武昌党支部,秘密建立武昌的地下组织的任务。
老张本来要交给我的是组织上派到武昌的地下党员名单与联络方法。
可现在看起来,那些同志一定都凶多吉少”
吴铭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关义正也气得使劲在一旁的桌子上拍了一下。
“叛徒太可恨了,可怜那些同志还没有展开工作就被捕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吴铭也说:“是啊,可是现在我受了伤,也失去了跟组织的联系,目前我只能联系上你。”
关义正关心地看了一眼吴铭的腿,说:
“吴铭同志,既然其它同志咱们暂时没办法联系上,我们可不可以暂时就以此船作为武昌的党支部所在地,先把工作开展起来?
我听说我的家人们都愿意加入咱们,此次船上带来的人不少,咱们不缺人”
吴铭点点头:“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等我的腿伤完全好了,我会想办法再跟组织联系。”
吴铭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那天关义正匆匆跑来跟他报信,问道:
“对了,那天你是如何得知日本人要对我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