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杨耿凡和温达安开开心心地到了镇子上,本是想直接出镇踏青的,可考虑到回府后要有所交代,他们还是选择先去铺子选购笔墨。
而那一日正是孙虎从此地去夷陵城上任的日子。
杨耿凡和温达安还没走到卖笔墨的铺子门口,突然就听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大队军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他们而来,走在前面的一个士兵不断大声喊着:
“让开、让开”
在这群骑马的人身后,跟着一队队扛着枪的步兵,一下子便让狮子镇上的街道显得异常狭窄。
街上的人群突然拥挤起来,杨耿凡和温达安被人群挤的一个趔趄,突然就摔倒在街心,而此时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根本没有注意马蹄下躺着一个少年,他洋洋自得地看着街上的百姓,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突然,一阵惨叫声传来,领头的士兵骑着马回过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他驱马来到孙虎跟前对他说:
“将军,您的马踩到人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个少年在大声嚷嚷:“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前夷陵县太爷府上的独子,他叫杨耿凡”
那个大声嚷嚷的少爷正是温达安,他此时显然被吓坏了,只得故意大声喊着虚张声势。
本来杨耿凡当时只是被马踩了下,受了重伤,并没有马上死去。
可马背上的孙虎听说此人是前县太爷府上的独子,心里便有了一个恶毒的决定,他纵着马再次踩上了那个少年,道:
“一个区区前清官员的独子又怎么样?如今是民国了,夷陵城里我说了算,我听说那个姓杨的躲回老宅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便宜那个老头了,便让他这儿子替他为民国效忠了”
可怜杨耿凡的肚子正好被马蹄踩破,肠子流了一地。
而那个刚才还大声嚷嚷的温达安,看见了这一幕吓得连哭都忘记了,他意识到正是自己刚才的嚷嚷暴露了杨耿凡的身世才让他再次遭了毒手。
他爬起来就要跑,却被孙虎的手下拦住,逼问了姓名住址才放了回去。
温达安回到七星镇就一病不起,后来杨府忙着处理杨耿凡的丧事,杨夫人自始至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死会跟自己这个堂侄儿有关。
春娃听到这里便问温达安:
“那你后来是如何跟这些人联系上的?又为何男扮女装在此地开了胭脂铺子?”
温达安听春娃问起此事,便痛哭着道:
“那个孙虎简直就是个魔鬼,他的手下不久后就悄悄找到我,声称我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将当日是我将表弟的身世透露给他们一事告诉姑母,还说要杀掉我全家我当时怕极了,就只好听从他们摆布”
“所以你家的田地铺子变卖了都是暗中给孙虎养了这几个暗哨?”春娃问道。
温达安说:“何止啊,孙虎的胃口太大了,他说我是前清罪臣的亲属,要无偿支持他的部队,此事后来我父母也知道了,但他们也毫无办法,只得变卖了所有财产填补这个无底洞,孙虎除了让我养着这个院子里的人,还要定期给他的部队送上军费”
“所以,你并不是将消息卖给他们,而是自己花钱买来各种消息送给他们?”春娃问。
温达安点点头,说:“我这些年不敢回到自己家里,只得在狮子镇开了一间胭脂铺子,并男扮女装避人耳目,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春娃听到这里便不解地问:“我听说你前几日突然现身杨府求娶你的表妹,这却是为何?你既然已经为杨家做了这么多,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温达安脸上的神情阴郁,道:
“我们温家变成这样,我每天又不得不以女装示人,都是被我姑父和表弟连累的,我家这些年因为当年那件事都已经倾家荡产了,如今全家人只是苟活在这世上,凭什么姑母和表妹还活得好好的?再说了,孙虎的胃口越来越大,前几日又通过飞鸽传书让我弄一笔军费,我上哪里去筹?只有杨府能帮得上忙,所以我才要去求娶表妹”
春娃没想到实际情况是这样,他命人再次堵了温达安的嘴,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日杨爱怜当场拒绝了温达安。
也幸好他们及时根据刘松那里的线索追踪到一切,要不然,以温达安的个性,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对杨府不利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