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回到家，胡玉燕已经睡下了。
她简单的洗漱完上楼，看到胡玉燕没有关好的卧室门，满地都是乱糟糟的衣服和空酒瓶，很明显刚才这里经历了一场灾难。
杨灿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的胡玉燕，叹了口气，将门轻轻关好。
回到房间里打开灯，放在衣柜上的照片一进门就能看到，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杨灿踮起脚把照片拿下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照片里的男人温和慈祥，女人眉眼和现在的胡玉燕很像，只不过更柔和一点，而中间的女孩扎着两个辫子，脸上洋溢着开朗活泼的笑容。
手指尖停在男人脸上，杨灿低着头，轻声喊道：“爸。”
“这是您离开我们的第......五年了吧。您离开后家里一直过的很不好，但也不是完全过不下去......妈妈昨天又去了那里，回来之后心情很差，不停的喝酒，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也会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低笑了一声，“我想跟您说的是，我已经不恨您了，但我也永远没办法原谅您。”
何初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奶奶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门口等她，连忙跑了过去，“奶奶，都这么晚了您站在外面干嘛啊？感冒了怎么办？”
何奶奶笑呵呵的说：“没事儿，你奶奶我身体可强壮了，就是这么晚了看你还没回来，有些担心。”
“下次别再这样了。”何初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将她搀扶进了屋，打开火炉。
何奶奶坐在那儿，看着她出去了一会儿，又端着一盆冒热气的水进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眉眼间慈祥柔和，感慨道：“小初长大啦。”
何初蹲下来，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将她冰凉的脚小心翼翼的放进热水里。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竟不敢抬头。
“小初就算是长大了，也还是奶奶的小初。”
“乖孩子。”何奶奶笑弯了眼，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花，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伤，“你说你多听话的一个孩子啊，可为什么就，偏偏投胎到了这个家里呢？真是委屈你了啊，委屈你了。”
何初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硬生生的憋着没有哭出声来，眼前一片模糊。
对啊，有的时候她也很疑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家里，从小到大除了奶奶，似乎就没有人疼着她了。
而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则是何初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痛，一旦揭开便鲜血淋漓，无法止住。
等奶奶睡下后，何初才回到房间里，伸了伸懒腰，刚准备躺下睡觉，就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屏幕上显示：果果。
果果？
成果果？
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何初想起来了。
成果果，是她在大学里唯一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和杨灿在一起后没有疏远她的人，虽然毕了业以后两人的联系渐渐少了，但她一有什么麻烦成果果都会主动帮忙。
算得上是真心好友了。
她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喂！是何家那个傻姑娘吗？”
“你才傻。”
“噗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是成果果魔性的笑声，何初想起了两人在大学里很多美好的回忆，很是怀念。
时隔多年，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回到刚入大学时，和最好的朋友互相开着玩笑。
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在老家过得开心？有没有遇到什么......帅哥？”
“花痴。”何初瘫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白炽灯泡照得她微眯了眯眼，轻声说：“帅哥没遇到，不过遇到了......”
“遇到了什么？”
“你猜。”
“靠！我最烦你们这种话说到一半的人了！我强迫症知道吗？”
何初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是笑意，“你来了就知道了。”
“嘿！真以为我不敢来是吧？”那头的成果果哼道：“过几天我就买机票飞过来，你给我等着吧。”
“随时欢迎。”
挂掉电话后，何初点开了杨灿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干干净净，和本人还有些不符，里面只有几张自拍，或者路边随意拍下来的风景，还有许多转发的关于服装设计方面的。
何初看的很认真，那样子不像是在看朋友圈，而是在看什么高深难懂的外国书籍，将杨灿的每一条说说每一个字反复琢磨，记在心里。最后还把杨灿的几张自拍都保存在了手机里。
看着照片上冲镜头傻笑的女孩儿，何初眨了眨眼睛，低低的笑了，甚至还伸出手指，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明天见，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的何初就听到楼底下有熟悉的说笑声，瞬间清醒了过来，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立马起身开门。
楼底下杨灿正坐在椅子上和何奶奶聊天，时不时发出笑声，听到楼上有动静，抬起头，刚好就看到何初开门站在楼梯间。
杨灿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她身上的粉红睡衣，微微挑眉，冲她做了个口型：嗨。
何初的眼中只有杨灿的笑容，因为太过兴奋而有些不知所措，赤着脚在那儿站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换衣服，脸都红完了，连忙转身进屋。
“还挺可爱。”杨灿嘟嚷了一句，她觉得何初就像小兔子一样，不过是个很会干架的小兔子。
等何初下楼，刚好听到何奶奶正聊起杨灿的家庭。
“燕子那丫头最近过的怎么样了？还喝酒吗？”
“嗯。”
天气有些热，杨灿却穿了一件长袖子，遮住了右臂的纹身。
“唉，让她少喝点，都多大人了，不知道身体最重要啊。”何奶奶摇摇头，拿着扇子轻轻挥舞着，带来阵阵清凉的夏风。
杨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去做午饭，你中午就留在这里把饭吃了啊。”
“谢谢奶奶。”
何奶奶拄着拐杖走进屋，何初下楼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杨灿，心跳的很快，就连话也不会说了，“姐姐怎么来了？”
“无聊，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杨灿看了看她，故意问：“怎么，不欢迎啊？”
“没有的事。”何初连连摇头。
笑话，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欢迎。
杨灿不再逗她，躺在椅子上，沐浴在阳光里，舒服的轻合上了眼睛。
何初看着阳光照射下女生的侧脸，眉目柔和，唇角总是轻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白皙修长的颈脖向下是凹陷的一抹漂亮的弧线，穿着天蓝色格子衬衫，显得极为清瘦。
看着看着，她就入了迷。
真的好想好想，上去亲吻这样的姐姐。
胡思乱想，想法极其危险。
何奶奶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红烧鱼糖醋排骨青椒皮蛋等，色泽鲜嫩，香味扑鼻。
杨灿看着这些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都坐下来吃吧。”何奶奶招呼她们两个。
何初和杨灿坐下来，杨灿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大块排骨，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有嚼劲儿，她忍不住感叹道：“奶奶，你做的糖醋排骨还是这么好吃！”
何奶奶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还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龙虾呢。”
杨灿点点头，也不拘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何奶奶看着她，眼中满是怜爱，“你说你都多久没来奶奶这儿吃饭了，怪想念的。”
杨灿喝了一口何初递过来的饮料，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
上学的时候她就经常来这里买零食吃，和何奶奶关系也很好，就算是后来没读书了，也会经常来看她，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就不再来了。其实也是害怕会牵连到何奶奶。
何初在旁边默不作声，很细心的剥着虾壳，将剥好的虾放在杨灿的碗里。
吃到一半，杨灿才注意到何初碗里的饭一点儿都没动，桌子上是一大堆虾壳，忍不住问：“你咋不吃啊？”
何奶奶恰时的来了句，“小初是喜欢你嘞！一直在给你剥虾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