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开阔的山顶，响起了某人的口哨声。
穿着休闲运动服，背着一柄大刀的男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在山顶上到处晃悠，最后停在了一片裸露的泥土上，看着脚下已经干涸的血迹，唏嘘不已，“啊啦啦，这看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呢，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也有不死之身吗？”
“在遭遇致命的打击之前，他的不死之身就已经崩溃了。”
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背负大刀的男子扭头一看，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沉声道：“刀鬼，我记得你有其他的任务在身。”
“已经完成了啊，回家的途中凑齐路过这里，顺便过来凑凑热闹而已。”唤做刀鬼的男人摊摊手，“我已经跟那个家伙说好了，只要你有需要，他立马就能到你这里来。”
神秘男子点点头，语气较先前柔和了不少，“那就最好不过了。”
“话说，眼下这事，你怎么看？”刀鬼话锋一转，“这是第二次有人单凭力量破解不死之身了，第一次是问天剑圣，第二次是这个叫龙十一的家伙，俩人都是怪物餐厅的成员，这件事要是传到底下的人耳中，会引起恐慌的吧？”
“不必慌张，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全天下都找不出十个。”神秘男子说道：“所谓的不死之身，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种契约形式而已，若是攻击的强度足以粉碎这个契约，不死之身自然会崩溃。”
刀鬼轻抚下巴，“也就是说这个龙十一已经强大到能跟问天剑圣相提并论了吗？”
“怎么会，他只是刚好达标而已，你没发现吗，先前他的攻击并未击溃不死之身，恐怕是在最后的关头再一次超越自我了吧。”神秘男子道：“至于问天剑圣……那完全已经是超规格了。”
刀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果然从头看到了尾。”
神秘男子打了个哈哈，“你不是也一样嘛。”
刀鬼嘿嘿一笑，“你明知道魏纣要输了，为什么不现身帮他呢？”
“我问你，有哪一部作品是开始没多久最终boss就自己出现在主角团面前的？”神秘男子点点脑袋，“你动动脑袋好不好，再说了，没了一个魏纣，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倒是你，你跟魏纣关系不是不错嘛，你怎么不出来帮他啊？”
“我干嘛要帮他？他又给不了我回报。”刀鬼耸耸肩，“再说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啊，觉醒未知力量的龙十一，还有最后现身干掉魏纣的那个女的，全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啊。”
“是这样不错。”神秘男子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但我觉得……最不简单的货色，就在咱们身后。”
刀鬼愣了一愣，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同时，一股杀气自背后袭来，已然将他锁定。
刀鬼身体顿时僵住，一时间无法遏止住内心涌现出来的恐惧，同神秘男子一并，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内，一名手握长剑的男子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问天剑圣顾苍岚。
“看来，中计的是我们啊。”神秘男子自嘲地笑笑，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顾苍岚大约五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出声问道：“问天剑圣顾苍岚，幸会。”
顾苍岚亦是停下脚步，端详面前的神秘男子片刻，不由皱了皱眉，“你，真的是人吗？”
神秘男子身躯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何出此言？”
“我能够感觉得到，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顾苍岚擦了擦鼻子，“令人作呕的气息，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感觉上，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又有点不太一样，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真过分呢，怎么可以把人说成是东西呢。”神秘男子摊摊手，“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哦，只是稍微比现代人类走的前面了一点而已，话说回来，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吗？”
“啊，你们这么活跃，我也不好坐视不理呢。”顾苍岚缓缓抽出腰间长剑，“上一次的罗刹王七圣座，这一次的龙六魏纣，全都是你们的手笔吧。”
“别把我算进去啊。”刀鬼举起双手一脸无辜，“这是我老大，所有的计划都是他制定的。”
神秘男子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没死呢，你是不是叛变地太早了一点？”
“我想让他放松警惕来着。”刀鬼耸耸肩，“你要是觉得不需要，那就算喽。”
“放松警惕？”神秘男子双手攥紧，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意，“你觉得，这种级别的对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说的也是呢。”感受到正面汹涌而来的杀意及剑意，刀鬼一秒正色，取下背后的大刀，上前几步，同神秘男子并肩而站，“这下麻烦了，这可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差距啊。”
“我不清楚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顾苍岚举起长剑，剑身荡开一圈纯白纹路，“但是，你们三番两次招惹我们餐厅的人，这笔账，得先跟你们算算清楚。”
“正巧。”神秘男子咧嘴一笑，“我早就想领教领教问天剑圣的高招了。”
“如你所愿。”
一剑落下，恢宏的剑气迸射而出，一秒延伸数百米，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神秘男子与刀鬼迅速朝两侧移动，险而又险躲过了这一剑，神秘男子伸出右手对准了顾苍岚站的位置狠狠一捏。
空间扭曲，顾苍岚身躯一颤，感受到身体上莫名的沉重感，面色却依旧不变，“能够扭曲空间吗？”
刀鬼抓住这等大好良机，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刀身迅速转变为黑色，一刀掠出，黑色的刀光贴地而行，其内似有万千魂魄在哀嚎，在尖叫。
瞧见这一刀，顾苍岚第一次出现情绪上的剧烈波动，眉头紧锁，右手握剑往地上一插，扭曲的空间恢复如初，不仅如此，长剑的剑身恰好挡住了黑色的刀光。
只一个照面，刀光支离破碎，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靠！”刀鬼忍不住口吐芬芳，“这他娘的也可以啊。”
“你。”一抬头，顾苍岚的面容近在咫尺，刀鬼这一刻甚至忘记了呼吸，“刚刚的招式，谁教你的？”
“你管得着吗？！”一瞬的愣神过后，心中警铃大作的刀鬼抬起一脚踹向面前的顾苍岚。
顾苍岚甚至没有拔剑，右手随意地一挥，刀鬼便口吐鲜血远远地飞了出去。
然而这还不算完。
长剑再出，剑身如月，无形的剑气掠过，大地龟裂，迅速蔓延。
千钧一发之际，神秘男子化作一道小型龙卷，在龟裂的大地蔓延到刀鬼身下之前带他移动到了侧面。
“你说的没错。”刀鬼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家伙太超规格了。”
“剩下的交给我，你找准时机撤退。”神秘男子低声道了一句，旋即站起身，主动走向顾苍岚，“刚刚的那一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天辰明心流的第四式，卸甲，对吧？这一招的意图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卸下敌人的武装，你刚刚是想毁掉刀鬼的武器，对吧？”
正欲出下一招的顾苍岚动作一顿，皱了皱眉，“你对天辰明心流很了解？”
“很不巧我们组织内部也有你们天辰明心阁的人呢，更不巧的是他还是我的几个心腹之一，你们天辰明心流所有的招式，我都了然于心，所以，顾苍岚，你杀不了我。”
躲在后头的刀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知道招式也不代表能躲开吧。”
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的神秘男子嘴角微抽，我是在虚张声势不假，但你到底是哪一头的？给他听见了可如何是好？
“是吗？”就在神秘男子忐忑不安的时候，顾苍岚回应了，归剑入鞘，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将剑立于身前，神情依旧随意，“这一招如何呢？”
这一刻，顾苍岚的气息消失了，连带着他的杀意，剑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就好像他这个人并不存在于此。
神秘男子心中的忐忑消失了，因为已经没必要忐忑了，剑未出鞘，他就感觉到了……浓郁的……死亡的味道。
这一剑，若是不躲开的话，自己毋庸置疑……会死！
“苍生剑·天斩。”
剑身缓慢离鞘，璀璨的光芒四散而出，这一刻，不止是三人脚下的山峰，周围一片山脉纷纷开始战栗。
一剑出！山河俱颤！
不多时，剑光消散，顾苍岚归剑入鞘，将剑挂回腰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顶，不由轻轻地啧了一声，“跑的倒挺快，算了，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
一处未知地点。
白光涌动，神秘男子与刀鬼自白光中现身，摔了个狗啃泥，别提有多狼狈了。
其中，刀鬼全身上下布满细密的剑痕，此刻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那一剑是什么？天底下怎会有此等剑招？那家伙真的是人吗？”
“这也是我想问的。”神秘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左臂与左脚不翼而飞，脸色苍白无比，“问天剑圣顾苍岚，我还是小瞧你了啊，恐怕，你将是我计划当中最大的变数，以人类之躯，妄图踏足神之领域吗？”
刀鬼听见这话不由一呆，“你是说，他想成神？”
“我本来也以为人类没有神邸的传承不可能踏足神之领域，但是，从他身上，我看到了那个可能性。”神秘男子深吸一口气，“总之……你先让人帮我准备两副假肢。”
刀鬼眨了眨眼睛，“哦对，我忘了，你不是不死之身来着。”
神秘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死之身也挡不住好吧，下场反而更惨，别废话赶紧去，另外，把你师父叫来。”
“我已经来了。”一个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刀鬼徒然一惊，霍然起身，对着身后的来者微微欠身，“师父。”
“小刀，你好生狼狈啊，还有……”来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邋遢，一双浑浊的双目看了看刀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神秘男子，“你又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跟谁打斗了这是？”
神秘男子仿佛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般，面对中年人的疑问还能咧嘴一笑，“顾苍岚呗。”
“哦，难怪。”中年人一听这话，惊讶感消失了，“小刀，给他找两副假肢去。”
“哦。”刀鬼转身屁颠屁颠地走了，给两位大佬腾出交流的空间。
“所以……”中年人一屁股坐在神秘男子身边，“今后怎么打算？”
“计划延后，我得修养一段时间了，你们自己想干什么自己干吧，充其量我本来就没打算管你们。”神秘男子道：“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通知下去，龙六背叛，龙十一得到了龙神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破解不死之身，让底下的人都注意点，少去招惹那个餐厅的人。”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巫怨已经出动了来着。”
神秘男子：“……谁让他出动的？”
中年男子：“不是你吗？”
“……”神秘男子：“有这回事？算了，让他自己干吧。”
中年男子：“意思是？”
神秘男子：“我反正是不去凑热闹了，再让顾苍岚逮住一次，真要没命了。”
中年男子：“那巫怨不成光杆司令了？”
神秘男子：“不挺好的嘛，让他自由发挥呗，话说巫怨这一次貌似特别积极啊，为啥？他以往都没什么干劲的。”
中年男子思索片刻，“我没记错的话……巫怨的偶像，是姜流年。”
神秘男子眉头一挑，“有意思，不过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小命要紧。”
“话说回来，你之前说的那个潜龙装甲成功了？没曾想真的让他们做到了啊，一群小屁孩还挺能干的。”中年人轻抚下巴，“所以，那幅装甲需要回收吗？”
神秘男子反问一句：“为什么要回收？”
中年人愣了一下，“当年不是你让七圣座的人把龙神的内丹通过黑市卖给那个研究所的人的吗？难道那副装甲不是你想要的力量吗？”
神秘男子摇摇头，“是我期望太高了，装甲是研发成功了，但是没达到我预期的效果，要不要都无所谓了，再者说了，这一次任务的目标本来就不是龙十一，只是龙六自作主张而已。”
“随便你了。”中年人起身就欲离去。
“喂，冒昧问一下。”神秘人复又开口问道：“你知道苍生剑吗？”
中年人脚步一顿，转身皱眉，“苍生剑？”
神秘人撇了撇嘴，“就是顾苍岚把我打成这样用的招式，我听他喊的是苍生剑来着。”
中年人摇摇头，“没听说过，至少，天辰明心阁中没有这个流派。”
“也就是说大概率是他自创的，顾苍岚……名副其实的怪物啊。”神秘男子长叹一声，“你可要加油啊，我还指望未来你帮我对付顾苍岚呢。”
“指望我？”中年男子嗤笑一声，“我这一辈子都活在优柔寡断当中，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
“什么？”
“我这一辈子……都赢不了顾苍岚。”
“……说的也对，毕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