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决定要在灯塔过夜之后,我估计今晚是泡不成澡了,因为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所以当小泉备好浴池请我洗浴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只要洗得快一点就行。泡澡最能解乏了。”
浴室在走廊另一侧。我又问小泉更衣室在哪里,他苦笑着答道:“我们常常是独自一人呆在这里,这种设施早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你在这里脱就成。”
“那,我就失礼了……”
我在观测室里脱了衣服,折好摆在长凳上。然后从背包中拿出洗浴用品,穿着三角裤向浴室走去。
“把短裤也脱了吧?”
背后传来小泉的声音。
“不用了,我就简单地洗一下。”
“这样啊,那就算了。”
浴室比想象当中更为阴暗狭小。圆筒形的澡盆好像是由古旧的大鼓改造而成的。我舒舒服服地泡了好一阵子,又站起来冲洗身体。就在此刻,门忽然被推开了。
“水温怎么样?”小泉问道。
“正合适。”
“那就好。要我帮你搓搓背吗?”
“哦,不用了。”
“别客气嘛。”
“我可不是跟您客气,是自己已经洗过了。”
“好吧。”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便顺口问道:“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我去准备睡觉的地方。”
说着,他就带上门出去了。
我洗完澡后,又穿上之前的那套衣服,走出浴室。虽说带了替换的衣物,但万一睡觉的地方脏兮兮的可就麻烦了。
正当我坐在长凳上看书时,小泉走过来说:“卧室就在隔壁房间,床上的毯子随便用。请早些休息吧。我先去洗澡。”
“有劳您了。”
我把书放在一边,朝隔壁房间走去,那里大约只有三平方米大小,几条毛毯就把房间塞得严严实实的。我也不知道该把哪条毛毯盖在身上,哪条铺在身下,就胡乱拿起一条把身子裹起,躺了下来。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我望着斑斑驳驳的天花板出身。才过了五分分钟,小泉就走了进来。
“您洗的可真快。”
“是啊,就是把汗水冲去而已。”
穿着运动衫裤的灯塔管理员高大强壮,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像哼哈二将那样结实。他关了灯,在我身边躺下。
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沉入梦乡。大概是酒精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父母和小妹的脸庞模模糊糊地浮现在脑海当中——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过夜吧。
就在这时,我猛地睁开眼睛。下腹传来异样的触感。
我缓缓扭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竟然发现我的牛仔裤拉链已经被人拉开,一只手正隔着三角裤抚摸我的私处。
小泉的头就靠在我的腰部。
我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身体像结了冰一样硬邦邦的。
原来如此。
我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这个灯塔管理员的猎物。他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着每一个从巴士上下来的乘客,然后寻找自己喜欢的年轻男性,我不幸被他选中了。
我全身汗出,紧张思索着应该如何是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和他撕破脸皮,这个男人像大猩猩一样强壮,和他搏斗是肯定没有胜算的。
他的手指已经伸进了我的三角裤里,再这样迟疑下去可不行。我装作沉睡不醒,嘴里嘟嘟哝哝的,翻过了身。他吃了一惊,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面朝墙壁,屏住住了呼吸,恐惧和不安在脑海中像漩涡一般飞速旋转。我无法预计他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背对着他令我更为焦虑害怕。我很想把拉链拉上,却又怕他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就这样僵直着身子躺了一会儿,他又把手伸到我的腰上,开始缓慢地抚摸起来,似乎是在确认我到底有没有睡熟,我可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
我下定了决心,假装“嗯”地呻吟了一声,又翻了个身。他的手再次缩了回去。我清咳一声,懒洋洋地抬起上身,还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用力搓了搓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也赶紧俯下身去装睡。
我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一边向门边匍匐爬去。随后,踩着运动鞋的鞋帮往外就走。我想让他误以为我是起床上厕所,便打开卫生间的灯,随即快步来到了观测室,幸好那时候把行李放在这里。
我穿好运动鞋,拉上牛仔裤的拉链,打开铝制窗,先把背包放到外面,紧接着自己也顺着窗框爬了出去。
灯塔外侧还有两堵高约两米的水泥围墙,我背着背包,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攀爬。那家伙似乎马上就要追出来了。我从墙上纵身跃下,借着月光的些微光亮没命地奔逃。那里没有路灯,四周一片昏黑,我对此心怀感激。
是夜,我生怕小泉追来,不敢睡在巴士车站里,就在离车站不远的草丛里钻进睡袋过了一夜。
天亮了,头班巴士早早地停在站上,我睡眼惺忪地上了车。昨夜根本睡不着,刚要入睡,就梦见那男人又追了上来,便立刻吓醒过来。
我坐在车上,朝窗外眺望着。这个地方,我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到达X车站以后,我又乘上电车,前往和佑介约好的车站。我在一家小饮食店里坐着等他,思考着该如何把昨晚发生的故事讲给他听。
佑介比约好的时间晚到了大约半个钟头,但他毫无歉意,一坐下就嚷道:“昨晚真是太棒了!我在远野市碰到一个女招待,她一个人住在盛冈,我昨晚和她共度良宵来着,这女的比我还大上了一岁,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哦。”
“是嘛……”
“能在独自旅行时碰上这种事也算不错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遇可以说来听听的?”
“嗯,有啊。”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际。这个念头太过邪恶,但就是把我的心给牢牢抓住了。
“那就说来听听吧。”
“我想想啊,什么中尊寺啦……”
我把前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佑介听到一半忽然哑然失笑。
“跟我想得一模一样,你总是那么循规蹈矩的,就连一点冒险行为也不敢尝试?”
“那也得找到机会呀。要说起来,昨晚我本来倒是可以在一个古怪的地方过上一夜的。”
“古怪的地方?”
“是一座灯塔呢。”
我把在那个小海角游玩的经历告诉了佑介,又说自己最终还是在X车站过的夜。
“那地方的奇闻在游客中间口口相传。大伙儿都说,那座灯塔偶尔会向路过的旅客免费提供食宿,然而,迄今为止,并没有多少人享受到这一待遇。这座灯塔在东北地区也算是一个传说了吧。”
“这可真有意思呐!”
果然不出我所料,佑介大感兴趣,“那我今晚就到那儿去看看吧。”
“你能行吗?我听说灯塔管理员可是一个恐怖的男人呢。”
“没问题。我可不想老和你呆在一块儿啊。”
他扭曲着嘴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