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起惨烈的意外后,原本计划在禁区内探索数天的一行人不得不提前中止探索,由于天色已晚,石承一行人在撤离密道后便返回了向阳坡,准备在向阳坡扎营休整一晚后,第二天白天离开禁区。
返回向阳坡的时候,石承一行人碰上了另外一队探索禁区的修士。
由于之前在密道中的经历,杜家族人和果木商会的人对这队修士非常警惕,扎营的地方也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石承倒是对此无所谓,晚饭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吴能铁面去对方的篝火旁串了个门。
对面的修士们对石承一行人也颇为警惕,不过在发现石承和铁面是半步宗师后,他们的态度还是略微恭敬了一些。
简单的交谈后,石承得知,对面这些修士并不是从魏国赶来的,他们是北寒月洲弥云国国内一个名叫胜海阁的宗门门下弟子。胜海阁这个宗门对石承来说也并不陌生,此宗是弥云国的一流宗门,在两百年前弥云国还是世界霸主的那个年代,胜海阁也是睥睨天下、海纳贤才的顶尖宗门。但是后来随着弥云国霸主之位在第二次诸国之战后被魏国彻底取代,国势倾颓之后,胜海阁也不复以往的威势。如今在江湖上,虽然胜海阁的底蕴还未耗尽,但新生代的江湖中人里,知晓胜海阁名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石承面前这些胜海阁弟子的修为也证明了这一点,作为弥云国的一流宗门,这支胜海阁探索队中,居然只有一个负责带队的初阶修者境修士,论阵容甚至不如杜克这个魏国地方大族长老带领的队伍。
尽管半步宗师的地位让胜海阁门人对石承等人没有那么冷淡,胜海阁的弟子们和石承的交流大多还是浅尝辄止,只有一个从长相上来看似乎是南西陆裔的胜海阁弟子话比较多,性格看上去也颇为健谈。
简单地寒暄了一阵后,石承图穷匕见,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这些胜海阁弟子是否知晓禁区内有一股神出鬼没的贼人在四处行动。
胜海阁的弟子们一脸迷茫,众弟子纷纷抱怨说这鱼龙混杂的肯滨王城中哪里找不到作奸犯科的贼人?且不说光天化日之下劫财、袭击落单女子的贼人在靠近贫民区的地方比比皆是。自打异宝在肯滨禁区现世后,闻询赶来一碰运气的外国修士当中,可不乏修炼邪功的魔道修士,这些大奸大恶之辈一出手,不血溅三步,收走几条性命可是不肯罢休的。有的胜海阁弟子听说近期有人在城中到处搜罗买卖幼童;有的弟子听说城郊近来总是发现被吸干血液的尸体;还有的弟子听说有人在半夜看到有蒙面人在废弃的草房里供奉亵渎青云圣尊的邪神像……
说到这里,健谈的南西陆裔弟子恼火地一拍大腿,叫骂了起来,“娘老子的,之前来探路的那帮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回来后觍着脸说这边都是一帮臭鱼烂虾,结果可好,我们刚来这里没几天,雨花师姐就因为追踪邪道妖人下落不明。唉,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旁边一个弟子插话道:“还不止雨花师姐,齐师兄前些日子外出时和血绫门的那帮子邪魔外道打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好了!在几位公子面前谈这个作甚!”领队的那名修者境修士喝住了同门,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口无遮拦的南西陆裔弟子,把对方瞪得低下头后,才勉强笑了下,对石承和铁面说道:“在下教导后辈无方,见笑了。”
石承三人能看得出来胜海阁在来到肯滨王城后似乎丢了大脸,因此也不好再多问,便又和他们攀扯了一些肯滨王城中传闻。
关于胜海阁弟子们口中提到的那些聚集于肯滨王城中的邪道妖人,石承能得到的消息很是杂乱,因此一时间也无从判断哪一条更有价值,只能暂且全部记在心中。唯一能看出来的是,眼下肯滨王城内外地区可谓是群贤毕至、共襄盛举,各路人马鱼龙混杂的程度远超石承此前的想象。
一夜过后,两支队伍便各自上路,在从肯滨禁区胜利转进回肯滨王城后,石承等人避开了果木商会的成员,和杜家族人商谈了下一步的计划。商谈完毕后众人互相道别,石承三人和徐丰时二人同乘一车,回到了林氏庄园。
回到庄园后,徐丰时便匆匆告辞离开了,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尽管有法宝和马郭护身,这短短一天的禁区行程依旧足以让他这个普通人在身体上感到吃不消了。
石承至今仍不知晓徐丰时跟随自己进入禁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果木商会一定要让他这个普通人冒险进来,但是看徐丰时的表情似乎也并没有因意外打断而未能完成任务的沮丧感,这让石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过石承也只能暂时把这些疑惑往后放一放,眼下,他需要先和同伴们探讨处理自己从禁区内带出来的消息和物证。
一个小玻璃瓶被石承放在了木桌上,里面有一小撮从小水潭周边的草丛中取来的头发。随后,石承铺开一张大号画纸,按照自己的记忆,将这些天走过的区域记录在了画纸上,石承的画功一般,因此整张地图画得也比较简略,但是大体上的地形、河流,尤其是那条地下密道,都以一种大致准确的方式被绘在画纸上,站在一旁的吴能不由得为石承的记忆力伸出了大拇指。
“好了,大家过来看一下吧。”画完地图后,石承仔细检查了一番,同时把铁面和吴能招呼了过来,“这是我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一小部分的禁区地图,肯定有很多不准确的地方,不过从地图里面能够看出,仅是我们昨日走过的那一段密道,便有大约十至十一里长了。然而这应该只是我们所见到的冰山一角而已”石承一边说着,一边用足尖轻轻地点了点地面,“我一直在心中计算着我的步子。”
“在一年的时间里挖出这么大的地下密道,不借助机关术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吴能轻声道。
石承还从未在吴能脸上见过这么阴郁的表情,就像是得知风暴将来而惶恐不安的海鸥。
“我们必须要承认现实了。”石承清了清嗓子,总结道,“如果此地庞大的地下工程是偃门叛逃的机关术师所为,那么结合我们在西漠国的发现,魃族……大概也在这里。”
“地图先放在一旁,说说我们在瀑布旁边发现的物证吧。”石承掏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他在小水潭旁边发现的头发。
“这些头发……比寻常雨林人的头发要纤细稀疏,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这些应该是小孩子的身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