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来到一个隔音的房间里面,杜先旗看向石承三人的目光中还是有些警惕。
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日突然找上门来,没头没脑地告诉你他能帮你查清你亲人的死因,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心中起疑。
如果不是因为杜恒的死牵扯到家族内的一件要事,杜先旗在石承三人的面前可不会这么有耐心。
“石道友说,能帮我杜家解决在禁区内遇到的麻烦。而且看样子,几位似乎还知道和我那已死的表弟杜恒有关的内幕消息。”杜恒的眼神在石承和铁面二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他对这两个人可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不知石道友可是我族弟杜恒的好友?至于肯滨禁区,还有我族弟之死,若是三位道友能指点一二,先旗感激不尽。”
“指点不敢讲,但是在下有办法化解禁区内的迷雾。”说到这里,石承朝自己的两个同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对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到惊讶,然后意味深长地对杜先旗说道,“没准还有机会帮你们寻回杜恒道友遗失在禁区内的物事。”
此言一出,不仅杜先旗忍不住站了起来,连铁面和吴能心中都吃了一惊,毕竟他们之前从没有在石承口中听到这件事情。
这其实是石承瞎猜的,石承本人很清楚这种修炼家族的内部一般都是个什么道道,杜恒在杜家中肯定有一些地位,但也绝不会是什么家族少主或重点培养者,否则的话,即便是不得不把杜恒的尸身安置在远离翠叶客栈的住所内,杜家也一定会派遣得力弟子进入义庄守尸。
对于宗门和家族来说,个把门中弟子死在禁区的探索途中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既然杜恒在杜家并非地位尊贵之人,他的死却能造成这么大的风波,那么石承有理由怀疑,杜恒很有可能在殒命的同时在禁区里遗失了什么重要的物事。
这个判断不一定百分百准确,但是猜对的概率确实很大。
“石道友……还知道这件事情?”杜先旗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在下若不是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斗胆上门。”石承暗暗地松了口气,然后装出极为惋惜的样子,长叹了一声后,道,“不过,石某希望杜道友能向在下详细分说杜恒道友殒命时的详细情况,毕竟在下当时并不在场,仅凭推测没准会漏掉一些细节。”
杜先旗很是疑惑地悄悄打量石承,此时他虽然表情看上去和气,但是心中对石承的警惕越来越深。
“莫非是恒弟哪一次外出历练时结交的朋友,但是怎么从未听他说过?这个石承和我们非亲非故,眼下贸然找上门来,定然有所图谋,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恒弟遗失的宝物,还是对禁区里的灵宝有想法?”万千思绪在杜先旗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是他对石承的真实目的一时间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杜先旗也不愿直接下逐客令,一来杜恒殒命时丢失的宝物对家族来说极为重要,这几日为了寻回宝物,一直坐镇在客栈中的两个中阶修者境的家族长辈都火急火燎地带队进山了,如今面前这个契塔人说自己有办法寻回宝物,无论如何,杜先旗是绝对愿意坐下来观望的。
二来,他完全看不出石承和铁面的境界,而且这二人给杜先旗的感觉远比家中的长辈要可怕,在这种实力上的差距面前,饶是他杜先旗向来性格勇敢,此时也不得不低低头。
杜先旗想了想,决定将杜恒出事前后的事情简要地说一下,“恒弟出事那天,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奇怪,三位有所不知,恒弟的修为虽然并不算一流,但他是我们杜家中少有的有阵法天赋的子弟,所以那天家族长老定下的计划是,由恒弟带着家族宝物,为族人在禁区内开路,探索肯滨禁区的向阳坡一带。”
“之前恒弟已经带着大家进过禁区两次了,所以那天我们也没有把这次探索过于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想来,恒弟那日出发前的表现确实很奇怪。”
“那天进入禁区前,他一直坐立不安,似乎是在担忧什么事情。”
石承插话道:“禁区内危险重重,有所担忧也很正常吧。”
“道友有所不知,现在禁区异宝尚未出世,我们杜家进入禁区也只是探路而已,不会过于深入,再加上家族宝物的护持,并不需要担心意外的。”
“而且前几次探索禁区的时候,恒弟的表现都很正常,唯独那次出发前有这种异样。”
“然后呢?”铁面问道。
“当时我们都在忙进入禁区的准备工作,所以也没人在乎恒弟的异常表现,吃完早饭后大家就按时出发了,进入肯滨禁区后,我们像以往那样用手中的宝物和族人搭建的阵法避开了迷雾中的陷阱,按照预定的方案,探索完三片林区后,在向阳坡上一处浓雾稀少的地带扎营修整。”
“修整的时候,恒弟突然提出要去离扎营地大概二里地远的一处小瀑布查看,他说他方才在那里发现了邪道修士的踪迹,为了以防万一,要亲自走上一趟。”
“我们当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毕竟进入禁区后,家族的宝物是不能和持有者分开的,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坚持一定要去看看,否则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石承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杜先旗摇摇头,眼中也是困惑无比,“我不知道杜恒为什么这么说,最终我们还是拗不过他,便挑了好几个精英弟子护卫他去小瀑布那边了。”
听到这里,石承、吴能和铁面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杜先旗的回忆到了关键的地方了。
“恒弟带着那几个弟子,离开了营地将近半个时辰后回来了。”
“没有出意外?”吴能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会儿没有出意外,而且他们在恒弟说的小瀑布旁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既然恒弟他们一无所获,我们当时便觉得所谓邪道修士的踪迹是恒弟的错觉罢了。”
“但是恒弟脸上的表情却很难看,回来后仍旧坚持说自己看到了那些恶人,说如果放着不管,会害了无数家庭。”说到这里,杜先旗无奈地摊了摊手,“但是三位公子,不光是杜恒去了瀑布那里一无所获,跟着他一起去的族人们也是什么都没发现,你说那里藏着恶人,起码也得拿根头发毛回来才能有些说服力吧。”
石承三人沉默不语,不约而同地凝神思索了起来。
“几个跟着杜恒一起去瀑布查看的族人也是颇有怨言,毕竟我们当时是在禁区里面,杜恒的做法本无必要,还平添了风险。不过杜恒毕竟是家族宝物的持有人,在禁区里面大家倒也没在他面前抱怨太多。”
“那之后呢,杜恒是怎么出的事?”石承暂时停下了思考,等待杜先旗的下文。
“再之后,我们修整完毕就再度出发了,最终……在走到一片谷地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但是狂风并没有吹散雾气,反而让我们身边的雾气更加浓稠了。”尽管杜先旗的叙述听起来并不惊心动魄,但是他在回忆时眼中流出来的心有余悸却让面前的三人感受得极为真切。
“那场狂风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即便有家族宝物的庇佑我们也是猝不及防,大家当场就乱了阵脚,而且我们身边的山丘上,也开始有落石砸下来,两个身手不算太好的族人当场就伤了。”
“更糟糕的是,这一切风平浪静下来后,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我们突然发现,杜恒和他身上携带的家族宝物……都消失了!”
“族人们都急坏了,到处寻找杜恒的身影,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因为连带着家族的至宝也失落了,我们不敢在禁区内呆太久,就地搜寻无果后便小心翼翼地从一条探索途中发现的安全路线上撤出来了。”
“我们灰头土脸地从禁区里撤了出来,在得知杜恒和宝物消失后,随队前来的家族长老们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大家轮流排班,还请了关系好的修士帮助寻找,足足找了六七天后,终于在禁区附近一片池塘的岸上找到了恒弟的尸体,但是他随身携带的宝物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讲完杜恒出事的前因后果后,杜先旗看着重新陷入沉思的石承,谨慎地问道:“恒弟出事前后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不知道友有何指教?如果石道友真能帮我们寻回家族至宝,我们杜家感激不尽,必有重酬!”
“不慌。”石承示意杜先旗冷静下来,“石某还有几个疑问,还望杜道友解惑。第一,杜恒道友的尸身在被发现后,贵庄是将死者遗体送到了城西外的义庄了对吧,杜道友可知那之后出了什么事情。”
“嗨呀!这事一想起来就晦气!”杜先旗提到此事时,气得牙根痒痒,“不瞒您说,恒弟的身体送到那个庄子没多久,那边的人居然跑来告诉我说义庄闹鬼,把尸体弄不见了!你说这怎么可能,我看就是遭了贼,所以不敢对我们实话实说就是了,由于恒弟的遗体也找不回来了,最终只得让那个庄子赔了一大笔钱了事。三位道友我跟你们讲,雨林洲这帮子猪猡们做起事来就是这样不牢靠,雨林人就是一帮天生的贱种!”
石承听着皱眉,吴能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石承连忙打断了还在抱怨的杜先旗,问了下一个问题,“杜恒道友在进入禁区的那天之前,还有其他的异样吗?”
杜先旗努力地回忆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这个我记不清了,那次进入禁区要完成的任务比较多,所以准备工作也多,大家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我也没空留意杜恒都干了什么。”
石承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敢问贵庄失落在禁区里的家族宝物究竟为何物?在下对于杜恒道友的事情虽有头绪,但是还是需要知道宝物的外貌,成功率才能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