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在了李仲的前面,石承温和地说道:“陛下,石某一届散修,游历天下只为求得自在清闲,怎会有阻拦御驾之心呢?”
一阵讥笑声从四周的看台上传了过来,石承治好和城公主的事情只在西漠国一些地位较高的文臣当中传了开来,在西漠的宗门当中却少有人知,因此在场的很多人都认为石承是在狡辩。
然而人群中有一个人打了个激灵,那就是在石承进入王城时曾与石承打过照面的白塔门掌门吴存刚,虽然他并没有见过石承的脸,但是石承的声音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此时一听到石承说话,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向石承那里看去。
“石修士的意思是,寡人在污蔑你了?”韩衢眉毛上竖,声音也重了很多。
“不敢,但是陛下对石某或许有什么误会……”
“寡人亲眼所见,还会有误解不成?石修士,你不会是在暴君的鞭子下过久了,已经不会说真话了吧?”
“兀那西蛮,赶紧给爷爷滚上台来受死!”
台底下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随后便是十句、百句、千句的讥讽叱骂之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浑身上下只有嘴的泼皮丑八怪,居然还妄想挑战我正道群杰?大言不惭。”
“休要狡辩,赶紧上台来见见真章吧!”
“数千年历史?源远流长?呸,一帮草原病夫!”
“陛下,不可啊!”李仲想要为石承辩解,但四周看台涌过来的声浪一瞬间就把他给淹没了。
“你,你们!老石!”远远地坐在南看台的吴能脸已经彻底白了,他曾经想过西漠王可能会在观武大会上刁难石承,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的场景。铁面虽然看上去依旧沉静,但是他握着剑的手已是绷得越来越紧。
石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他离开了自己的桌子,缓缓地走到台阶前,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怎么,石修士,是清楚自己修为浅薄,现在后悔在寡人面前说大话了?”韩衢脸上的笑容愈发地得意了起来。
此时此刻,石承心中已经彻底明了了韩衢今日邀请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眼下他胸膛中的怒火倒是去了七八成了,他心中只是想笑。
石承心中清楚,今日只要走下这个台阶,他在西漠国就不会再有容身之处了。
服软吗?但是那有用吗?如果服了软,韩衢接下来会怎么做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寒月国家的邸报主笔们的本事石承可是很清楚的,如果今天他服了软,一个月之内,从东南荒最南端的塔托尔国到寒月洲最北边的弥云国,韩衢会变成抗击暴君鹰犬的英雄,而他石承,会在各种添油加醋的描写中变成一个反复无常,外强中干的过路老鼠,那么接下来前往东陆继续调查的计划基本上就可以不用再想了,甚至消息传回西陆后,也会有很多人看不起他石承。如果韩衢成为了英雄,那么他石承就永远只能是一个丑角。
“至于我今日的强硬对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冬华曾经跟我说过,外夷畏威而不怀德,今日我若强硬以对,凭着我的身份,没准留下来的余地还要多一些……”
石承远远地看向黄原,不知道此时此刻,那张面具下的脸到底会是什么表情,“就是不知道今日之事有没有这个人的手笔,如果有的话,呵呵,好手段,我石承这次认栽了。”
接下来,石承肃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把冰冷的目光转向韩衢,“这是你逼我的。”
“老石他,他走上去了!”吴能低声惊呼道。
铁面看了看四周,淡淡地说道:“行了,可以早点准备离开西漠的船票了。”
石承的步伐并不快,不如说倒是慢悠悠的,像极了一个晨起遛弯的老大爷。
“也没见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四周传来了不屑的声音。
吴存刚看了看四周众人脸上那轻蔑的表情,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头涌现。
在石承上台后,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孙腾拱了拱手,“在下西漠武院陆腾,请阁下……”
“不用说了。”石承拍了拍袖子,用流利的天都腔官话说道:“我对手下败将的名字不感兴趣。”
“哼,口气不小!”孙腾心里有些恼火,“阁下小心了!”
孙腾周身真气流转,右脚往地上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在空中幻化出了无数虚影。他挥出了手中的钢刀,一张密如细篦的刀网向石承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看台上的陶威看得脸色发白,怒火全部被堵在了喉咙里,此时的他终于理解了为何自己的父亲在生前那般看重比自己小不少的师弟孙腾,自己和孙腾在武道天赋上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如果没有那次宗门内乱,现在金刀门的门主只会是孙腾,而不是他陶威。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精通了第四路刀法了。”陶威的心中有些苦涩。
李仲看着孙腾那狠辣凌厉的刀法和看上去有些呆若木鸡的石承,心中一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了。
吴能看的手心还是有些出汗,但是铁面却干脆闭目养神了起来,仿佛孙腾已经投降认输了一般。
石承看着从空中压过来的刀网,嘴角扯出了一抹不屑的弧度,他的腿一动不动,只是把右手抬起到右边的耳朵旁,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汇聚在了刀网之中,刹那间,一丛绚烂的火焰在孙腾的眼前炸开,粉碎了白光织成的天网,他只听到了自己的一声惨叫,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喧闹的会场,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韩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摔出场外的孙腾。
侍立在韩衢身后的曲常青心中冷笑,笑韩衢的大胆和糊涂,尽管丹师的实战能力是各类修士当中最低的,但是谁敢保证不会出一个异类,更不用说石承还是个半步宗师,也就是韩衢这种喜欢一厢情愿的人认为这是把稳赢的赌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赌博,又怎会有稳赢之理呢?
郑一刀和陶威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们看了看气定神闲的石承,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孙腾,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真实场景。
“怎……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妖法!他不是个丹师吗!”韩衢怒发如狂,心中终于涌起了惊慌和无助的感觉。
“赶紧抬下去吧,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说完这句话后,石承举起手指向周围的修士们,朗声问道,“还有谁?”
短时间内的沉默后,西漠国修士们的怒火终于又重新被石承激了起来。
“西蛮休得猖狂!我乃坚岩派大弟子吐伦,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石承定睛一看,一个浅褐肤色,样貌一看便知是带有西漠土着人血统的高大青年从看台上跳了下来,几个步子间便跃上了台,他二话不说,闪向石承,打算依靠快速的近身战击败对手。
然而石承面不改色,一个利落的小擒拿手便死死地钳住了吐伦的胳膊,在吐伦呼痛的时候,反身一脚,结结实实地把他踢下了擂台。
“若是单打独斗没有底气的话,你们也可以几个人一起上。”石承笑着对在场的所有修士说道。
“百丘剑宗,何庆,前来领教。”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从东南看台冲了出来,几息之间,人和剑便凌空刺到了擂台的边缘。
石承看也不看,右手手指弹出,一道凌厉无比的真气破空向何庆袭去,何庆大惊,奈何人在半空中闪转不易,只得回剑抵挡,然而这怎么可能挡得住石承这等功力深厚的半步宗师所发出的真气?果不其然,真气势如破竹地折断了何庆的长剑,重重地轰在他的胸口。何庆一口血喷出,倒飞出去,狼狈不堪地摔倒在擂台之外。
“你……咳咳……你这西蛮子不讲武德,我还没落地呢,你……咳咳……咳咳……就偷袭我!”何庆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想从地上站起来,然而他酸软无力的身体最终还是迫使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石承根本没有搭理昏过去的何庆,冷冷地说道:“没人了吗?”
现场还是有胆子大的西漠武师的。在何庆被抬下去后,人群中又冲上来了三个人,但都是一招就被石承给轰下了台,有四个散修想要联手夹攻石承,但是被石承轻轻四掌,就给全部打到担架上去了。
“金刀门苏玲,前来领教阁下高招!”一个面容俏丽,脸上略带稚气的短发女子跳了上来,纤细的腰肢和她手中厚重的长刀看起来有种很奇怪的反差感。
石承看了苏玲一眼,然后远远地朝着主持大会的祝明涛问道:“祝庄主,这位姑娘之前已经上过场了吧,怎么现在还能上来?”
祝明涛清了清嗓子,道:“祝某之前所言,乃是每人都要上台一次,并没有说只能上台一次。”
“行,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石承冷笑道。
苏玲柳眉一竖,娇喝道:“接招!”
话音刚落,她的刀上仿佛是起了一阵旋风,随后,铺天盖地的刀气向石承席卷而来,石承却是躲也不躲,气沉双腿,飞起一脚,直接朝着苏玲的刀刃迎了过去。
当地一声,靴底和刀刃相撞,就像是一块饼干撞到了一层铁壁上一样,苏玲的长刀被石承一脚踢得粉碎,她大惊之下想要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石承的第二脚已经跟了上来,这一击重重地踢在她的胸口上,把苏玲整个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玲儿!”陶威又惊又怒,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慌忙跑下了看台,直到确信苏玲并无严重内伤,只是昏过去了后,才略微放下了心。
郑一刀手里的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这个石承,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还有谁!”石承冷喝道。
所有的西漠修士们面面相觑,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梅花派和疾羽寨的修士们,众人的心里也很清楚,在西漠武院的高手陆腾(即孙腾的化名)大败亏输后,现在还有机会能挽回局面的,也只有这两个西漠顶尖宗门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