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大半夜为何往绿池村这里跑?”赵平随孙进勇沿着石承三人留下来的马蹄印一路追击,但是他越追越是疑惑。马队最前面的孙进勇也是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突然间,寂静的夜里传来了阵阵轰鸣,打断了孙进勇的思绪。
“大人。”赵平的脸色变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夜空,“声音来的方向好像是绿池村那边!”
“我也听出来了。”孙进勇沉声喝道:“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向绿池村全速前进!”
……
“这天地熔炉是何方神圣创立的神通,怎么我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幽河惊疑地看着不远处那竟似是凭空生出来的火焰巨球,滚滚黑浪从他的身后涌出,然而撞在石承身前的火球上时却如同撞在了海岸边的磐石上一般。
浓浓的黑雾涌进了石承身前的火球,整个火球如同被点燃了的油锅一样翻滚了起来,庞大的火球仿佛一个熔炉一般,竟然在炼化着涌入炉中的黑雾,黑雾中的剧毒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精纯的元气在火球当中如旋风般打转。
石承站在火球的后面,灼热的气浪不断地吹动他的衣衫,周身竟然隐隐约约给人以一种被天地大道所环绕的感觉。在天道共鸣的加持下,石承面前的火焰巨球上散发着一股以天为顶盖,大地为炉身,要炼化掉世间一切的磅礴气势。
“居然能炼化我的黑雾?”幽河心中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这破火炉能不能吞的下所有的雾气。”
大量的黑雾在火焰巨球当中被炼化为元气,火红的巨球宛若一个灌满了气的皮囊。但是在石承的极力运转之下,巨球仍然稳固如山。
“这小子方才施展了三个门派的绝学,尤其是欺天遁那一招,对真气的消耗极大,为什么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居然还能施展出这种看上去耗力极大的神通?”正思量间,幽河无意中打量了一下火球后面的石承,心中又是一惊,“不对劲,这小子身上的真气流动路径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此时正在施展神通的石承和幽河一样,全身上下真气急剧流转,周围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二人身上的真气路径。普通修士急速流转真气时,丹田便如同一片湖泊一般,真气自丹田处出,沿着固定的路径在全身各大穴窍穿行后,就会回到丹田之中,周而复始,真气不竭,便流转不息。
但是此时石承身上真气流转的路径却让幽河深深地怀疑起自己脑中的常识,石承的身上根本看不见丹田之湖,也没有明显的真气流转的路径,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似乎都在散发着力量,宛若天上的星辰一样,彼此之间遥相呼应。石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粒血肉都是真气流转时的始发站,中转站和终点站,虽然流动中的真气不如正常修士那般强劲有力,然而绵绵密密,却更显雄浑磅礴。
“这怎么可能!”幽河不禁失声喊了出来,此时此刻,这位曾经给无数人带来恐惧的黑翳祭司心中终于涌起了阵阵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小子居然没有丹田!开不出丹田的修士怎么可能会踏上修炼之途,他……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不对……”转念之间,幽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他……”
此时,村外传来的惊呼声和喝骂声暂时打断了幽河的思绪,他抬头遥遥望去,发现村子外面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差,正在被一些游荡在外的半尸围攻。
“西漠国刑察院的黑刀卫来了。”幽河冷哼一声,捏碎了一个传讯符,又掏出来了一个闪着蓝光的玉符,咬牙切齿地对石承说道:“你莫要得意,今日姑且放你一马,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想有下一次?今日事今日毕,你刚刚打进熔炉中的黑雾,石某全数奉还。今天不打的你桃花满身开,爷爷我就不姓石!”
说完,石承衣袖鼓荡,双掌挥出,阻挡在火球前的黑雾节节崩裂,火球瞬间膨胀了起来,裹挟着被炼化了的元气势不可挡地朝着幽河扑了过去,大地上仿佛升起了一轮红日,一朵蘑菇状的白云在红日的上方升起,奔涌呼啸的烈焰染红了冷寂的夜。烈焰掀起的气浪瞬间荡平了整个村子,村中的半尸和半尸妖被当场掀飞了出去,铁面和吴能心中大惊,全力抵挡气浪,才没有被掀飞,但二人均是狼狈不堪。
“不好!”幽河面色极度的狰狞,“石承,我记住你了!”话音刚落,他的左臂突然断开,化作一团浓郁的血气,将整个身子笼罩了起来。
巨型火球撞上了血气组成的护罩,双方同时崩解开来,半空中仿佛燃起了千万支烟花,无数的火龙在空中交织。在“火龙”的呼啸声中,传来了幽河的惨叫,一道蓝光闪过后,惨叫声戛然而止。
“还是让他跑了。”石承那微黑的面庞此时竟然看上去有些惨白,他大汗淋漓,心中不断地叹息,方才幽河手中的玉符和逃遁前用的术法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幽河还练成了魃族八大神通当中献祭自身血肉,以求短暂换取巨大力量的冥河血祭术。这种副作用极大的禁忌神通可是连当年的魃尊都不愿学的啊,这魃将对自己倒也狠的下心。那个玉符,应该是上品灵符瞬行符,这个祭司看来是有备而来……”
“魃族的高手果然厉害,也难怪当年天下各国和各大妖族倾尽全力才击败了他们。今天还只是对上了一个黑翳祭司,要是那黑翳统领来了又当如何?按照师父的推想,天冠山一战恐怕并没有歼灭所有的魃族掌旗使,魃族战败后,隐藏到暗处伺机而动并图谋复活魃尊的魃将肯定不止一个。我虽然身为丹师,表面上地位尊贵,可以在红木城那种小地方里扯虎皮做大旗唬骗一下当地的豪族,但是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根基。”
“眼下我迟迟悟不透枯荣心刃中的道意,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进阶宗师,这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石承如同一个走失的孩童一样,突然对未来的命运感到迷茫与恐惧。
一瞬间,石承的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连忙向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子里跑去。
看到了铁面好端端地站在废墟当中,石承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吴能呢?”石承问道。
铁面刚想要答话,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号,其间还夹杂着诸如“心啊,肝啊,肺啊,肾啊,脾啊,宝贝啊”之类的如泣如诉的声音。
石承和铁面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只见吴能抱着一个机关人的脑袋,双目空洞无神,一边哭一边念叨,“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高手一拳打过来,会把机关人给干碎,我没想过高手交手的余波也会有这样的威力……”
石承看了看周围,遍地废墟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一个机关人。加上吴能身边那个头掉了的,一共有七个机关人“毙命”在方才自己和幽河大战中的余波之下,只有四个机关人看上去似乎还能用。
石承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愧疚,“抱歉啊吴能,那个祭司的实力比我想得要强,打起来就收不住了,好在你和铁面没事。”
“老石啊,我不怪你,这或许就是天意弄人吧。”吴能的语气越发地有气无力,右手如同慈父一般轻抚着手中的机关人脑袋,“小九啊,你怎么就离为父而去了。想当年,为父三十次过点心铺而不入,这才终于攒够了将你造出来的钱啊……”
眼见着吴能好像又要号丧,铁面不耐烦地移开了视线,随即他眼神一动,轻声道:“村外好像有人过来了。”
“好像是追捕我们的官差。”石承说完,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吴能,劝慰道:“老吴,这次你的机关人被毁了这么多,我也有一些责任。等以后到了西漠王城,我去给你买些造机关人的料子和能源,让你补补血。王城当中应该还有拍卖行,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弄到些珍贵的材料来。
“此言当真?!”石承话音刚落,原本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吴能便立刻兴奋地蹦了起来,手中抱着的木头脑袋直接掉在了地上。
石承送了他一个白眼,“绝对当真,你赶紧把你身边这些能动弹的和不能动弹的,还有你身上的战甲收起来吧,我觉得你机关术师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吴能小鸡啄米一般地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