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石承回答道。
“午宴?我还以为今天还是你们把午餐送到我房间里来呢。怎么白管家也没跟我说一声?”吴天师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这是今天上午贵爷临时决定下来的,本来小的是要在开宴前去天师您那里通报一下的。但……但是刚才在您的居所那里怎么也找不到您,实在没办法,小人便只能先到石先生这里了,没想到天师您居然在石先生这里。”白涛回答道。
石承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天师一眼,“吴道友这一上午的行程安排的着实紧密啊,不知道玄门中人,做事是不是都这么惜时如金啊?”
吴天师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身子微微晃了晃,心虚地把右手拎着的包裹挡的更加严实。白涛有些不太明白石承话中的意思,有些疑惑地愣在原地。为了赶紧把话题移开,吴天师立刻张口,略显磕巴地对白涛说道:“噢,那个,有劳白涛管事了。石道友,你看这大中午的,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入席吧,可莫要让主人家久等啊。”
“那是那是,好在吴道友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今天中午有口福了。白管事,劳烦你引路吧。”
“好的,两位先生请随我来。”白涛躬身一礼,随后站在前面引路。石承和吴天师随行其后,其他的家仆们则跟在最后面,分为左右两列缓缓跟随。
众人缓缓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大家一同进了一处怪石林。在绕过了几座披着青藤的嶙峋石山后,一座凉亭映入了眼帘。凉亭坐落在一片水塘的中心,虽然装饰简朴,但却建造的颇为大气,在条条碧浪的衬托下如同一名踏浪而行的豪侠一般。
众人行至池畔,便看见白贵已经在亭子外面等候了。白涛快走两步,走到白贵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贵爷,小的已经将两位先生请来了。”
白贵点点头,走向石,吴二人,拱了拱手,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了吴天师手里的包裹,不禁问道:“天师,这包裹是?”
吴天师慌忙把包裹藏到身后,脸上强笑着说道:“哦,这个,本天师方才一时技痒,便主动去寻石道友切磋了一下修行的心得。这里面装的是一些符箓法器什么的。”
“原来如此。”白贵脸上带着些羡慕的神色,对二人说道:“作为一介武者,白贵要能修到两位先生的境界,也就不枉此生了。这次我白家陷入危机,多亏了二位出手相助。今日白贵摆下宴席,聊表谢意,等到事情解决之后,我白家对二位先生定然另有重谢。石先生和吴天师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红木城一西部小城,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今日的酒菜也是寒酸了些,还请二位先生莫怪。”
“白管家过谦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的义务。”
“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玄门中人的职责,本天师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而已。”
三个人客套了一阵,随后一起往亭子中走去,走入亭中时,石承和吴天师发现已经有另外一人等在那里了。
等在那里的人正是白萱,白萱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三人,站起身来,向三人福了福。三人分别还过礼之后,众人便各自入座了。
白萱在入座前,向石承微微躬身,“石先生,白萱今日和先生第一次见面时多有冒犯,还请先生勿怪。”
石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萱是在为何致歉。
他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几句并未放在心上之类的客套话后,就招呼白萱尽快坐下了。
虽说红木城中礼法规矩不似大城中那般严格,但白家好歹也是当地的第一大户,白萱作为白府的大小姐平时依然极少出门,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男子一同入席,小丫头不禁有些害羞地微微低着头,时不时地抬起头来,也只是在注视着吴天师,片刻后她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脸蛋也更加红了。
石承早就注意到了白萱的这些小动作,他心里也是一阵暗笑,不过也可以理解,吴天师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一身天师法袍亦是给自己增色不少,这小小的红木城,还真的难以再找出另外一个这样的美男子了。
此外,吴天师那一手机关术用出来时,连白贵这样子的老油条都被唬住了,就更不用说一个见识不广的小女孩了。石承刚入红木城时,就听路人谈到了不少关于白萱的事情,他知道白府大小姐今年尚未成年,正是在女孩子对爱情有着最美好的畅想的年纪,遇上了吴天师这样的男子,小女孩的爱慕崇拜之心被激起来也是正常的。
午宴的菜肴非常地精致,以致于让石承有了一种错觉。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三面被黄沙包围的小城之中,而是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繁华的水乡享用着当地大厨精心制作的新鲜菜肴。可见白家为了招待石,吴二人,着实是费了番心思的。
酒过三巡,大家套近乎也套的差不多了,石承直接开了话头,和白贵聊起了家常。
“白管家,石某这一上午在贵府也逛过了不少地方了,所见过的白府的人,除了老家主、大小姐还有您之外,就是家仆和侍女了。不知贵府其他的长辈们都去哪里了?是和白大公子一样在外面经商吗?”石承好奇地问道。
“是啊,白管家。我来到贵府也有快三天了,也一直没见到白家的其他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如同饿死鬼一般往嘴里扒饭的吴天师这会也跟着停了下来。
听到二人问出的问题,白萱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哀伤了起来,白贵的脸上也有些沉重,他开口答道:“实不相瞒,我白家如今人丁稀少。现在白家的核心成员,除了家主,便只有大公子和大小姐兄妹二人了。”
听到这个回答,石承和吴天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非常惊讶。
“自二十六年前魃族之乱结束后,整个南荒的主要势力之间依旧是战乱不断,我们西漠和东丹国彼此打了足足四年才彻底消停下来。唉,那段年月,生意着实难做。家主的大哥,还有大小姐的两个年少的叔叔,都死在魃族的手里。本来住在红木城的人就被魃族杀了一大茬了,好不容易魃乱结束了,各国之间开战又逃走了不少人。当时家里的商队连人都凑不齐了,少主,也就是大小姐的父亲不得不亲自出马,和商队一起出行。结果有一次在半途中,被一伙从前线上逃回来的乱兵给杀了。”
白贵说到这里时,一旁的白萱已经红了眼眶,脑袋也低了下去。
“当时大小姐才刚刚出生,少夫人听闻噩耗后忧思过度,最后也……”白贵有些哽咽了,话说到一半后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的。”石承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一旁的吴天师也放下了筷子,嘴里低低地念道:“若是这天下,年年都是和睦的太平盛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