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哼了一声说:
“你家公子这是在玩障眼法,想借用田家下人的嘴告诉祝喜山,你家公子弱成什么样,祝喜山之前肯定也问过榕城的人,山阴县城里的人,这样一来,田家再说,他肯定就更信了,咱们跑路的时候,才有可能跑成。”
祝菜似懂非懂,懒得再问,倒头便睡。
老道打了个哈欠,对祝青林说:“你也睡吧。”便回了西屋。
……
这一晚,祝喜山却睡不着,黄昏的时候,他收到消息,今日清晨的行动失败了,他的人没能将他的好孙儿带出田府。
祝喜山想不怒都不行,心口窝着的这股火,即便是砸了客房中所有能砸的,也没见消去多少。
如今齐国上下都在看他们祖孙二人的笑话,尤其是他的笑话!祝喜山甚至能想到那些人茶余饭后谈论起来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越想便越气。
“医相便是将这客栈拆了,又能如何?”那位道长不知何时已站在屋中。
祝喜山瞬间便平静了,他整理好衣衫,朝道人行礼道:“还望仙人指点。”
那道人微微一笑,说:“此处离盐城不过两日路程,此次我与你一同前往。”
“仙人的意思是,我直接去找田家要人?”
“你要人,田蒙必定以医治为由阻拦,但你是祖父,他是孙儿,又是多年未见,祖父见见孙儿谁能拦着?”那道人笑得极是慈祥。
“仙人的意思是,我只需见到他……”
仙人用拂尘又在祝喜山身两侧甩了甩,说:“他本就身弱,突然病重,或许因为劳累,或许因为见到祖父一时激动,身子受不住,也是田家照顾不周之故,医相反倒可以与田家好好理论一番。”
祝喜山忙问:“仙人一直说让我……”
那道人赶忙将拂尘甩了甩道:“以救之名杀之不假,你知道孙儿病重怎可袖手旁观?你只需想着这是为了救他便可。”
祝喜山欣喜的重重点头,可猛然间想到这些日子的颠簸,他又问道:“若是咱们到了盐城,又扑了一个空,可如何是好?”
“这便看医相的本事了,盐城只有两座城门,田家也不过是座宅子,能有多少门?守住便是了。”
祝喜山也是被祝青林遛得心急了,满心的怒火,想什么脑子都是乱的,如今再一细想,既然今日清晨确定孙子在田府,只要看住两日,他便到了,又有仙人跟着,到那时,孙子便是插翅也难飞!
……
祝青林又给田蒙看了一天诊,重新写了一个方子,让连喝七天,便可停药,剩下的便靠田蒙自己拿出毅力来,最终能恢复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田蒙自然信心满满,他最不缺的便是毅力。
可转日,祝青林没有过来看他,即便无需把脉,是不是也应过来看看?
老道随口便说是被祝喜山的人和田诺合力吓着了,这两日只能静养,田诺以为自己闯了祸,倒是没敢再来打扰祝青林。
田蒙自那晚被老道教训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知足了,躺了半年多,即便是好人也不可能站起来便生龙活虎,更何况他差点病死,如今能站起来走两步,已属万幸,至少比那位病弱的公子要强些,公子尚不能独立行走,哪说理去?
所以田蒙没有介意祝青林连这一日没有露面,还自责田家没有将恩人照顾好。
老道很喜欢田蒙的豁达,也不嫌弃田蒙每日龇牙咧嘴迈步的样子,一直陪在身旁鼓励,这二人倒是真成了忘年交。
而到了第三日,田蒙刚吃过早饭,在老道的注视下,自己站起身,刚要迈步,便见田广急匆匆的进了屋,进屋后表情严肃的道:“医相刚刚进了盐城。”
田蒙只是愣了一下,便迈开了小碎步,往前蹭了两步才问:“道长可有兴趣陪我见见医相?”
老道说:“你不让我也会偷着见,如此正好,咱们俩一起会会他!”
田蒙又朝前面挪蹭了几步,喘着粗气又说:“先礼后兵,道长只管告诉公子,我这把老骨头护得住他!”
老道也不客气,转身便出了房门,急匆匆的赶到祝青林的床边上,这才想起来,有些事哪里用他说。
“祝喜山,来了。”
果然,祝青林见了老道没等老道开口便说道。
“我总是不长记性!”
“不是,是我觉着,他该来了。”
“不是你看到他过城门了?”
祝青林笑道:“每日过城门的,那么多,我怎会时时盯着。”
老道忙说:“你现下知道他进城了,赶紧看看他住在哪家客栈……”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祝青林皱眉道。
“这有何难,盐城又不是都城,不可能有那么多达官贵人穿梭其中,你便找排场最大的那个,必不会错。”
祝青林闭目。
老道焦急的等在一旁。
祝铁和祝剑本就在屋内,此时俩人站在一处,心里一片惊慌,祝菜看到劝道:“你们俩不用担心,有公子在,你们不会有事。”
祝青林睁开眼,皱眉看向祝铁问:“祝喜山,喜红色?”
祝铁赶忙点头。
祝青林又看向老道说:“他身边,有位道长跟随。”
老道乐开了花:“竟是有同道败类,该着让我露一手!”
祝菜哼了一声问:“用你的那把破剑?”
祝青林却说:“难怪他不杀我。”
这句话一出,祝菜便忘了刚才说了什么,瞪大眼睛听着。
老道点头说:“祝喜山是受了那道士的指点,看样子,他还惦记着长生不老。”
“只是长生不老吗?不是应该惦记成仙?”祝菜问。
老道冷哼一声道:“他自己也知道凭他的过往,能求得长生不老已是难事,还想成仙?再修炼百年吧!他住哪?”
“包下了顺风客栈,或许很快便会来田府。”祝青林说。
老道扭头看了眼祝铁和祝剑,叹了口气说:“一会儿来了,我还是自己去见吧,这俩去了怕是路都不会走,你这又离不开菜菜……”
“祝喜山说,来了,只想看看我,便可。”
老道哼了一声:“老奸巨猾!等我去跟田蒙商议一下!”
老道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