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榕城之内(十七)二更

祝菜扭头对地上的祝武愤愤的道:“谁让你想抓公子的!你是练家子,公子这么虚弱,怎经得住你那么一抓!”

“待的,越久,越重!”祝青林说完,又示意祝菜挪到下一个病患床前。

老道赶紧解释:“这屋里别的东西不多,偏就是这六人呼出的气味最多,我们是用了药的,你们五人可没有,待的时间越长……”

那四人转身便要朝门口跑,胡琴忙道:“你们去哪?只有公子能救你们,再说,你们也出不了客栈,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先住下,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祝家的人。”

胡琴背着手,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向晃晃悠悠站起来的祝武,说:“你跟他们四人不住一起,等我安排完他们四个,再来安置你。”

祝武口中说着:“慢着!”随后扬了扬头,他以为自己身份不同,被礼遇是应该的,祝家的威名在齐国还是好使的,但现下可不是能住下的时候。

祝武抱着胳膊沉声道:“有劳姑娘转告城主,原本城主有令我们是要遵循的,但眼下看来……”祝武扭头狠狠看了祝菜一眼,又说:“今日我们必须要带着公子离开,还望城主网开一面。”

胡琴撅了噘嘴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听说。”

祝武忍痛对胡琴道:“四公子需尽快跟我们回林江城,老太爷嘱咐不拘什么方法……”祝武又扭头看向祝青林,寒声道:“公子莫让我们难做!等回到林江城,老太爷自有安排。”

祝青林笑了笑,收回把脉的手问:“都走?”

老道解释:“还有二十多人呢,一起走?”

祝武摇头,不耐烦的说:“管不了他们,带回去也是死,便留下吧,咱们几个先走。”

“你,不怕死?”祝青林转头温和的问。

老道还没来得及解释,祝武冷哼一声道:

“四公子久居山中,哪来的本事医治病患?还是染上时疫之人,我不管四公子此举何意,先跟我回林江城便是了,你这种伎俩,实无必要在我面前……”

“挖坑吧,深一些。”祝青林看向祝菜。

祝菜重重点头。

老道还补充道:“别在客栈中挖,免得晦气,客栈周围找个地方挖。”

祝武不解,问:“挖坑做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埋你!”

……

祝青林为六人把完脉,心里已经有数了,祝菜先将祝武绑了,扔到二楼拐角处,平日里装杂物,如今收拾出来准备安置病患的小房间中,胡琴则去安置了其他四人,那四人倒是老实的跟着。

祝菜绑祝武的时候还嘟囔:“还好一只胳膊不能动,不然极不好绑。”

祝武还在挣扎,他怒喊:“四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老太爷定不会饶了你!”

祝青林说:“两日,想法会变。”

老道笑道:

“你眼下还以为公子是在逗你玩,两日后身体有恙了,便会知道公子不是逗你玩,那时祝喜山知道你染了时疫,你说,他会让你再回林江城吗?就如同你对待那二十几人一般……自生自灭吧!”

祝武这才有些惊恐。

等祝菜安置好祝武,胡琴也已经回来了,祝菜抱起祝青林,几人回到小院,祝铁一见便喊道:“那一大锅鸡肉,内什么,是不是可以撤火了?我尝着熟了,美味的很!”

祝菜看了看祝铁一嘴的油,又看了看祝剑一嘴的油,问:“你俩是不是都已经吃饱了?”

二人傻笑,连说没有。

祝菜赶紧将祝青林放回屋里床上,着急的转身便跑,边跑边说:“去晚了怕是不剩什么了。”

胡琴也跟着跑了出去,这种事她没见过。

老道看向闭目歇息的祝青林问:“你刚才把脉,也没让我记下什么,这六人用药不会有区别吗?”

“前几服,一样。”

老道说:“你先别睡,吃完了再睡。”

祝青林点头。

老道又在旁说了些什么,祝青林没有听清,他在想,他救了这些人的性命,已经与当初不同,那么这中间二百年会不会发生变化?这些变化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族人?

祝青林知道他是必然要出世的,若是神识没有完全回来,便是说明家族的遭遇没有改变,他努力回忆自己的祖上是谁,可就是想不起来,但为何会记得祝喜山?祝家其他人呢?为何他会记得祝寿,却记不得祝喜山的几个儿子后来是个什么结局?包括四公子,这位跟他一样有巫祝印记的人,族谱中不可能不记,为何他一点印象没有?

祝青林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如被刀砍斧凿一般!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抱头,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呻吟声。

老道急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只知道在床边上两回走动,唉声叹气。

祝菜端着托盘兴冲冲的进了屋,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胡琴,可进屋后,祝菜差点将托盘扔了,胡琴哎呀了一声焦急的问:“他,他是不是真要死了?”.

祝菜将托盘放到一旁的圆桌上,跪在床边就开始哭,他知道不是疼到极处公子不会如此。

祝菜这一哭,胡琴仿若得到了答案,她跌坐到地上,也跟着哭了起来,口中还嘟囔着:“我还没拜师呢,师父就死了,我跟谁学医去?”

祝菜转头恼怒的看向胡琴,眼含热泪的嚷嚷道:“公子死不了!他就是,就是疼!”

老道哎呀了一声说:“你跟她急有何用?”

胡琴立刻不哭了,认真的问祝菜:“死不了?”

祝菜重重点头。

胡琴又问:“之前也这般过?”

祝菜说:“最早经常这样,后来好了好多年,最近又经常这样了。”

胡琴‘哦’了一声,站起身说:“死不了就好,我想想榕城城中哪家医馆医治头疼最佳……”

胡琴还在沉思,胡起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里间,随即愣在当场。

胡琴脸有泪痕,祝菜跪地痛哭,老道满脸悲戚,胡起再看向床上的祝青林,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流,心里发凉,他张着嘴指着床上的祝青林,半天没说出话来,反倒是祝青林,慢慢松开了手,伸直了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