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榕城之内(六)二更

祝青林说的费劲,老道听得也费劲,但他还是听懂了,他问:“所以,你既懂得岐黄之术,也懂得巫祝之术,只是,你现在身体没有恢复,无法施咒借助神力?”

祝青林点点头。

“看诊,开方子,你体力不行!每个病患不得问两句?”

“我只看,你问,方子,我说你写。”

老道满意的点头道:“这样行!只是如此一来,不知道要有多少医师坐不住了,祝喜山怕是也要着急了,难怪祝喜山被封医相,太医属那帮老家伙要死要活的……”..

祝青林虚弱的道:“留下方子,还回去。”

老道哼了一声问:“你就不怕将岐黄之术还回民间,你的巫祝之术没有找回来,到时你可如何是好?”

“原本,都是,救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那些医者若是好好研习,世代相传,也没祝喜山什么事,偏有些人一味护着自己那点医术,难免在相传的时候有保留,致使岐黄之术大不如前,你想的是救人,别的都不介意。”

“报仇。”

“对,还要报仇!我觉着城主这人可以依仗,他为人谨慎了些,倒不是坏处。”

祝青林轻轻点点头,然后便睡着了。

老道还在自言自语:

“至少祝喜山在榕城一点办法没有,他想将你弄回去,也得城主点头,就他们俩那点恩怨,说大了是杀父之仇啊,城主怎会帮他!可听你的意思还要去别的城,出了榕城后,是个难题!”

老道说完才发现祝青林睡着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偏这时候祝菜进了屋。

“公子怎么又睡着了?”祝菜瞪着眼问老道。

老道自知理亏,刚才让祝青林说了那么多话,自然会累着,他嘿嘿笑着,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向房门口,用抱怨的口气说:“明日义诊,他不放心,多问了几个问题,我说他了,他不听,说是问清楚了心里踏实。”

老道说完已走到门口,只听祝菜在身后轻声问:“公子的本事,怎会忧心?”

老道夺门而出。

……

祝青林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午饭都没有用,醒来便听到院中有些嘈杂。

祝菜一直守在祝青林身旁,见祝青林醒了忙说:“我去将午饭端来。”

“他们,在忙什么?”

祝菜说:“城主命人过来摆一些桌椅,还有木架子,一会儿药材便会先运过来,自有药师安置,公子无需操心。”

祝青林点头。

祝菜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托盘进了屋,老道竟已在屋内,且将祝青林扶了起来,将桌几放在祝青林身前。

祝菜没好气的问:“你在这做什么?院子里那么多人,你不用看着吗?”

老道接过托盘,放在桌几上,说:“城主办事,我放心!”

“你莫要再引得公子多言,累着公子,我可不饶你!”祝菜怒视着老道说。

老道叹了一口气,看向祝青林说:

“当初你为了让他有一身神力可没少下功夫,我那时还劝你,说万一养出个白眼狼可如何是好,如今看来,你的眼光很准,菜菜对你的忠心无人能及!”

祝菜问:“下山之前,就咱们三人在一起十几年,道长这句‘无人能及’岂不是在骂自己?”

老道笑道:“我说你无人能及,不仅指过去,也指将来。”

“你就不能比我还忠心?”

“我与公子间,不是以忠心论。”

祝菜哼了一声没说话。

祝青林口中嚼着软糯的米饭说:“兄弟,朋友。”

老道拍了下祝菜说:“听见没有,公子当你是兄弟!”

祝菜没说话。

老道急道:“怎么着,这还不行?虽说每日你干的活儿最多,那不是因为我上了年纪,公子不能动弹嘛……咋还哭上了?”

“谁哭了!屋里太热,眼睛冒汗!”祝菜气哼哼的说完,抹着眼睛跑出了房门。

老道哈哈一笑刚要感慨一下,忽听门口传来吵架声,祝青林只觉得余光中什么东西一闪,老道已到了门口。

祝青林摇了摇头,夹起片成薄片的肉片,沾了沾酱料放入口中,慢慢嚼着,然后便听到一声娇斥:“为何如此见不得人?我偏要见见!”

话音一落,房门被大力推开,祝青林慢慢抬起头,一名俏丽的女子冲进屋内,带着好奇的眼神站在床边正仔细端详他。

祝菜涨红着脸追了进来,怒道:“你这女子怎这般不知,不知……”

“羞耻。”老道跟进来补充。

“对,不知羞耻!”祝菜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祝青林上下打量女子,一身湖色长裙,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细润,眼神灵动,谈不上倾城美色,却也俏丽可人。

女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祝菜和老道说了什么,依旧好奇且带着几分调皮的模样看着祝青林。

“你爹,让你来的?”祝青林温和的问。

“你知道我爹是谁?我可谁都没说!”女子惊讶不已。

“看我,是否,三头六臂?”祝青林又问。

女子忙说:

“你昨日救我了我娘,可那方法实在让人恶心,我便觉着你不是个好人,可我爹说你是好人,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着为百姓义诊……”

“你才快死了呢!”祝菜怒道:“若不是看你是女的,我管你爹是谁,早便将你扔出去了!”

那女子撅了噘嘴,瞥了一眼祝菜,对祝青林说:“你这下人倒是护主。”

祝青林笑了笑说:“是兄弟,不是,下人。”

那女子哦了一声,又问:“你都病的挂相了,明日如何应付义诊?要不我跟我爹说说,你一天只诊治一个人,这样便累不着了。”

祝菜一听,顿时不恼了,老道在他身旁低声说:“看着像是个好姑娘。”

祝青林笑了笑说:“不用。”然后继续用饭,不在吭声。

“怎能不用?你想啊,万一你第一天义诊便累倒了,即便不死,也要歇上好几天,再诊又会累倒,如此反复,多耽误事,还不如一天一个,细水长流。”

老道和祝菜相互看了一眼,女子话说的,他们竟也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