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边!”祈元正发出一声惊呼,众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荡荡的山体中间,升起来一道石桥,石桥两侧没有围栏,只有一条狭窄的石路,石桥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台,圆台上还有无数生还的弟子,坐在中央的正是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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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台上,甄隐坐在一张石椅上,神色冷厉的叶苑灵立在他身侧,甄隐脚边躺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孟康乐和刘则。
叶苑灵细腰微弯,手里捧着一只金丝楠木盒子,里面堆放着许多血淋淋的物什,甄隐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他眼前站着两排人,正是诸位家主,想来都是木偶人假扮的,昔日妖巢之乱,所有人都在争夺宝物,甄隐只从里面带出了一样东西,就是木偶人,甚至还悉心研发出破绽更小表情齐全的木偶人。
“家主”们一个个神情恭敬,微弯着腰,他们后面,就是些幸存下来的各族弟子和五鬼城民众。
“知道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甄隐淡淡开口,嘴里的灵丹还未吞下去,立即淌出一丝污血,叶苑灵急忙上前用衣袖细细擦拭。
“叶佩毅”上前一步,深深的做了一个揖:“小的不知。”
甄隐脸上露出与往常一样的不屑神情,眉宇间又有些倦意道:“今日唤你们来,是因为我这些朋友在这里睡久了,有些饥饿,让你们为他们报餐一顿,好助我成就霸业!”
“你这个怪物!你不得好死!家主一定回来救我们的!”其中一个弟子道。
甄隐轻蔑一笑,用手指了指说话的人,叶苑灵会意,将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郑重放好,走上前去,站在他身侧。
甄隐一手微微抬起,修长的手指上沾着血迹,轻轻一摆,叶苑灵诺长的指甲立即掐着说话那人的肩膀,陷进肉里让他动弹不得,只闻一声剧烈的惨叫,叶苑灵张嘴朝那人的脖颈处咬去。
“住手!”叶凌喝道。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祈元正急忙跑上前,将叶苑灵手中的人夺下来,扶给旁边的人,然后紧紧抓着叶苑灵的手,说道:“我不会放开了,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叶苑灵神识尽失,不明所以的看着祈元正,下一刻,祈元正手上就起了几道血痕,祈元正强忍着疼痛,依然将叶苑灵的手拉得紧紧的,叶苑灵似有些恼怒,亮起利爪又要向祈元正抓来。
忽然传来“啪——啪——”几声脆响,甄隐拍着手站起来:“你们的感情还真是让人感动,不过祈公子还是先看看手上的东西,看到时候能保持清醒的是她还是你!”
祈元正朝手上看去,只见他拉着叶苑灵的那条手臂上被利石割破,上面有几道鲜血淋漓的血痕,血痕附近完好的皮肉呈现出一片褐色,像是树皮之类!
祈元正脑中一片空白,忽然想起他刚才被树人围攻时,好像不小心沾到了树妖的果实,刚才情况危急,他没多在意,只是轻轻的沾到一下,手臂上就长了一片树皮。
孟谨川急忙上前来看:“不妨事,只有这么一点,咱们抓紧出去,还来得及。”
甄隐脸上始终带着轻蔑的笑:“来得及吗?”
祈元正一手拉着叶苑灵,一手持剑,剑光闪过,那块长着树皮的小臂血肉被割下来,剧痛让祈元正半跪在地,额上冷汗直冒,手臂上血如井喷,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叶苑灵似有些不舒坦,冷眼看着地上微微颤抖的树皮血肉,忽然用力一甩,将祈元正的手甩开。
孟谨川撕下一块布条,将祈元正的手臂裹住。
安如笑甩出一把钢刀:“废什么话?敢打我的管家?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罢挥刀上前,飞身跃起,一柄钢刀直砍甄隐的面门,甄隐周身灵气暴涨,安如笑甚是在甄隐的衣服都还没挨着,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震慑开,往后摔出数丈。
甄隐又从盒子里抓住一把血淋淋的内丹,放进嘴里嚼咽,嚼得血水直流,而后他将盒子小心翼翼的阖上,放回座位,捻出繁复的手诀,蓬勃的灵气冲天而出,煞风平地而起,中空的山体中传来无数妖兽嘶鸣,天摇地动。
一股蓬勃的灵气从甄隐手上流出,覆盖在周围的山体上,嵌在山体里的妖兽仿佛受到某种号召,争相从山体里将自己□□,有的半天没有的动静,有的已经出来了一条腿。
安如笑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漫天叫喊的上古妖兽:“他在干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叶凌心里升起:“他想御妖!”
“快阻止他!”孟新觉喊道。
孟新觉剑气流转,足尖轻点,身形如风,直取甄隐面门,叶凌也迅速持剑进攻,孟谨川越到甄隐后身,剑气暴戾,直取甄隐后心,梅兴思手下灵气突显,直取甄隐咽喉,三人从不同方向出发,呲——一声,剑身击在强韧的灵气光屏上,触力之大,虎口被生生震出了血。
孟谨川率先反应过来,将灵气悉数聚于剑身,暴戾的剑气将甄隐周围的灵气光屏撕开一道口子,锋利的剑身割破甄隐的手臂,挑出一道凛冽的血线。
甄隐手下并未停止,孟谨川刚想再刺,甄隐忽然身形一偏,直接从石桥上坠了下去,片刻,深渊底部响起一声妖兽狂啸。紧接着,甄隐立在一头巨大的妖兽头顶上,从深渊底部缓缓升了上来,神情倨傲,仿佛是这片地狱场中执掌生死的修罗。
“救人!”孟谨川说罢,足尖一点,便越到那头妖兽头顶,与甄隐争斗起来,甄隐食用灵兽内丹多年,灵气亦正亦邪,且暴戾异常,每每击到孟谨川身上,都像是一块巨石打在身上,五脏内服被生生震出了血。
甄隐眸色发红,用手轻抚着妖兽粗糙的头顶,一股灵气从手上升起,注入到妖兽体内,这些上古妖兽和普通妖兽不同,体内蕴含的妖力极大,而且十分不好把控,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灵气注入到妖兽体内,他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如同铜铃般的兽眼看向石桥上的众人,嘶吼一声,一张拍碎石桥,许多躲闪不及的,无论是人和妖兽,纷纷落入深渊中,有的被巨大的妖兽伸掌接住,全部抛入口中。
几人被困在圆台上,石桥已断,没有退路,满谷妖邪许多跃跃欲试,有的在奋力挣扎,有的还剩一个脚指头,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山体上分离开来。
甄隐发出刺耳的狂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能御妖了!”
孟谨川在妖兽头顶上摇摇晃晃,忽然身体一滑,往下坠去,紧接着,一声彻骨的呼啸传来,孟谨川一剑刺破了妖兽的眼珠,并且借力使力,重新回到妖兽头顶。
剧烈的疼痛让妖兽捂着眼中四处摇晃,撞击在山体上,将两人都甩出去,甄隐停在一个将要半醒的妖兽背上,却被另一只妖兽咬住了胳膊,甄隐疼得直叫:“废物,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咬我!”
手下灵气施出,那只妖兽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甄隐的手臂,末了,还有硕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鲜血,甄隐气得直跳,像一头愤怒的小兽:“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指挥!”
话毕,他手下灵气暴涨,比方才强劲数倍,他身上的灵气受到号召,立即从山体中苏醒,舒展千百年来未曾动过的肉翅,一口便将刚才咬过甄隐的妖兽的头嚼碎,发出头骨碎裂的脆响。
随着甄隐灵气的不断增大,越来越多的妖兽从沉睡中醒来,有的甚至已经完整脱离石壁,将还在石壁上半醒正在挣扎的妖兽一口咬死,咬下几口血肉,发出兴奋的嘶鸣,不断有落石从几人头顶上掉下,整个山体摇摇欲坠。
孟谨川的身体不断下坠,将将在一个还未醒来的妖兽背上停下,一颗落石紧随而至,旁边是一个完全的苏醒的妖兽,孟谨川要是跳过去,简直是自寻死路,但那颗落石从高空坠下,重力极大,孟谨川不能保证能不能接住。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红影跳下来,脚将将被苏醒的妖兽咬住,梅兴思忍着剧痛,将孟谨川拉过来,充当了孟谨川与另一条路的桥梁,孟谨川将将站稳,那颗落石紧随而至,砸在他放在站的位置,碎石翻飞,爆裂开来,他刚想把梅兴思拉过来,眼神晃过一道红影,梅兴思抱着那头妖兽坠入深渊,只是短短一瞬,这方石壁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谨川看向暴跳如雷的甄隐,握紧长剑,迅速朝他袭去,甄隐急忙扯过妖兽的肉翅阻挡,呲——一声,长剑没入血肉,挑出绿色的带着腥臭的血液,另一只肉翅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将孟谨川拍成肉酱,孟谨川迅速回身,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宛如一道闪电。
甄隐急忙跨上妖兽的背,御使他往外飞去,没飞出几步,忽觉妖兽明显顿了一下,回身望去,孟谨川竟然将剑插进妖兽的尾巴,然后借力,跳到妖兽背上。
这只妖兽的翅膀和尾巴受到重创,在空中上下翻飞,极度不稳,好在两人在他翻滚的时候紧紧拉住他身上的毛发,半响,妖兽才适应了疼痛,渐渐平稳下来。
甄隐好不容易在妖兽背上站直身子,头发尽乱,形容狼狈,脸上却依然是不羁的笑容,他从怀里摸出几颗内丹吃下,看着满山蠢蠢欲动的妖兽,道:“这个世上在没有谁可以拦我!”
经过方才的争斗,孟谨川浑身大小伤不断,一身白袍被血尽染,手持长剑,冷峻的面容尽是凛冽:“那可不一定!”
语罢提身上前,这时,山壁上传来几声呼啸,竟然是几个相同的飞禽妖兽苏醒过来,见此处争斗,往这边飞来,落石滚滚而下,有的飞到一半就被落石打得血肉模糊,坠入深渊,有的直往孟谨川逼来。
剑光凛冽,甄隐忽觉身体一凉,一柄长剑没入他腹中,紧接着,孟谨川被一只飞禽妖兽咬住半边肩膀,鲜血直淌,甄隐被剑刺中要害,身体一偏,便掉入深渊中,几只飞禽争相去争夺,将他的尸体撕成碎片,血肉翻飞,空气中飘着一股恶臭。
孟谨川觉得自己的半边肩膀就要被生生咬去,忽然肩上巨大的咬合力一轻,孟谨川清楚的感觉到鲜血从肩膀上的洞里流出来,一只妖兽托起他的身子,将他轻轻的放在圆台中。
孟谨川的意识有些模糊,看见叶凌一身白衣尽染,端坐在圆台上,脸色煞白,周身冒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孟谨川醒悟过来她想做什么,原本毫无力气的身体猛得朝叶凌扑去:“不可以!你会被反噬的!你不能御妖!”
然后孟谨川感觉叶凌冰凉的颤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眼前的那个圆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星光逐渐隐没,黑暗滚滚袭来,山体碎裂的轰隆声在耳边响起,落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叶凌的眸子里是那么亮,仿佛代替了隐没的星辰光芒。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嘈杂得听不见叶凌的声音,孟谨川只看见她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所有的妖兽都醒了!这里要塌了!”
“妈/的,刘管家,你别睡了,快醒一醒,反正都要死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苑灵,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