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明明看见祈元正逃出重围,客栈距祈氏不过一日路程,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到处不见祈元正,几人去见祈谷主,第一个问的就是祈元正何在,祈谷主说祈元正突患重病,这几日在安心养伤,不便出来面客。
那日几人拼命护他逃出,就算是突生重病,祈元正又怎会不禀明实情,托人来救,让几人陷入困境?
孟新觉将在客栈遭遇一五一十说了,祈谷主沉声不语,屏退众人,只留了几人,原来,自从祈元正上次外出,就一直没回来过,曾有弟子在临京城看见过他,派人去寻,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几人护送祈元正逃出去,仅仅一日路程,祈元正根本就没回到长泽!
眼下正是寿诞开始前期,天下的修仙门派悉聚于长泽,祈元正乃是祈氏嫡子,是长泽唯一的继承人,在自己父亲的寿诞前夕失踪,说出去,必遭天下人耻笑,长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家威严,将大打折扣。
所以祈谷主宣称祈元正患病,不能面客,却暗中加密布防,四处寻找祈元正的下落。
听了几人在客栈中的遭遇,祈谷主沉默半响,而后只叫几人将这件事好好隐瞒,莫泄露出去,他自有办法找到祈元正。
几人退出来,应星阑见四处人来人往,玩心大起,分别三人,自去玩耍。
叶凌听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眼中晦暗难辨。
就在这时,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叶晟阳的下品灵兽在烈焰天麟猛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忽然嘶吼一声,夺路而逃,跑到叶晟阳背后,瑟瑟发抖。
众人发出一阵嬉笑,奚落不断,而后忽然蒙住眼睛,烈焰天麟见下品灵兽出逃,叶晟阳面前失守,烈焰天麟急速冲来,叶晟阳不避不闪,伸手护住身后瑟瑟发抖的下品灵兽。
众人被眼前一幕吓得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眼睛,烈焰天麟竟伏在叶晟阳面前,周身迸发出的烈焰燎了叶晟阳青灰的袍子,原本可以一击逼杀,烈焰天麟却停在他面前,隐隐有跪伏之象。
众人皆惊,梅麒心中更惊,急忙施咒召回灵兽,看见烈焰天麟重新回到梅麒面前,众人都松了口气。
叶晟阳笑着抖掉衣角的火星,转身顺了顺下品灵兽倒立起来的毛发,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争斗又继,就在众人以为叶晟阳输定的时候,下品灵兽忽然爆发出强劲的力量,攻势猛烈,竟然逼得烈焰天麟连连后退,招架不住。
终于,烈焰天麟败了,下品灵兽身上的毛发被火焰燎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但是他站得笔直,明明只是一只下品灵兽,却已王者之势俯瞰比他高出数倍的烈焰天麟。
方才还嬉闹无比的人群一片死寂。
众人没有发觉,梅麒方才一直施咒御兽,而叶晟阳从始至终只对下品灵兽说了两句话,这才是真正的御兽!
梅麒恐怕没有想到自己的上古灵兽竟然会输给一直模样无奇的下品灵兽,心中又骇又气。
叶晟阳则顺顺下品灵兽的毛,让他自行离去。
不顾众人或惊或惧的目光,叶晟阳向叶凌走去。
“见过前辈。”孟氏三人道。
见有人对自己如此尊重,叶晟阳吃了一惊,而后马上把手背在背后,看似老成的点点头,目光在三人面前扫过,在孟谨川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后道:“嗯,现在这些小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几人一番客套后,叶晟阳就带着叶凌去了别处。
——
一日将晚,寿宴已经开始,长泽广场上摆了数千张桌子,上列珍馐玉液,美食无数,华灯辉映,人影错落,殿门口钻出一个模样敦厚的弟子,拿着一卷奏折,声音洪亮,宣读各家送来的贺礼。
什么南海鲛珠,上古璞玉,件件都是奇珍异宝,下面惊声连连,好好的一场寿诞,变成各家的暗自比较。
“谨川,你别看了,叶前辈向来行踪不定,说不定已经带着叶凌出谷去了。”孟康乐见孟谨川心不在焉,出言打趣道。
孟谨川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没反驳,只是将目光收回,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三人坐在较偏的位置上,周围都是些不知门派的人,孟谨川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正在三人攀谈时,一个模样俏丽的粉衣女郎走来,看着孟谨川旁边,玉面含羞,道:“各位师兄,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
较远的地方,坐着好几个女郎,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来,粉衣女子也不时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认识。
“孟师兄,原来你们在这儿?”叶凌抱着一把长剑,从一条偏僻的小道走来,正好看见三人坐在位置上。
孟谨川往叶凌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目光,坐得十分端正。
粉衣女子往叶凌看了一眼,叶凌会意,道:“这里有人了吗?那我去别处找位置。”叶凌说完就走。
“慢着!”孟谨川忽然道。
叶凌脚步顿住,回身,孟谨川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不看叶凌,也不看粉衣女子,道:“叶凌,这是师兄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语速和缓,仿佛说的就是铁血无争的事实。
两个孟师兄哑然失笑,粉衣女子怒瞪叶凌一眼,甩一甩衣袖,走了,果然是走到那群女郎身边。
叶凌依言坐下,笑道:“谢谢两位师兄。”
孟新觉和孟康乐但笑不语,孟谨川一言不发。
“今日有好戏看了。”叶凌坐下来道。
寿宴开始,祈谷主先出来说了几句话,意气风华,威严十足,完全不受祈元正失踪影响,赢得阵阵喝彩,正在谷主说完,就要下来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缓步上前,道:“久仰祈谷主为人正派,锄强扶弱,而今五十寿诞大喜之日,特携薄礼,前来祝贺。”
黑衣男子气质十分邪魅,说着祝贺的话,眼中却没有半分尊重。
男子虽然奇怪,但众目睽睽之下,祈谷主是见过世面的人,依然沉稳道:“此乃修仙之人的本分,来者既是客,今日在长泽谷吃喝痛快,来日我等为百姓共谋福祉。”
下面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
黑衣男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冷笑道:“谷主莫急,先看看礼物是否合你心意。”
言毕,身后出现一个精壮男子,抬着一只沉重的木箱,那男子,不正是张镖头?
三人坐在左方,将台上看得清清楚楚,抬箱子的是张镖头,而黑衣男子不正是客栈老板?
黑衣男子缓步上前,打开木箱,里面放着的竟是数块牌匾,台下哗的一片惊声,黑衣男子拾起一块,上面刻着慈父应齐明之位,逆子应承钧立。
黑衣男子扶着上面的小字,脸上出现难得的温柔,道:“祈谷主,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祈谷主站在上方,脸色沉沉,道:“来人,把这个疯子赶走!”
一声令下,祈氏弟子纷纷上前,将黑衣男子团团围住,张镖头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景,他只是拿人钱财,搬运货物而已。
黑衣男子丝毫不惧,将牌匾放进木箱中。
“祈谷主,你当真不担心祈元正的安危?”人群中走出一个锦衣少年,他快步上前,与黑衣男子并肩而立,不正是应星阑?
“我儿现在何处?”祈谷主厉声问道。
又几个精壮男子抬着一口大箱子上前,应星阑刚想上前,被黑衣男子轻轻一拦,他道:“我来。”
黑衣男子上前,打开木箱,一股恶臭传来,看清里面的人后,台下又是哗得一声,箱子里的,正是祈元正,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着数颗水泡,见箱子被打开,祈元正从里面走出来,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旁边的祈氏弟子想要来扶,被他及时躲过。
“别碰我,我身上有瘟疫。”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闪开。
祈谷主飞身上前,想扶起祈元正,手刚伸到本空,祈元正忽然暗自发力,往后退去,摔下台阶,磕破了几颗水泡,疼得蜷缩在地,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去,唯恐被祸及
祈谷主问道:“你们究竟想我怎么做?”
应星阑脸色冷漠,在没有前几日的嬉皮笑脸,宛若地狱修罗,道:“你之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该怎么做?”应星阑忽然提高音量道:“只有杀了祈元正,瘟疫才会停止,再慢片刻,在场诸位,都逃不过。”
此言一出,人群一阵骚动,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我知道这个瘟疫,快数个时辰,慢则几天,催人性命,号称夺命阎王。”
话音刚落,人群熙熙攘攘,一片混乱,都向外面跑去。
黑衣男子道:“长泽谷周围已经被我们埋满腐尸,只要从周围经过,就会感染瘟疫,只有一个方向,大家可安然离去。”
“这是你们的纠纷,何苦要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
“就是,你要找祈氏报仇,为何要搭上我们这些无辜人的性命,是哪个方向,快告诉我们,让我们离开。”
“修晤,这是你们和祈氏的恩怨,何必牵扯这么多人?”叶凌道。
修晤便是黑衣男子,他看了叶凌一眼,复看向应星阑,道:“承钧,你说他们是无辜的,一次次救他们性命,何苦来的,他们会感谢你吗?”
应星阑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道:“不必管他们,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修晤会意一笑,道:“各位莫急,若是祈谷主将瘟疫源头,祈元正杀了,我便告诉你们安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