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花落谁家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灵魂寄生,那日孟谨川受了魇兽攻击,灵体出窍,身体被魇兽藏了起来,灵魂寄生在小动物身上。

兽族之类,一直以来被人类欺压,所以魇兽把孟谨川变成毫无攻击性的小兽,让他知道为兽辛苦,不过孟谨川遇到了叶凌,情况则另当别论。

这种邪法诅咒,世界上只有魇兽会,而且极费灵气,一次只能攻击一个人,魇兽和李老太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李老太身上承了很多人的阳寿精气,在转渡过程中,魇兽自己的气韵和李老太连接起来。

逆天改命,终遭天谴,李老太故去,魇兽也受到反噬,孟谨川趁机逃出,魂魄灵体离开狸花猫,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李老太在邻里颇受敬重,赶来帮忙,很快支起了灵堂,惨白一片,魇兽失去攻击性,只有一个要求,送完李老太,孟新觉和孟谨川自然平安归来。

叶凌找了一片僻静的林子,把丑丑埋在一株桃树下,春日融融,桃花夭夭,缤纷一片,叶凌坐在桃树下,不言不语,眼睛微红。

那株桃花争妍的枝丫上,坐着一个蓝衣女鬼,哼着一只无名小调。

书翠嘴里的调子忽然止住,看向远处,走来一位白衣公子,书翠身形如风,即刻遁入黑暗。

孟谨川的身体被魇兽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孟新觉也在那里,他冲破诅咒,就回孟新觉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叶凌。

星光惨淡,夜色朦胧,桃花扑扑簌簌,坠在叶凌身上,叶凌身着淡蓝衣裙,长纱曳地,眉目精致可人,但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色,像一个天生忧伤的花中精灵。

孟谨川伸手捏去卡在叶凌发间的桃粉花瓣,握在手中,沉声道:“叶凌,我回来了。”

叶凌闻言抬头,一片惨淡的眸子中看着孟谨川,他瘦了,脸色苍白,可还是掩不住周身气度,明明分别了好久,叶凌却觉得昨天刚见过一样。

叶凌站起身,惨淡一笑:“小孟公子?回来就好。”

孟谨川一向处变不惊的心,兀自发疼。

两人回到李家,到处惨白,邻里,灯笼折射出惨淡的光,李全浑身还裹着白布,坐在门槛上,双眼无神。

孟谨川一回来就被孟康乐拉去询问情况。

叶凌见李全形单影只,他刚刚失去至亲,叶凌似乎和他有同样的感觉,走上前坐在他身边,手里玩着一片带血的红布,是先前孟谨川给他的,丑丑对他似乎十分喜爱。

李全伸出手指,在有些许灰尘的地上画圈:“终于死了。”

带血的布条在叶凌手中缠绕,闻言一顿,看向李全,不自觉被他手画的圈吸引。

李全笑了,解开缠绕在手臂上的白布,里面的皮肤深深浅浅,大片大片的暗红色的尸斑,同时,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活得太久了,我只想去死。但是没有勇气,我娘也没有勇气,我们就一直耗,耗到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去死了,叶姑娘,你能不能帮帮我。”

李全是活鬼,他的魂魄被魇兽用方法锁在身体里,虽然意识活着,但改变不了身体的腐化,五十年的时间,魇兽一定找到办法控制腐化,但是前阵子李全在青楼被打,所以浮现出大片的尸斑。

李全想让叶凌毁掉他的尸体,他现在的状态,和行尸走肉没有分别。

叶凌沉默片刻,应下。

眼前一片浓稠暮色,高墙重重叠叠,仿佛立在黑暗中的巨兽,凝视着这片惨白。

过了许久,天色拂晓,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叶凌将布条缠在手腕上,道:“五十年前,是你做的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老太送走之后,魇兽就没了踪迹,孟新觉受了轻伤,但是无碍,既然孟谨川救出来了,一行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叶凌闷闷不乐,不像平常欢声笑语,众人都知,是那只猫的缘故,但同行都是男子,没一个会安慰人,孟谨川亦然,只是多照顾一点。

回到云中,叶凌就回了扶风崖,一直都没出来,祈元正所说的重金酬谢果然不假,不管叶凌如何追问,对于他们为何再次进入妖巢鬼穴,他只字不提。

再次见到孟谨川,是所有世家嫡子的欢送宴,为期两月的设学结束,外来弟子都要离开叶家,在离开的前一晚,又设宴。

叶凌又是最晚赶到的,到那里时,只有孟谨川身边还留了一个空位,叶凌笑着向他找了招呼,就坐下来大快朵颐。

席上又玩起击鼓传花的游戏,还是梅兴思击鼓,这次换了一个红布挽的绢花,几轮下来,笑语阵阵,众人兴致高涨。

叶凌浑然不管,这几日书翠不在,叶凌的吃食清淡如多,见这席上酒肉迷人,在保证吃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递进嘴里,浑然不觉孟谨川的目光。

这次,叶凌旁边坐的又是一个外族弟子,绢花传在他手里,眼看鼓声将歇,也不看旁边,提起便丢,叶凌嘴里叼了一口肉,还未来得及咽下,就看见那只鲜艳的绢花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落在自己身前。

叶凌急忙扔下筷子,刚想捡起,旁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速度飞快,捡起绢花,扔在一旁的孟康乐桌上,下一刻,鼓声止。

眼看局势已定,一切发生得飞快,孟康乐已经准备好看戏了,谁知那只绢花竟被他最持重的师弟扔给了自己。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孟康乐目光恻恻的瞟了孟谨川几眼,发现这厮坐得端正,不偏不倚,一派正气。

孟康乐又看看叶凌,发现她也以同样的目光打量孟谨川,面对两人的灼热目光,孟谨川恍若未闻。

终于,孟康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上台。

叶凌收回目光,继续吃饭,准备吃饱就溜。

孟谨川复看向叶凌,一向淡漠的目光中出现不寻常的温度,看见叶凌手腕上系着的带血白布,眸光微动。

极宴之后,尘嚣散尽。

第二天,孟康乐和孟新觉各背着一个包袱,站在庭院中,看向里面,孟康乐道:“谨川,好了没有,人都走完了。”

片刻,里面传出孟谨川的声音:“在等等。”

相比孟康乐,孟新觉显然淡定得多,道:“昨晚就开始找了,他在找什么东西。”

孟康乐摇摇头。

过了很久,孟谨川才从房间里走出,理了理衣袖,脸上凝重的表情终于转为轻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