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店员思考片刻，轻摇头，她给他建议：“或许您可以去隔壁药店看看。”
“谢谢。”男人低应一声，绕到了货架后。
面包是新上的，日期还算新鲜，随意拿了几袋，又凭借着还算不错的听力去拿楚京严想要的物品。
结完账走出便利店，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停车的地方。
指骨明晰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敲几下，拨了通电话。
“二哥。”
电话那端被唤作二哥的人似乎在忙，听到这声称呼，有脚步声响。
迟于扫了眼远处的车子问，“在医院？”
“对。”对面声音温和，喊句小鱼，“这么晚是不是有事？”
“想问问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安眠药的。”
迟于长话简说，讲要对身体危害最小的类别。
“你睡不着？”
“…嗯。”
“我待会儿发个清单给你。”停了两秒，对面叮嘱道，“如果是长期的睡眠障碍，只用药物是不行的。”
顿了顿，他答：“我知道。”
看到迟于提着一个体积庞大的购物袋往这边走，俞盏和楚京严急忙推门下车。
“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少爷做呢？”远远地，就听楚京严用黏糊的语气在喊，“当然是小的来做。”
“……”
俞盏没附和着接话，主要她学不来，那样的发声方式也就楚京严可以。
迟于没客气，把右手里那个大的购物袋递给他，左手小一些的递给俞盏。
“商店过了十点有折扣。”他没头没尾的说出这句。
俞盏和楚京严面面相觑。
过了几分钟，两人反应过来。
“你不用解释我们也懂，”楚京严说，“你都那么穷了，要不是现在这个点水果打折，你怎么可能买那么多的水果。”还有一些是进口的。
楚京严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不自觉像报数般出声，“草莓、蓝莓、山竹、荔枝、车厘子、椰——”
“闭嘴。”
“噢。”楚京严无奈之中只得结束自己的播报环节。
离酒店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距离，三人便没有再开车。
楚京严提了几步路，就把购物袋重新还给了迟于，这个时刻，他在吃盒子里的关东煮，嚷嚷着自己在车上睡一觉睡饿了。
“你也吃啊小盏。”楚京严递了几串给俞盏，一副老父亲的语气，“今晚火锅你都没怎么吃，你现在太瘦了，得多吃点。”
“我不是很饿。”俞盏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在手里放着。
“不好吃？”她听见身侧男人问。
俞盏摇头：“晚上胃口小。”
话题就此终结。
十分钟后，酒店楼下，俞盏被迫接收了两个大袋子。
“这些东西太重，没力气再提回去，你帮忙解决一下。”
俞盏看他满脸轻松，不太相信他说的这话，“其实可以把车开过来，这样就不用再提了。”
他轻抬眼睫，慢条斯理道，“…非要我说明白？”
“嗯？”俞盏眨了眨眼睛看他，很快地，他下一句话落地，“非要我说明白这里面的东西是给你买的？”
“？”
俞盏愣住。
下意识往购物袋里又看一眼。
购物袋最上层是包装精致的水果，或者更准确描述，其实是一个果篮。
就——医院楼下常见的.薄膜上系着一个大红色蝴蝶结的果篮。
她之前生病住院，她哥也给她买过一个。
除了贵，全是毛病。
俞盏改了口风：“…那我拿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要给她送果篮，但收下总是正确的，不然，她真怕他，嗯，再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反问句。
俞盏并没有手提那两个很重的购物袋上楼，她是被酒店里的机器人接回去的。那两个袋子就放在储存箱被机器人拖着。
回程路上，她知道了机器人的名字，叫“小十。”
小十说它们都是按照生日取昵称，十月十号就是它出生的日子。
俞盏恍了几秒，感慨说，“很美好，十全十美。”
“他也是这么讲的。”
“谁？”
“设计我的人，他说十月十号，很完美。”
女孩浅笑，附和说对，用很轻的语气，“你很完美。”
酒店外的长廊下，迟于和楚京严一人燃了根烟。
“几个小时没抽，可把我憋坏了。”楚京严蹲在垃圾箱旁，往酒店里面看，又说，“不知道盏盏现在到房间了没。”
“八分钟。”
“什么东西八分钟？”
“从这里到顶楼套房需要八分钟。”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一两秒后，楚京严又自问自答，“行吧，这你外公家的产业，你知道也正常。”
迟于的外公家闻家和迟家一样都是世代从商。
只不过迟家发展最好的是商超，闻家发展最好的产业是酒店。
闻氏旗下的五星酒店几乎开遍全国，这也是为什么新品上市会在这里做内测的原因。父亲阻挠他事业发展的手暂时还不敢伸到外公那。
迟于只抽了半根，就把烟灰碾灭。
收拾灰烬的时候，他忽然听楚京严问，“你有没有觉得小盏有些变化？”
“你没有变化吗？”废纸巾掷入垃圾桶，男人冷嗤了声，“她走的那年，你还不抽烟呢。”
“好像也对。”楚京严开始叹气，“要不是这几年受了不少情伤，我会抽烟喝酒释放情绪么，说到底，还是你兄弟我情路坎坷。”
“呵。”
“我讲得都是实话。”楚京严眼看这根就要见底，他从盒子里倒出根新的，但还没到嘴边，就被迟于塞了回去。
“…行吧，不抽了，省得今晚你让我睡沙发。”楚京严弹完烟灰也从地上站起。话题重新回到上一个，他疑惑问，“你真没觉得小盏不一样了吗？我不是说其它的，就……”想了会儿，楚京严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高深的短句，他说，“就觉得她没那么开心。”
十分钟过去，两人从酒店门口离开。
回程的路上楚京严在前面当司机，迟于在后排敲电脑办公。
今天和合作方见面的具体事宜只同步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他准备趁这个时间赶出来。
路程行驶一半，迟于收起电脑，他低下眼，想抽根烟，忆起这是在车上。
把窗户降下，往窗边坐了一些，这个时刻，脑子没有工作，倒是有前排司机不久前的话在来往回荡。
【没那么开心。】
对于这几个字，迟于没什么概念。
唯一有概念的是，她的睡眠质量在变差。
从刚认识她，他们就知道她最大的特点是嗜睡。
那段时间，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可以睡，他和楚京严觉得她是生了什么大病，把她拖到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体检结果没疑问，很健康。
迟于稍抬眼，把窗户又降下一指。
以前坐车必睡觉的人现在完全没有困意，不知道是否属于正常现象。
俞盏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果篮。
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果篮被她拆开，里面各式各样的水果都被她取出来。
什么水果品类都有，最下面是几个脐橙。
酒店里有榨汁机，俞盏把可以榨汁的水果清洗好扔到机器里，随手把剩余的摆放进冰箱。
胃口最近这段时间不算好，水果还勉强能吃一些。
“味道还挺好的。”她坐在阳台上边喝果汁，边和朋友闲聊。
“好喝就行。”朋友笑，声音比上次要清晰一些，她说，“小盏，你今天发给我的烟花很漂亮。”
“对，但视频不及现实。”俞盏告诉她现实是更好看的。
“可惜我看不到。”
尾声坠地，俞盏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住，她安静几秒，在心里在斟酌要说些什么。
朋友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接着这个话题问怎么这个时候会有烟花看，她记得上京现在对燃放烟花的管控是很严格的。
回神后，俞盏答：“我母亲和凌叔叔今天补办婚礼。”
“那你有没有不开心。”朋友知道她家里的事，也能体会她的心情，她关心问，“今晚有没有偷偷哭？”
“…没，我也不是爱哭鬼。”
朋友质疑：“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很想说她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上个月去看一部催泪电影，身边的人都在掉眼泪，就她自己格格不入的不哭。
安静了会儿，她讲：“其实我今晚还挺开心的。”
“那就太好了，我怕你不开心。”
两人又闲聊几句，朋友提出结束通话，“你明天还要去新公司报道，要早点睡。”
“好。”
“那我挂了小盏。”
“等等——”似乎是本能反应，俞盏说了这两个字，待这两个字通过听筒飘远，俞盏小声道，“晚安，我就是想和你说声晚安。”
夜色深了，俞盏回到卧室。
给床头开了盏小灯，而后又折回客厅，把另外一个购物袋提进来。
她差点忘了，他今晚扔了两个袋子给自己。
白色的那个小的购物袋里装着几个盒子。
俞盏把盒子取出，脸上逐渐露出诡异的疑惑的神情。
除了果篮，他竟然还送了药给她。
假如她视力没问题，他送她的是什么…脑心舒口服液。
盒子上最明显的几个大字是【滋补强壮，用于身体虚弱】。
？
她今天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她是个病号……
作者有话要说：送果篮…
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