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长殿

“我知道,不过便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罢了。”

“檀云浅。”耗了这么些许时间曲靖已经非常不耐了。

“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我现在被困在这里,然后跟你的那个小妾一起逍遥去,你要知道,你想要去和五皇子和六皇子争,还得靠我檀家。”

曲靖脾气不好,檀云浅此刻的脾气可也没好到哪去,最近就是因为那小妾的事情,他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看,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摆出这番的架势来。

“你敢要挟本王?”曲靖犯了狠。

“不是要挟,是提醒。”檀云浅逼近他,缓缓道。

当初的确是她一门心思的要嫁给他,可是他敢说,自己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为了自己的权势接近她,结果她如愿成为了容王妃之后,却什么都变了。

他是游刃有余了,她却陷进去了。

“俩位主子还请快一点。”看守的门卫忍不住进来插话道。

这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牢房,要是被人发现了,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曲靖的眼神缓了下来,檀云浅也知道她要出去必须得靠他一把,于是强制性压住自己的脾气,恢复冷静。

“的确没干什么,我只是看曲长欢看不顺眼,设计了一出计谋,却被反将一军。”

然而曲靖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凝眸了一瞬。

“曲长欢?”

又是她。

“没错。”..

檀云浅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曲长欢早就知道她是要动手的,怕是就连顾绛林也被算进去一遭。

“曲靖,曲长欢此人怕不仅仅只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的简单。”

曲靖也在深思,今日下棋的时候,他也觉得她这位堂妹可不太对劲,但事情了解完就清楚了。

“这些事情本王知道了,本王先去查查其他的事情,看能不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近日肯定是不可能了。

本王刚刚去试探了下口风,父皇怕是还需要消消气,得等到归宫城之后了,这件事情才能有些着落,你且再忍耐几天。”

曲靖已经很久没这么与她说过这么多的话了,檀云浅当即应了一句好,内心已经动容了,曲靖却突然一个回头。

“这件事情解决以后,你就好好的当一个容王妃。”

檀云浅的心哐的一下就直接沉了下去,啪的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曲靖,真就是仗着她喜欢他,所以就如此肆无忌惮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万一鱼死网破,她宁愿困死在那容王府一辈子,也不愿意让檀家相助呢?

周围的空气好像哗的一下凉了起来,她的脑子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却又风穿了过去,空荡的发空,但也正是因为凉了,脑袋也就越发的清明。

到目前为止,已经知道了是曲长欢在她背后动的手,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曲长欢要是想要设计她,难道会只让她被困在牢房这么简单。

后头肯定是有大招,什么大招呢?

檀云浅攥紧了一旁的柴火,努力搜寻这近日的不对劲,尤其是和曲长欢交手的那几次。

很快,檀云浅便想起了那日刺杀之时被拿过来的东西,瞳孔猛地放大!

兵符虽然是他父亲要去栽赃嫁祸给其他人的,要是此时此刻被圣上在檀家被搜到的话,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行!得赶紧通知父亲!”

环望了四周,却没有任何可以用上的东西,只能去叫门外的人。

幸好皇上生气归生气,但是却没有要废除容王妃的意思,看不懂上头的声色,有没有什么其余的吩咐。

想着这位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那也是一点儿也不马虎,拿了这位要的笔墨纸砚,写上一些话,一切准备就绪。

一人慌慌忙忙的藏着就要送出去,却在转眼间就碰上了人,“这么慌慌张张的跑哪去?”

一听这声音,那人赶紧低头,连连低声道,“没,没去哪。”

观公公是过来慰问的,却恰好碰上了这一出,瞧这人如此心虚,可一点儿也不信这话,“去,给瞧瞧他身上藏着是些什么东西。”

不多时那封信便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东西来,因为是密信,观公公也看不懂,但也知道是谁家的密信。

当即便是叹了口气,他就说陛下发了个火,怎么又突然让他过来看看,原来是早有预料,这容王妃啊,好日子怕真是到了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了出去。

而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青凤瞧着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思考了一瞬,原路退了回去。

就在不久后,从曲江怀的地方,飞出去一支队伍,转眼消失在夜空里。

此刻的曲长欢刚从曲漾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仰头望天,莞尔一笑,身上还带着火炉旁的余温。

曲漾然因为身体突发不适,所以她过来看看,顺便拿个借口先糊弄一下她和顾绛林的事情,。

只是大概是今天又是祈福又是跪拜又在外面走了一通,受风有点多了,便咳嗽不停,这接下来的几天怕只能呆在寺庙里。

随即等天气再转暖一点,再自行下山,结果没想成自己一出门就瞧着这一幕。

“檀家的家主应该是要离京一断时间了。”

青凤轻声道,“殿下对人性的拿捏比以往要厉害了许多。”

曲长欢轻叹,“不是拿捏,是因为知道的东西足够多,所以在过往的事情里面抽丝剥茧,便能看出许多的端倪来。”

比如是如何知道檀云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比如帝王之心,只是在兵符那用的极其的大胆,而其余的便差不多都是顺水推舟罢了。

而且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还是青凤你帮本宫的大忙,要是你没有足够多的信息给本宫,怕也是不能完成的这么快。”

“还是殿下聪慧。”

曲长欢笑了笑往回去的走了回去,说道这,倒是想起另一出她吩咐过的事情。

“暗阁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暗阁,她准备用来专门搜集的情报的组织,前世她便有一个,无所不知简直帮了她的大忙,在颂华如今局势动荡的时候,不来上一个,简直就是先行失败。

这个事情自从那日及笄宴之后就交给青凤去处理了,进度都由他来把握。

青凤当即道,“正在筹备,青月,青茹和青菜到时候会一并回来主持,其他问题倒是不大。”

“嗯,你办事,本宫还是放心的。”

“不过属下在组建暗阁的时候,倒是发现另一件事情。”

“说。”

青凤抬头瞧着她,“殿下可知道,幻长殿。”

曲长欢在脑海里很是仔细的搜索了,才有个模糊的印象,“那个暗处的情报组织。”

本来争权夺利是朝廷中人爱干的事情,江湖中人喜欢的是爱恨情仇,所以俩拨人互不相干。

但自从她在西陵时期开创了暗阁之后,幻长殿效仿之,随即迎风而起,紧接着其他心术不正的人也开始觉得可以以此牟利,便发展了起来。

而幻长殿,成立于颂华元年,五年之内直接爬到了情报组织第一的位置,是活脱脱的只要你给钱,我就能给你任何想要知道的信息。

而且不仅是接朝廷的单子,也接江湖的消息,可是俩边通吃,他们还有一个榜,上面列出来的都是至今为此最难得到的情报。

青华为什么能知道这个组织呢,还是因为当时青华是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便去走了一遭,却万万没想到直接瞧见知道颂华女帝的死因这一个情报直接排在了榜首,还无人知道答案。

“幻长殿怎么了?”

青凤回想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现过了。”

没有消息便是最难以捉摸的,曲长欢嗯了一声,的确如此,这不是摄政王跑出去云游了,曲江怀都要把人给抓回来。

“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幻长殿的主子应该也算是个中年人了吧。”

“三十年前成立的,就算是十几岁也该四十多了。”

那倒是不奇怪了。

“天下大势都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趋势,幻长殿也该经历一轮洗牌了,最近有传出什么内乱的消息吗?”

“有一点,反正好像是不如平常太平。”

“盯紧他们。”

对于幻长殿这么一个成长这么多年的组织,曲长欢还是非常有兴趣的和这位领头人交一交手的。

俩人说着话,稳稳的走在寺庙里,春天的山里,总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惬意,尤其是刚刚下了一场春雨,露雨初歇,新绿染了山头。

就连这竹子下头的小春笋一个个都冒出了头,这是第一批冒头的小家伙们。

这走着走着,便瞧着那出了神,脚步忽的一停。

屋檐的雨水沿着瓦砾的走势而下,凝聚在屋角汇聚成一个大水滴,然后啪嗒落下,南边的春天比京城还要雨多。

西陵国历三十六年,南下与南域争夺边境二十三城,行军打仗,却在临行之前军师叛变,她作为主将连带着几十人的小队,被人困在了山谷里。

因为前后都被敌兵包围,断了粮草供应,没了粮食,便将这山里能吃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春笋便是其中之一,还没长出来呢,便都给拔了个干净,过了好几天,整个山头都找不出几根了。

那个时候她的味觉已经没有了,吃什么都尝不出来,只觉得有几种笋不太一样,感觉舌尖麻麻的。

思绪陷入了回忆,连眉眼都变得温和。

青凤一言不发的静静站在身后。

曲长欢看得久了,没想到眼角突然冒出个影子来。

“这么久不见你,你给本宫跑哪去了?”

谢银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脚底下踩着泥,衣服上沾着露水,头顶上插着俩片竹叶子,好不滑稽。

谢银朱诶唷了一声,“这不是好不容易到一趟山上,那不得尝尝这些野味,殿下从小金枝玉叶,一定是没尝过这些的,我今天给露一手。”

仔细一瞧,那篮子里果然什么山里的东西都有,那小小的竹笋更是嫩的很。

谢银朱依旧是平日里那欠揍的笑容,但此刻曲长欢偏生看出了些其他的味道,以前还觉得再怎么笑也挺精明的,现在怎么看就怎么傻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好像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他做的膳食,此刻也是想尝尝这春笋的味道,很是认真的掂量了一下。

“去吧。”

谢银朱却当即表情有些奇怪了,身上泛着春天的气息就凑近了过来。

“殿下,你好不对劲。”

曲长欢冷笑,“不对劲,需要什么不对劲,把你脑袋掰下来就叫对劲了。”

“这个味才对嘛。”

谢银朱舒坦了,当即乐颠颠的跑了,看得曲长欢真是想一脚踹他屁股上。

但也是经历过这晚,曲长欢这回儿终于是体会到,他自吹自己的厨艺,不是个假话了,甚至还有点食髓知味的上瘾。

第二天,所有人启程回归。

来时的七人,回去六人,还有一个被严加看管,而这一出是所有人来之前都未曾想到的结果。

珍妃本来今日都可以与曲江怀同乘一辆马车回去,却不料就是因为昨日那出,此刻的曲江怀更想一个人呆着,便让珍妃一个人坐着去。

顶着这几位主子给的压力,下人们一言不发,马车摇摇晃晃从方存寺出发,一点儿一点儿下山。

因为下了场雨,这地面便格外滑,这走的比上山还要慢,到了中午,这才刚到半山腰,索性便找了个空地,修整了一下。

曲长欢就掀开侧窗的布幔,瞧着大家伙儿都在忙碌,这气氛却是极其的安静,好似就怕惹怒了什么,可不就是怕惹怒了什么。

曲江怀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已经半天没怎么说话了,观公公趁着这会儿修整,将几份点心摆到桌面上。

“陛下吃点,离下山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可以不说话,但不可以不吃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