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假山外是一众活色生香的场景,林子安捂着锦仪的耳朵,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他低头便能看到?少女的玲珑有致,甚至眼睛都?不知?道该挪向何处。

便在此时,那男女似乎缓过?了劲儿说起话来。

“公子今日迎娶那个贱婢,可是不要奴家了吗?”

“若是不要娇娇,我怎么可能大婚当日撇开宾客和你?来这。”男子喘着粗气,“只是那贱人已经有了身孕,还偷走了账本,不知?怎么回事攀上了姜家,父亲只得让我把?她?先娶回来。”

林子安耳朵一动,来这野合的似乎是今日的新郎,知?府家的二公子啊,他凝神继续听着。

“什么账本?”娇娇问出?了林子安心?里的问题。

知?府二公子语气是很明显的不满,“娇娇,这可不是你?们?女人家该管的东西。”

“是奴家的错,公子勿怪,奴和那贱人才不一样呢,便是金山银山摆在奴面前,奴也只要公子。”

娇娇似乎将二公子哄得很高兴,“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待这贱人的事处理好,你?便是我的新夫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假山外的动静终于结束了,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这对男女间隔着时间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在锦仪无聊到?数着不知?道第?多少下心?跳后,林子安终于松开了捂着她?的耳朵,便是此处没有铜镜,她?都?能感受到?她?的耳朵红到?滴血。

都?怪林子安劲儿太大了!

她?抬头看他,发现即使在天光照不进来的地方仍旧看得出?他脸红得像蒸笼里熟透的虾一样,他仿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么可笑,在见到?锦仪气鼓鼓的两颊和瞪他的眼神时很是肯定道,“公主又在生我的气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好似只是说给她?一人听的,以至锦仪也分不清假山外的人有没有离开,她?别开脸,“你?知?道便好。”

“我又做了什么惹的公主不快?”林子安瞧着她?偏向他的半张脸,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嘴边还在肆意猜测着,“你?嫌我今日跟着你??发现你?迷路了?吓到?你?了?”

锦仪听着他越说越没谱,又气鼓鼓地转回头看着他,她?不满他整日在外面玩,十几日都?不去找她?,可是这怎么说得出?口!

“看来我猜错了。”林子安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嬉皮笑脸道,“不妨公主说说看?”

锦仪憋了一会?,终于找到?了理由,“你?把?我耳朵弄疼了。”

锦仪的耳朵有一半被她?的发髻遮住,露出?的只有一点点被青丝衬得更白皙的耳尖以及一点坠着珠玉的耳垂,让人心?痒,他话都?没有过?脑子便道,“那我给你?吹吹?”

若非此时在山隙间施展不开,锦仪一定是要狠狠教训他的,公主的耳朵哪里是能随便碰得!

她?咬牙切齿道,“你?离我远点!”

好在林子安很有自知?之明,在锦仪的怒目而视下,他改口道,“那便把?我的耳朵给公主出?出?气。”

山缝上窄下宽,他想?要弯腰低头将耳朵递给锦仪出?气,他们?近在咫尺间,似乎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块,他突然想?起方才在假山外的那对男女,忍不住放缓呼吸同她?节奏一致。

锦仪看着他弯腰,撞进他深邃的眸光里,她?忍不住想?虽然林子安不会?说话,一开口便惹她?生气,但是人生得很挺拔,眼睛好像也比旁得人亮一些。

对了,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他说的话,锦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为了掩饰这一点,她?质疑林子安方才的行?为,“你?捂我耳朵做什么?”

林子安突然一愣,脸上第?一次出?现不好意思的神色,“是你?不能听的东西。”

“我听不得,你?如何就能听得?”锦仪狐疑地望向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探究出?想?要的结果?。

想?要不让锦仪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林子安决定反客为主,岔过?这个话题,“公主再?好好想?想?,你?捡回来的侍女有没有给你?或者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账本。”

锦仪的心?思果?然被他带了过?去,那枚小钥匙还在她?的袖袋里放着,虽说不是账本,但也足够奇怪,并且对绿竹非常重要,重要到?大婚当日当着众多的侍从的面,也要亲自交给她?。

贸然交给林子安,不合适吧!

见她?神色犹豫,好似真?的知?道什么,他认真?问道,“你?若知?道些什么便一并告诉我,她?现在怀有身孕处境很是不妙,交给你?怕是向你?求助,你?若抛掷脑后,到?时怕是她?性命不保。”

听到?他说绿竹怀有身孕,锦仪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那时候突然干呕,眼下又肿得厉害,怕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有孕,可是为什么之前不同她?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还是将那把?小钥匙给了林子安,“这是她?刚才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她?什么都?没说。”

“小姐,奴寻人来了。”恰好半夏来了,林子安看着锦仪正皱眉想?,也没法想?出?更多的东西,她?向来如此,哪怕在她?身边天天转悠,她?都?能做到?毫不关心?、一无所知?。

“你?先回去吧。”林子安见她?毫不留情的走出?假山,又忍不住拉住了她?,“不要同人说今日的事。”

锦仪很是无语,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我当然知?道这些。”

“我说的是不要和那个伪君子说。”林子安在伪君子上强调着。

锦仪气结,忍不住道,“你?真?是小心?眼。”

——

从知?府婚宴上回来的很多天里,锦仪又见不到?林子安的人影了,只不过?同前段时间不一样的是,半夏每日伺候她?晨起梳洗都?能从窗棱上捡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面拨浪鼓,有时候是一柄万花筒,还有时候是一柄匕首,一连数日,日日不断且不重样。

半夏心?里害怕得紧,笃定了这院里不太平,想?要将这些都?偷偷扔掉,然而她?偷偷藏起那半枚玉佩的当日,便被锦仪问道今日窗棱上怎么没有东西呢?

半夏有苦难言,“公主,这东西来历不明,万一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可不好了。”

“没有来历不明啊。”锦仪心?里有数是谁送来的,这么没有眼色,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只有林子安了。

“公主知?道是谁送来的?”

锦仪默了默,林子安的名字在嘴边却说不出?,她?好像和林子安的关系没有好到?他送什么她?收什么吧,她?开始满口胡言,“这是土地公公的馈赠。”

半夏,“……”

锦仪继续道,“土地公公见我来此心?里欢喜,自然日日送礼物。”

然,每天留下东西就走的土地公公在这夜又敲开了锦仪的窗,熟门熟路的坐在了锦仪面前,看着他送来的东西被锦仪放在桌案上、多宝阁里,兴冲冲问道,“这些东西公主可还喜欢?”

锦仪瘪瘪嘴,“就那样吧。”

“你?若不喜欢明天就没了。”林子安歪着头瞧锦仪,“我要出?趟远门,大约月余时日才能回来。”

锦仪下意识觉得不满,从早就无心?看进去的话本里抬起了头,“怎么要去这么久啊。”

她?语气有点酸,林子安立刻眼睛一亮,“公主是不舍得我吗?”

“胡说八道!”、“妄议公主的心?思!”、“你?这个人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不舍得你?!”

锦仪有些跳脚,连词语都?乱用起来。

乱七八糟的林子安摸了摸下巴,“那公主怎么这般在意我去这么久?”

锦仪为自己辩驳着,“我那不是在意。”

林子安脸上笑意更深了些,“那公主是在担心?我。”

“我更不可能担心?你?!”锦仪稍稍拔高声音,“我这是指责你?,你?明明说了奉命护着我,结果?还要自己出?去玩,这可不是玩忽职守吗?”

林子安不听锦仪的辩驳,换了种问法想?听到?希望的答案,“我这一去便是这么长时间,路上也不太平,可能有山贼也可能碰到?水匪,你?不怕我回不来吗?”

“回不来才好,你?不回来就没有人会?惹我生气了。”锦仪故意气他,不断描述着没有林子安的美好日子,“你?不回来,我可以和表妹她?们?一起做女红、一起去听戏、一起泛舟游湖,还有四表哥,他说过?段时间便和大儒说一声,让我同姜家人一起听大儒授课,若是有不懂的,随时向他请教。”

她?连眼神都?不想?给林子安,瞧瞧,若是林子安不回来,她?才快活呢,白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晚上也不用担心?他总是会?来找她?,免得半夏总觉得她?撞鬼了。

“公主想?要听戏、泛舟、游湖我也可以陪着。”林子安突然站起俯身,他看着锦仪眼里有些惊惶又有些不解,他伸手?将将要触到?她?的脸又怕惊扰她?,看着她?愣愣的,手?往上一偏却带下了她?一根金簪,对她?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谁要等你?啊!”锦仪的心?跳有些乱,握紧了手?里的话本,“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