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道路坎坷,为之奈何?

当确认了云飞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的时候,叶未央才点点头退了出去。云飞这才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他现在明白了这么几件事

一修行是条不归路,他在决定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不能再回头。

二他被过魂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叶未央知道,而且他要好好学习修行世界中的事物和规矩。

三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天赋何如。

其实在这个时候云飞更担心的是第三点。前面两个毕竟要从长计议,但是第三点是摆在他面前最紧要,也是最要命的。虽然他一向有些自负,仗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和知识储备觉得可以横行,但是这一点在修行世界大概是行不通的。

“我的天赋吗?我的天赋究竟怎样?不知道这天赋的来源,是与灵魂有关,还是肉身?”云飞在心中思考道。他盘腿坐在床边,开始按照叶未央的描述在身体中缓慢的感受阴阳二气的存在。

他完全是凡人一介,因而刚开始自然不能内视。就这样闭着眼睛感受身体内气息的流转,一会儿就让人眼花缭乱了。出师不利,他感觉到了一些小小的失望,这是不是证明他并没有过人的天资?

可恶的是叶未央竟然不在这里。但是云飞明白他是想让自己走好自己的路,毕竟基础深厚了才能垒砌九层宝塔。但是这“地基”也不是那么好盖的,比如说——你根本不知道第一块砖应该放在哪里。

“我真是不清楚,如果能够勾动体内的阴阳气,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也许我了解到了那种感觉,才能真正的掌控阴阳二气。”

“但是,,我又怎么能……?”云飞百思不得其解,他没有半点修行的知识,因而只能瞎猜。“阴阳对立,此消彼长。何为阳?万物生长,刚烈难挡。如昼,如日,如火;何为阴?山川衰落,颓靡萧瑟。如夜,如月,如水泽。哦,还有,阳常用来表示男人,阴表示女人。”

说完之后云飞自己都皱眉,这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我还是不知……”

这时忽而一阵微风吹了进来,他才注意到原来窗户还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儿。云飞下床,抖了抖坐的麻木的腿,打算关上窗户。

“唔,哎哎哎!”他手忙脚乱的护住墙壁上的一个蜡烛,它的火焰已经被风吹得摇曳挣扎。叶未央的住处背阳,因而即便是白天,屋子里也点着蜡烛,应该是常年不熄。

飞快的关上窗户,云飞又去保护蜡烛。火焰已经灭了,只剩下零星的几点亮光如同濒死的萤火虫一样在烧的灰黑的蜡芯上喘息着。云飞用手护着两边,轻轻一吹,但那不知道是什么鬼蜡烛,竟然“呼”的暴燃了起来,滚烫的火焰一下子舔到了

云飞的手指。

其实一开始是没有疼痛感的,云飞也没有注意,但是火焰一撤下去,一股火辣辣的灼痛便蔓延了上来,手指开始没有变色,直到那疼痛感一来,心脏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赶紧通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手指刹那间变得通红。

“嘶……疼疼疼!”云飞赶紧收手,心疼的吹了吹,然后顺手就塞到嘴里吮吸了一下。

“!”他的眼睛豁然间睁大,倒不是手指的味道太好了,只是他反应过来,就在灼烧的那一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下子穿过心脏,倏忽溜到脊背上去了!

“阳气?”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可能是由于从前是凡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阴阳二气”、“任督二脉”的事情,因而受到灼烧时从来没在这个角度注意过。

云飞的眼睛盯到了蜡烛身上,它可能是觉得烧到了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那一刻优雅的燃烧着,极其安稳与祥和。云飞费解的眨眨眼睛,盯着手指看了一会儿,又试探着伸了过去。

你能理解烤肉是什么样子的吗?大概现在就是了。他将一只手指放入火焰之中,翻动,灼烧着。“噼啪”的一声,火焰跳动,他觉得手指应该被烧伤了,但是却还皱了皱眉头,纹丝不动。

他知道自己不怕火。就在过魂到云飞身体里的那一天,他就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而且知道为什么。云飞给他的破烂包裹中,有三十几两碎银,一本巨厚的硬皮书,还有的就是一个陶罐。他曾经偷偷的打开过那罐子。结果惊愕的发现,里面装着一只手臂长的灵芝!

而且是……玉灵芝!

玉不怕火,而灵芝又是百药之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具身体能够用假死来骗过宋不逾,又能在滔天大火中生存下来。

果然瞬息之间,云飞再次捕捉到了那种阳气流动的感觉,现在他确定了那绝对是阳气,它像只贼流的泥鳅一般窜向云飞的后背上,所到之处留下一点余温,以及火辣辣的疼痛感。

云飞收回了手。他的心情振奋了一些。但同时他也明白,光这样靠火灼烧,只能感觉到阳气,却不足以打通督脉。接下来他沿用这一方式,用水感觉到了阴气的存在。冰冷的轨迹一直蔓延到心脏小腹,这让人感到尤其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二十多年作为女子的经验,所以云飞明显感觉到阴气比阳气要明显,灵活的多,所以他下定决定首先冲击体内的“任脉”,将阴气修到顶峰,再从头来训练阳气。

结果,夜狼中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二爷!二爷……那个作死的又来了!”

窗外一阵凄厉的呼喊声,叶未央放下手中的原石,冷着脸“砰”的踢开了门。“给我捞上来!”

湿淋淋的云飞万分不情愿的被从池塘中捞了上来,两个动手的人恶狠狠的盯着他,要不是碍着叶二爷的面子早就两个大耳光赏过去了——你说这白天闹腾就够受了,现在可是半夜十二点,知不知道!

一边,老四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叶未央,然后忽然警觉,小心翼翼的往叶阑的住处瞟了两眼。

“呀!二……二爷,你要是把团长吵醒了就……呀!”

叶未央瞪了周围的人一眼,无声的勒令他们滚下去。云飞湿漉漉的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水,冷的打了个哆嗦。“你不是说不管我的动作吗?”

叶未央抬了抬下巴面色冷峻,却也没有动怒。半晌,他幽幽的开口说道“那池子中养了两条龙鱼,可是我哥的心肝宝贝……要是弄死了,就等着用你的骨头炖汤吧!”

他用眼神知会一下老四,示意他今晚就别睡了,仔细看好这小子。

老四叫张军,畏畏缩缩,相当怕生,但又不得不从命。他陪云飞坐在外面,瞪着两只熊一般的小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紧他。

“你这么看着,叫我怎么修行?”云飞抖干净衣服上的水,问他。

张军眨了眨眼睛,冲他憨厚的笑了笑。“你想听实话吗?”

“什么实话?”云飞有些莫名其妙。

“实话就是你修不出来的。”

那大汉憨厚的像一头大棕熊,但是现在却忽然狞笑了起来,让人心惊胆战。云飞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老四是个老实的货色,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为什么?何出此言?”

“你也应该知道,这件‘灵蚕衫’穿上三刻钟之内便会让人毒发。要是天资异秉者穿上,任督二脉会被瞬间打开,最差的在六个小时之内也开了。你折腾了一个下午连带半宿,恐怕今后就要靠修者的施舍度日了。”

“那又怎样?”云飞反问。“叶未央在你说的这‘一个下午连带半宿’的时间内,都没有用阴阳二气接济我,那我怎么还活着?”

老六不吱声了,只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对啊,谁知道呢?”云飞抬起头,正巧看到了月亮。这个时候他小腹前的任脉开始活跃了起来。“也可能是我要走的路,比你们都要曲折、漫长吧?”

第二日,云飞并没有打通二脉,但是他也同样没有死去。叶未央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出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直到他提出要检查一下云飞体内毒素的时候才真正大吃一惊!

“不见了?怎么可能?你,明明没有打通二脉啊!”

云飞摇头,叶未央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叶未央又仔细的检查一遍,确定了的确没有毒素残留才停下手来。“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

东西了?”

云飞很想瞥一眼床上、枕头下面的玉灵芝,但是他忍住了。“没有。”

第三天,云飞的体内依旧没有毒素。也许真的是玉灵芝的效果,百药之王可治百种毒物,但他还没能打开二脉,所以不敢冒险把玉灵芝从枕头下面移走。

第四天,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阴阳二气时有时无,时断时续,他根本就无法控制他们冲击脉门。

第五天,云飞又悄悄的跳进池塘之中,结果被两条龙鱼发现,追逐着啃咬,差点儿没了性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个池塘中有一种能让他体内阴气运转飞快的力量。

第六天,他得知龙鱼是属阴性的,而且是那种极阴、极寒的属性。虽然好说歹说的坐到了池塘边,但是云飞依旧没能突破。

第七天——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有些明明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到了他身上却变得很复杂。还好那天有人送来一箱子原石来供他把玩、挑选。

那天他第一次将玉灵芝从罐子里放出来,置于腿上,那植物就像活物一般,刚一站稳,就枝叶向上舒展起来,一直长到胸口的位置。

云飞看着这株植物有些发怔,他不由得想到了给他身体的那个人。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过魂,又被过魂,然后就厚着脸皮占了这具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身体,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

这时,他听到了两声敲门声,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云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藏起玉灵芝,但那东西扎根在他的腿上,像是章鱼的吸盘吸在光滑的瓷盘上一般,根本无法撼动!

糟了!叶未央还不知道……

云飞紧张的抬起头,发现来者并非叶未央,而是个抱着一大筐玉原石、书生模样的人。立刻,他又警惕起来,这又是谁人?

那人放下一大筐玉原石,甩了甩手,抬头看见了他。四目相对,书生一时间开口无门,云飞也无法启齿。

倏忽间,他想到叶未央曾经跟他说过,他是二队的头领,旗下有五个小头领,还说云飞插进来了,就排成个“小六子”。

第五头领,刘云?云飞强大的记忆力让他瞬间将这个人对上号来。

所以他立即掩饰自己的惊慌,大大方方的拿开扯着玉灵芝的手,说道“就放在那里吧。麻烦你了,五哥。”

云飞的任督二脉是在第八天打通的。前一天他挑灯照夜,在房间里研究了一晚上玉原石,第八天天还没亮,便打着呵欠,推开了被星月笼罩的房门。

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他要去龙鱼的池塘边在坐上一坐。

但这次池塘边去不止有他一个人。云飞的住处出门右拐,穿过一片隔离灌木,就是养龙鱼的池子。有人孤身一人站在池塘边,

背对着他。一开始云飞只以为是个清晨练功的,但才走近了一步,便感觉到一阵凛冽的寒气“呼”的一下刮了过来。

那种感觉,就像腊月的东北风一样,“哗啦”一声从耳边掠过,只觉得身上的衣衫一下子被穿透了,寒意渗进皮肤之中直达骨髓。

“这个人……”云飞的心中生出一丝敬畏,虽然两人相隔不远,但至少也有三十几米远,而且这是三月半,要多强的修为,能制造出这样的凛冽寒气呢?

但危险,往往最让他好奇的,在做洛小姐的时候如此,时至今日亦如此。所以,云飞小心的走上前去,来到他身边。“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啊?”

那人好像早就知道他来了,所以连头都没转,声音淡漠,清冷的说

“不要站在我右边。”

云飞飞快的瞟了一下他的侧脸,往后让开一步。“为什么?”

“未央,没教你规矩吗?”那人转过头来,盯住了云飞。与其目光相交,云飞赫然发现,这人的右眼竟然是一片漆黑,没有瞳孔与眼白!

那人左眼中流出冷色,云飞眼睁睁的看见,那只晶莹的黑眸上,瞬间结出了一朵六角霜花。

叶阑……

这个人,应该就是叶未央口中的哥哥——团长叶阑!

说实话,那个时候云飞心里有点哆嗦了。他并不怕硬,但距离叶阑那么近,他感觉到了威压,那人仿佛是一个气流的中心,寒冷彻骨的空气从其中源源不断的奔涌出来。

洛小姐有莽撞的毛病,但好在她总是可以用聪明来补救。云飞定下心神,无所畏惧的眼神投向叶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叶阑先是愣了一下,忽而似笑了一声,侧过脸往远处看去“阳春三月,何来‘秋风’?”

“身处人间,心如深渊。”

叶阑背起手来,不做言语。半晌,才开口道“谁教你的这些?”

“如果我说是‘无师自通’,是不是有点太虚假了?”

“呵呵呵……”叶阑终于笑了起来,他又转过脸来,用左眼仔细的审视云飞。“我听未央说过你。”

“他说我什么?说我——又自大,又莽撞,又恃才放旷?”

叶阑煞有介事的沉思了一会儿。“都有。”

云飞尬笑,这团长怎么这么诚实。

“他还说你一直没能聚气,连续跟我念道了七天。”叶阑语气平淡的说道。

提及聚气,云飞忽然感觉沮丧。“那团长是不是也觉得,我要没救了?”

叶阑伸手撩了下右眼前的头发。“大概是吧。或者,你的身体,在等什么东西。”

云飞听了这话,觉得心头一震

。“什么‘东西’?”

“你的——‘伴生物’。”

“何谓‘伴生’?”

“所谓‘先天契合’。”

聪明的人不需要听取明细,解释的话只一两句就够了。在明白的那一刻,云飞的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玉灵芝。

玉灵芝是那个人特意留给他的,而且护了他不止一命,可以在他的身上生根,如果说“先天契合”的话……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物。

“这是什么表情?看你的脸色,莫不是已经找到自己的伴生物了?”叶阑虽然只有一只眼的视力,但却能看透人心。云飞赶紧低下头。

“但……你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契机’?你和你的伴生物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够契合。”叶阑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什么‘契机’?”

这次叶阑则是摇了摇头,只望着将天际染成鲜红色的朝阳,沉默了良久。随后,他转身,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你觉得什么是修行?”没走两步,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道。“力量?地位?主宰生死?杀伐天下?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一个不算强大,但却很有思想的修者。他曾经教导我‘修行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他说修行,就是找回自己的善心本性,用自省的方式达到人生的自我完善。所以你若是问我你的契机,我只能说也许在你放下所有功利与目的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不昭自明。”

叶阑不急不慢的穿过灌木带。就在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太阳弹出了半个圆亮的脑袋,刹那间金红的光流溢出来,染得苍树,冷水,江山,一片波光粼粼的殷红。

叶未央觉得第八天的时候,一直闹闹腾腾的云飞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刚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他的门。应了一声“来了”,他便看到云飞神色郑重的面孔。

“像你那天送来的那种原石,还能找到多少?”

叶未央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小子大早上的又抽什么风。“夜狼有自己的玉牌坊,如果你要原石的话,多少我都能给你搬来。”

“那就好,”云飞点了点头,也不笑,也不颦。“送到我房里来吧,我给你过一遍把顽石挑出来,璞玉挑出来,极品挑出来,以后你们赌石的时候也能心里有数。”

叶未央嘴巴微张,一脸惊诧。这人不是抽风了,而是病的不轻吧?

“嗯,嗯……那个好……但是你……你……没事吧?”叶未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尴尬。

“不用谢我,因为我决定按照你曾经说过的那个‘玉加成’计数,像昨天的那一筐玉过一遍手,五十两白银。”

“嗯,这个,这个必须的。”

“所以为了不耽误我赚钱,你最好拿出最快的速

度送来,而且……不准反悔。”云飞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指在叶未央的鼻子上,逼得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一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怎么,怎么有反悔之意?”

“那最好,”云飞收回手指,阴阴的笑起来。“姐姐我看玉,可是很快的。”

所以第八天,云飞依旧在房间里闷了一整天,茶饭不思,尘灰满面。别过叶阑的之后,他沉默的回到房间中,回想那人的话。他用何种方式强迫自己放下功利和目的心,捕捉除此之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一眼看到了桌子上一块自己切了一半的玉,云飞竟然吞了一口口水。

他觉得自己的手忽然特别痒,就像是连锁的生理反应一般。他想到了当时还是洛清嘉的时候,自己在国都风卷玉牌坊的场面。

“洛……洛小姐来了啊!快,快把宝玉都收起来!”

他忽然想起这一幕,眼中光芒闪烁,痴痴的笑了起来。国都人传闻洛家三小姐有这铺天盖地的‘玉瘾’,几天不摸玉、赌玉,就跟那春日里的的猫儿一样,喵喵的挠墙,全身炸毛。

赌石、赌玉,对常人来说不易,即便对于修炼者也如此,但是洛清嘉从来不这样认为,有一种本事是天生的,任何人都学不来、学不会的,叫做“过目不忘”。但洛清嘉觉得这个形容有些苍白,按她自己来说是过五感不忘。

过目,过耳,过口,过嗅,过手,走脑,走心——不忘。

所以在理论上,洛清嘉是可以记住她曾经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的。强大的记忆力虽然带给她很多麻烦,但是带来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

“哗啦”一声,云飞跳下床来。他的身子素质虽然算不上好,但是跑上个两三里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但那时不知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他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也许,他的身体也感觉到了,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预兆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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