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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珂因为工作调动,转来台海市工作,住了几天酒店之后实在受不了这高额的消费,病急乱投医找了一个月五千的小区居住。
小区环境很好,警卫跟物业也尽职尽责,唯一不好的便是这边小区隔音效果极差。
小区倒是处于比较安静的地带,制造噪音的是楼上人家,几乎每天都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有时候是床板剧烈晃动的暧昧声响,一些透不过气的呻.吟沉沦,还有就是渐弱的哭声。
住了一段时间后,宋珂得知,楼上501是一对情侣在住,两人大概不到二十岁,女孩不经常出门,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男生个子很高,都说长相是属于小女孩都喜欢的那类,就是性子有些冷从不跟人打招呼。
似乎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说他没钱吧,他住着五千一个月的小区,车开的是改装过的RS7黑武士,说有钱吧,他每天跑司机接单很晚才会回来。
几乎是每天都需要剧烈的纾解欲望,因此楼上的“运动”声音吵得人有些睡不着,宋珂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也使得落在耳朵里的楼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只是有时,她会听到女孩声嘶力歇的哭声,听起来很痛苦,不像是正常性/爱应该有的情绪。
一段时间后,她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敲响了楼上501的门。
特意找的周五,他应该在上班,她想要单独见见那个女孩。
等敲了门,里面没声音,宋珂才踮起脚往猫眼里面看。
试图跟里面足不出户的女孩聊天。
“你好。”
宋珂抬高声音分贝,不知道站在门口说话里面的女孩是否能听见,但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声音里也夹杂了几分焦躁。
“我是楼下402的住户,请问您是需要有什么帮助吗?我有时候听到你在哭。”
里面发出了剧烈的凳子摔倒的声音。
宋珂心里一颤,怀疑她是不是被绑在家里,被堵住了唇说不出话来,这或许根本不是一对正常的情侣。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你就敲三下——”
“嘎达”一声,门被敲响了。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跟健硕的身材,他的个头很高,寸头,脸跟邻居形容的一样帅,看上去有些冷,却很有礼貌。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浑身给人的气场太过吓人,宋珂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窥探到什么。
“没什么……”
宋珂有些害怕,还是卯着胆子,努力扬起嘴角说:“我刚搬来不久,听说楼上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所以想要拜访一下。”
“谢谢。”男人说完,回头扫了一眼,才说,“抱歉,我爱人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你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要休息了。”
“你休——”
宋珂看他连人都不让露出来的样子明显心虚,她都想骂人了,正想冲进去看房子里面的情况,视线忽然凝在他胳膊的另一面,小麦色的皮肤上浮着凸起的青筋,蜿蜒着很长,看上去有些渗人,像是用了剧烈的力道干了什么而持久没恢复过来似的。
随后,地面上发出“嘀嗒”的声响,是一滴血,正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滴落。
随后一滴滴的加快了流动的速度,在地上流了一小滩。
他意识到宋珂的视线,才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是一道刀子划过的伤痕,割得很深,那深度,可以判断对方的力道是想要把皮肉都刮下来。
他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随后放下胳膊,又礼貌地问宋珂:“还有事情吗?”
“靳卓岐。”
里面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响了起来。
男人侧过身往里面看,宋珂才整个看到女孩的面容。
她长得很漂亮,表情略显薄凉,五官几乎无可挑剔,是谁都想多看一眼的长相,个头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件吊带的白色裙子,皮肤莹白,跟男人小麦色的皮肤能形成剧烈的反差冲击,她的裙子上沾了血,手里拿着一把刀,叫完人,随手扔到了一旁。
眼睛无神地看着门口,说:“我饿了。”
男人顿了几秒,才问她:“想吃什么?”
女孩只是说我饿。
宋珂离开之后很久,楼上加了隔音板,声音小了一些,她如果贴着墙壁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两人的夜生活没有丝毫收敛。
后来她也有在小区附近的Don Don Donki门口见到过靳卓岐,他的那辆车停在路旁,大概是晚上下班时间,他偶尔歇息再回家。
斑驳树影被风吹动,他沉默地坐在便利店门口抽烟,旁边放着一瓶喝了大半矿泉水跟一份要带回去的照烧鸡块便当,一盒拆封的黄鹤楼,口袋里有两盒安全套。
手机响起来,他捞起接听,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冷硬的语调少有的平和。
“嗯,你可以试试你的玩具舒服,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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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x.02.29
A市
阴雨天.
天空乌阴好似要塌陷下来,冷风灌着鼻喉,耳畔是不停的雷声轰鸣,让人心底发闷喘不过气。
那时正值二月,崭新的一年,冬未去春未来,仿佛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聂召从火车上下来时还穿着台海高中的校服,领结不翼而飞,衬衫也开了最上面一个扣子,露出锁骨处坠着的海螺项链,过膝的深蓝色校供百褶长裙在拥挤的绿皮车上不断被摩擦蹂/躏,有些微微炸褶。
下车后顺着人群往外走,她停下脚步抬高胳膊,高高的马尾被她重新扎好,才捞起放在地面上的吉他包背在脊背上。
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小腿被冻到发红,她迎着冷风,不管不顾大步往前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
快步跑出车站,成功在十分钟内站在了巴士牌边,她喘着气想:
上1号路,过16站,坐三十分钟可以到达计生巷2胡同。
这是最后一辆巴士,手机上显示将在半个小时后到达这里。
空气寒冷,有些盖眼的刘海湿漉漉的,风吹得身子发抖,她索性解开了头绳,长发过肩散落开盖住了大半张脸。
此时人并不多,耳畔传来几个少年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就极为明显,聂召也没抬眼往旁边看,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手机上是她妈给她发的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照片是未公开的写真,她穿着一家黑色吊带裙,脸颊坨红,狭长的眼型显得疏离又勾人,眼角轻微往上挑,一张顶级丧系的颜钝重又性感。
她拍了太多写真留存,已经不太记得这几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了,重点是那张她躺在床上身上衣服凌乱的醉酒视频,只有前半段,后半段她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文艳还有谁进过这个房间。
但不难猜,此时风口时发在网上后会引起何种猜忌跟狂潮。
如果没来A市,聂召倒是也不在意她发不发了,但此时她还有事情没做完,视频就不能公开到网上。
她暂时还不想身败名裂被吐沫星子杀死。
聂召沉着脸给对面打了个电话,声音低冷:
“你想干什么?”
电话对面的女人语调轻快,笃定了聂召不敢不接:“我能干什么?反正你现在都身败名裂了,召召,你清醒一点,趁着现在还有人喜欢你,找到办法填补家里的亏空才是正道。”
对面还是絮絮叨叨的,过了很久,聂召掀唇,没什么情绪说:
“嗯,你说得对。”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让他们排队来上我。”
对面被哽住了,觉得聂召说话有些过于直白难听,她也不至于对这个养女这么心狠,瘪了下唇问:“你去A市干什么?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跑出去玩?召召,你不要以为跑得远就没人认识你了。”
聂召脑海里倏然想到了她在台海市所住房子门口被放的土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墙壁上用红笔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话,又找人把她的玻璃给封得很死,光都看不见。
她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不敢拿快递点外卖,持续了一个月,她吃什么都想吐,每天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抱着膝盖,脑子混沌,每天像是平尸烂肉,如果没有收到葛元凯的电话,她大概会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知道是谁把那件事发到网上的吗?他娘的全毁了,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你的,你他妈陪那个老板喝个酒怎么了?人家愿意给八十万买你,还说了愿意供你出国读书两年,知道八十万摞起来有多高吗你?”
聂召捏着吉他包的手指微蜷,没吭声。
文艳追问,“你在杂志社得罪什么人了?还是在网上被谁盯上了?”
聂召是高二上学期在网络上爆火的,
她长得漂亮出众,家世好背景优渥,高中过得极其嚣张洒脱,处于叛逆期那会儿染了绿松石挑染,现在都能隐隐看到那抹很淡的湖绿色,衬托着那张很有范儿的精致面孔,整个人一副富家留学归来的公主模样,又带足了娇惯任性与青春期的逆反个性。
也就这样一张随意偷拍的一张照片被传到了网上,浏览量飙升上了十几万,网友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社交主页,一夜之间成为ins上关注量前几百的美女网红。
国际高中管得没那么严,对她这种吊车尾的油盐不进的又赫赫有名的大小姐更是不管,总是用皮筋随意散漫地捆在后颈处,折上的绵厚柔软发丝往上冲着,整个人多了几分张扬邪佞的美。
有人不堪评价她不光适合被拍在杂志封面定格,也适合站在艺术家的画板前。
这女孩的长相与身材,带着刚成年的清纯与成熟堕落感,眼睛又冷又傲,是完全的艺术品。
那天之后,有不少摆拍找她,私信里的星探数不胜数,她性格高傲又不缺钱,眼神都不隔他们身上一眼。
一直到十七岁生日那天,从那个家搬走,决定经济独立跟家里断掉关系时,才同意接了一些杂志拍摄,正式进入大众视野。
没听到聂召回答,文艳也早就对聂召怪异的脾气习以为常。
她愤愤不平地开口:“运气也太他妈不好了,你这个时候出事,你爸爸公司又被查账,这下好了,律师说至少五年。”
“或者你找你朋友借一点,平常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家里一出事一个个都不管你了?”文艳的笑有些讽刺,“我都说了让你跟那些个狐朋狗友远一点你不听,看看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咯。”
聂召感觉有些好笑,她巴不得她跟一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混在一起,好让她后顾无忧。可惜家里破产太快,对方盯准了吴斌的漏洞精准打压,很会玩商战手腕也狠,打了常年驰骋疆场的房地产大佬吴总一个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她家倒这么快,应了明面上的那句话,偏夜孤逢连夜雨,她也即将把自己玩没了。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都给我吧,家里的房子被查封了,银行卡也都被冻结了,你妈我真要饿死了。”
文艳又轻漫地开口:“你要不给妈妈就只能把这些照片视频什么的卖掉咯,别说你都这个样子了,那些人还愿意高价买你的照片,一张两百块哎,还好我拍得多。”
“没钱。”聂召撂话,削肩弓着,“随便你卖。”
说完挂断了电话,手指微动,把她的电话给拉黑了。
听她的话聂召就能知道,她不光拿到钱之后转手会卖掉照片,还会扩散卖给很多人。
那照片跟视频本来就没问题,卖了也构不成犯罪,她这就是在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这么多年,再不知道文艳视财如命的劣根她也是白被教养这么久了。
旁边几个人正在抽烟,声调不高不低说着什么,浓重的烟味让聂召有些忍受不了,但还是克制着厌恶的情绪,面色无常地低着头等车。
李拓手指里勾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一边捏着手机扫了一眼,抬头看向旁边男生说:“你明天去学校吗?老班都要去你家找你了。”
“他也就明面上说说让你停课一周,差了这两天无所谓。”
靳卓岐这个被学校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能在即将高考阶段出现丝毫岔子。
“阿拓说你买了台电脑,你他妈不会在家……”付坤笑眯眯地开口。
靳卓岐没吭声,靠在一旁站牌上,手指轻轻抬高了鸭舌帽,露出很深的眉骨跟双眸,他嘴角散漫勾着,语调不轻不重:“传给你啊。”
付坤笑嘻嘻:“那倒是好。”
陌生的音调低又沉,夹杂着刺骨的风,轻飘飘地落在耳畔仿佛被湿重的水雾蒙着一层似的。
聂召低着头,手指把裙边团成一团捏在手里,收紧手心把湿透了的裙摆拧出滴滴答答的水。
“哎不是,我们为什么不开车回去啊?他妈的在这儿等巴士?我要被冻死了。”付坤缩着脖子说。
聂召下意识往偏过头往那边看了眼。
站在中间的少年个头很高,大雨天穿着一件黑色短T,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绷实,使得本就冷硬的五官显得挺凶。
不可否认,那张脸很帅。浓眉长睫,单薄的眼皮往上挑,漆眸挺鼻,显得极其疏离冷淡,阴沉的天气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没什么表情,浑身散漫又夹杂着不可一世的气质。
聂召也只是撇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那股清冽又沙的磁性嗓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
“雨太大,路滑,怕出车祸。”他说。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雷声批下来,聂召呼吸忽然断了几秒,她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他正好偏头看公交车的位置,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很轻地碰撞了两秒。
这句话实在有些诡异,付坤都看了过去,眼神古怪。
您在大雪天跟人在悬崖飙车玩的时候可没怕过。
李拓扫了他一眼,继续问:“你用电脑查什么了啊?找到肇事者了?”
付坤没听懂,问了句:“什么肇事者?”
一旁李拓微抬下巴回答:“他腿。”
天气冷空气湿重,靳卓岐的腿出过车祸,看上去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一到阴冷潮湿的天气腿会下意识绷得死紧,像是钻头嵌进了骨头里一样疼。
治的时候没上最好的药,也没技术好的医生给手术,加上时间上的耽误导致再也无法根治了。
靳卓岐也顺着几个人的眼神往长腿上看,定睛几秒,抬头瞧见最后一班巴士往这边来。
付坤识别不出靳卓岐的表情,有些震惊地上前两步:“真他妈找到了啊?谁啊?草,让他这辈子也尝尝在轮椅上度日的滋味。”
李拓微微挑眉,来了一句:“这么狠啊。”
他后来认识的靳卓岐,认识的时候已经这样了,自然对这种陈年旧怨不痛不痒。
付坤笑得阴戾:“你懂个几把。”
车子快到的时候付坤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女孩,一身制服,长发浓颜,低着头也没玩手机,揪着身上的吉他包低头数蚂蚁。
能躲雨的地方被他们几个占了,她站在雨下,浑身湿了个透底,穿着校服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即便弓着也能看出胸口恃才傲物的姿态,跟时尚杂志的平面模特似的,又颓又丧,少女气息很足,这身装扮像是跟这条破街分割开来了,异常格格不入。
付坤捅了旁边李拓一下,眼神疯狂示意着往旁边看。
“阿拓,看那儿,哪来的学生妹。”
李拓毫无兴趣地扫了一眼,等公交车停下,抬步上了车。
聂召抬眸看了一眼,或许因为时间太晚,公交车上人很少,还有很多空余的地方。
太冷了,她冻得手指僵硬没有知觉,耳畔都好像伴随着阵阵轰鸣声,把贴紧脸颊的长发勾到耳朵后边,指尖冷到发颤。
往前走了一步,跟李拓一同站在了车门前。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想等他上车自己再上。
李拓偏头看了她一眼,说:“谢了。”
聂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跟他对视,声音低哑,厚嗓带着一种被烟熏过的感觉。
“没事。”
付坤抬头看着站在门口投币的靳卓岐,站在台阶上掏着裤兜喊着:“卓哥给我投个。”
靳卓岐扫了他一眼,连找都没找,懒洋洋撂了一句:“没了。”
付坤就歪过头看站在下面的聂召,视线有些居高临下:“欸同学,有钱吗?借一块。”
司机看着他们堵在门口,急着下班,他不耐烦地抬高声调叫着:“快点,要走了。”
聂召从吉他包里掏了掏,找到了一个硬币递给他。
付坤接过:“谢了哈。”
他转身慢悠悠地投入钱箱中。
聂召看着他站在门口也不动,微微皱了下眉刚想说,让一下。
肩膀忽然被一股力推着,她站得不稳,重重往后仰。
好在退了几步之后脊背撞击到站牌上,骨头被跌得疼,她倏然抬头,最后一班公交车在她眼前缓缓关上,离开。
玻璃门口的少年似乎吹了个口哨,跟雨幕中一片狼藉的她招着手,笑得格外开怀。
李拓坐在第一排里面,皱紧眉看他:“你推人家干什么?”
付坤微微抬头看向靳卓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靳卓岐不喜欢坐着,头晕,站在一旁,宽大的手掌抓着车内最上面那排单杠,单手垂着兜似笑非笑的。
“看我干什么?关我屁事。”
付坤懒得辩驳刚才靳卓岐的示意。
跟他这么久,几乎是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得得得。”付坤耸了下肩膀。
“是我身边美女成群,爱欺负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