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三年

“阿姐!”缘何从半空中落下,一把抓住青衣女子的手臂,“阿姐你怎么……”

怎料对方并未转身,反而是一道寒光凌空而下。

“小心!”尚且有一段距离才能赶过来的其厌忽然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声惊呼。

得益于将近四千天日日在大大小小的赌局中度过,缘何对于危险的感知已经成为了最为敏锐的本能。所以即便神志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应答。

松手、旋身、后退,所有动作在其厌的惊呼声中一气呵成。直到站稳身形之后,他的神识才算是完整地回归。

“你是谁?”呵斥声来自对面。

缘何看过去,只见前方的女子着一身青衣,右手执长剑斜指地面,左手握着剑鞘垂于身侧。身形纤细,较一般女子高挑。面容隐在暗淡的赤玄交织的光影中,辨不清五官细节,只能隐约看出肤色白皙。

“在下认错人了,无意冒犯,在此向致歉。”缘何默了片刻,拱手俯身向对方致歉。

“怎么回事?”其厌终于跑到近前,“芫芜美人你为何要对缘何出手?”

缘何只来得及出手拉住他,却没能阻止他把话喊出来。

“怎么了?”其厌疑惑地看向缘何。

“认错人了。”

“认错人……认错了?”看清缘何的神情之后,他立即便没有怀疑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的女子在缘何话落之后缓缓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前行。

“缘何?”

“……”对方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去吧。”

……

虽然适合修习卜算之术的人并不像月神的传承那样只限于一个家族且一代只出一个,但是此种异能也是极为罕见。不说入九牛一毛,但绝对称得上万难取一。

是以占者在四方都备受推崇,虽然并不属于神职,却是部分在职神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而想要获得这一身份,则需要将手书一层层地递交上去,得到准许之后本人亲自去到负责判断是否有占卜之能的神官面前,由其给出证明。一旦确认属实,当即便会登记在册,并予以独有的文书证明。

拥有此项权利的,则是是占卜神。神界分四极,四方帝室各设下一主一副两个占卜神神职。需日日在职者为副神,负责统管一切与占卜相关的适宜。

主神则是虽有官职却无实务,换言之便是只虚担一个名头,其余一切皆随心意。因此,即便是各方级别极高的神官,识得占卜主神的也屈指可数。

当今神界灵力最高的占者乃是东方的占卜神离属,据说因为不曾将灵力浪费在维持容颜体态之上,是以苍颜白发,老态龙钟。

而西方担任占卜神主位的子乙则和离属安全不同,是一位相貌体态十分年轻的男子。并且温柔和煦,笑起来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总之,第一次看到他的人绝对不会将其和传闻中的西方占卜神联系起来。

……

关于此,则需要引申一些题外之话。因为四方的占卜神都极其神秘,而越是神秘的事物往往越能引起寻常人的好奇。是以在各方民间流传的奇闻异事中,与占卜神有关的一直占有一席之地。

关于四极占卜神,各有一条流传最广的传闻物——东方离属自然是外形体态,是在神界极为罕见的苍老;西方占卜神子乙,则是冷心冷情、不近诸事。

……

“就知道近些时日你会过来。”听到动静抬头前望,看到云栖从外面走进来。“不近诸事”的子乙唇角微扬,恰到好处的笑容能轻易让人忽略他比之一般人要浅淡许多的唇色。

其实若是仔细观察,不止唇色,他的头发、眉毛、眼睫以及眼瞳比之寻常都要或多或少地浅淡些许。等云栖在近处落座,两人的肤色皆白皙到令一众女子艳羡,而子乙则要更淡一些,只不过这一抹冷色也被他的笑容掩去了罢了。

“子乙神者好记性。”云栖也笑,玄墨淬火扇被他放到了二人之间的桌案上。

“一连三年,倒是也不用多好的记性。”子乙说着话,动手将案上正在翻阅的闲书收到一旁。

云栖驾轻就熟地把手臂放到空出来的位置上。

“还是问同一件事?”子乙问道。

“是。”云栖点头。

子乙不再言语,轻轻挥动手臂,自有一缕灵息落到云栖伸平的手掌之上,随即隐入其中在其中停留片刻之后又飞溢出来,不过改换了形态,变成了一串字符。但是并非一成不变,从云栖掌心离开的过程中,已经变换了数次。

子乙睁目,伸出手掌将字符接回。看向云栖,开口道:“无果。”

云栖神色一滞,道:“多谢。”

一阵沉默过后,他抬头看向对方,忽然轻笑一声:“你怎么不说话?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该说的话第一年就说完了,能想起来的劝解也在第二年说尽了。”子乙道:“现在也不是没话说,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要选择说什么。”

“那就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还是二者择其一吧。”子乙却摇了摇头,道:“一次都说完了,就要担心下回你过来的时候当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哈哈哈哈……”云栖一阵大笑,“那就选一个,是你来选还是我来选?”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自然是我来选。”

“好好好,你且在这里继续挑选,我去找找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新的好酒。”云栖从坐塌上起身,“上回喝的那个就不错,若是没有新的就还拿那个。”

……

“方才有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瞬间特别羡慕你。”云栖离开片刻,便提着两个酒坛重新返回。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其他的暂且不论。”他把酒坛放到了案上,只这塞满了一个酒窖的珍稀美酒就够了。

“你要不是知根知底,谁能想到这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破屋字,里面却藏了数百坛帝室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好酒。”他一边说话一边四周扫视一遍,“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从这破房子里搬出去,我真怕忽然有一日喝着酒喝着酒就被埋在下面了。”